威陰沉著臉,將手機一關一甩,手機劃過副駕駛位,撞到車門,發出聲響。


    我惱怒生著悶氣,又不敢大聲罵他,任由眼眶的淚水打著轉,最終眼淚還是沒忍住奪眶而出。威怒視著我,眉目英挺的臉烏雲滾滾,“駱雪塵,把你無辜的眼淚憋回去,別一天到晚狐狸精似的勾引男人。”


    委屈的淚水再次湧了上來,我努力克製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氣,柔聲道:“哥哥,我知道剛才牧的電話刺激了你,所以你才這麽喜怒無常,胡言亂語的。我知道你最不喜歡別人說我狐狸精……”


    威打斷我,大聲訓斥:“閉嘴,林雪塵,你就是狐狸精,我不允許別人說,不代表我自己不能說。”


    知道他的小孩子脾氣上來,不想跟他較勁:“好吧,哥,你喜歡叫我狐狸精,就叫吧,今晚讓你叫個夠好吧。今晚這麽折騰,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你已經語無倫次了,一會駱雪塵一會林雪塵。”


    “駱”這個姓氏,是我那年賭氣回韶關讀高三時,自己改的,隨了親生父親的姓,之前的十幾年都叫林雪塵。從小到大的朋友和親人,基本都還是會保留我林姓氏。威平時叫塵兒,倒也不容易出錯,現在情緒欠佳,直呼大名,卻也顛三倒四。


    “駱雪塵,你別出聲,一聽到你說話,我就煩,就來氣,你踏馬給老子安靜點。”威連怒帶罵的,威脅恐嚇我。


    我心情不佳,臉上還掛著淚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片刻,神情惆悵的說:“我把當年深圳第一好少年,也逼出髒話來了,維持了幾十年的高大儒雅形象就這麽毀了,還有,提醒你一句,我爸是你爸,我媽也是你媽。”


    威嘴角一撇:“跟狐狸精沒法聊天。”


    威曾是那個把我放在心尖的人,如今也被我折磨得口不擇言,想來也是幾十年壓抑成疾了“我是狐狸精,那你就是高貴不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男神好吧,可,男神今天你失控了知道嗎?在法國十年,你神仙似的根本不發脾氣,今天卻暴跳如雷,變成了男神……?”


    “我是男神仙嗎?你以為我不食人間煙火嗎?神仙也是有脾氣的。你看你在薑家人麵前一副小媳婦的慫樣,就知道窩裏橫,你把對付我和薑一牧霸道耍橫的方法拿出十分之一,他們薑家人就怕了,你敢嗎?”威挑著一邊的濃眉,急急開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偷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怯怯的說:“哥,我是想說,你之前是氣度不凡的男神,這幾天快成了上躥下跳暴力戾氣的男…神…經。”


    威氣急敗壞的看著我,揚起手又想彈我的腦門,我忙抓住他的手,“哥哥,捏我鼻子捏我鼻子,彈腦門會彈傻的,本來我的智商情商內存就不夠。”


    威修長的手指放在我鼻子上,我閉上眼睛,等著他捏。卻不見他動手,反而一股灼熱的氣息越逼越近,撲麵而來,直到溫潤熾熱的唇貼上我,輾轉廝磨,等我緩過神用力掙紮,卻威臂力驚人,遲遲不肯停止,直至我快窒息,威才放開我。


    威滿臉緋紅,眼中迷離,口中喃喃輕語:“誰稀罕什麽男神,和狐狸精在一起的,男神也會折磨成男神經。”


    那一刻,我的心泛著不一樣的情愫,和以往不同,牧和威不管是樣貌還是性情似乎都重疊在了一起。


    從小到大,威在我心裏就是一個品學兼優、穩重睿智,英俊挺拔,幽默風趣而又儒雅紳士的樣子。即使在法十年,他仍舊是維持著這種氣宇軒昂而又高貴的樣子。


    我和牧的重逢,牧父母的撒潑耍賴,丹的處處心機,才把威的霸氣邪惡的另一麵給逼了出來。


    如果我們相安無事的處下去,或許一輩子就由他寵著,幸福的過完這輩子。


    可緣分就是這麽奇妙的東西,大學時期遇到了牧。他有著哥哥身上的穩重睿智和氣宇軒昂,也有著哥哥身上一直隱藏的邪惡霸氣。我深深的愛上了牧,從此無人可替代。


    我和威的緣分,也在這分分合合中錯過了。


    威的情緒今晚起起伏伏,一會天上地下,一會熱情如火,一會冷若冰霜,一會深情似海,一會痞氣凶狠,心裏患得患失,這一年我經曆過,我理解他內心的抓狂和無奈。待威慢慢平息,我才刻意輕鬆緩緩開口,“我才不要和男神經生活一輩子。”


    “薑一牧就是一男神經,頭號男神經。”我一開口,威又懟我。


    “好吧,我閉嘴。”我訕訕道。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我看了看車裏還有一瓶水,指了指水,又指了指嘴巴。


    “煩躁。“威不爽的頂嘴。手裏卻不由自主的拿了水,擰開了瓶蓋,自己先喝了兩口,遞到了我麵前。


    “不冷不熱,剛好,可以喝了。“威咬牙切齒的說。


    我剛入口的水,還沒來得及咽下,一聽到他的話,立馬噴了出來。噴了他一臉,我還禁錮在他懷裏,卻淋了我上半身。


    威慌張的抽紙巾,嘴裏碎碎叨叨:“這麽大,喝水能吐自己一身,還吐老子一臉,惡不惡心?“


    我笑得不行,上氣不接下氣,“哥,你今天也太接地氣了,什麽煩躁踏馬都出來了。智力也降到三歲以下,礦泉水哪還有什麽不冷不熱剛好的,又不是冰水開水。還有再次提醒你一下,你不是我老子,是哥,未婚哥。“


    “林雪塵,你別太囂張了,壓著點你的臭脾氣,看我今晚怎麽收拾你。“威鬥不過嘴,隻能這麽沒有力量的恐嚇我。


    威戾氣未消,狠狠的瞪我,手裏繼續用幹紙巾替我沾身上的水。


    我伸出手擼貓一樣撫摸他的頭發安慰他:“好了,哥,別生氣了,呆會回深圳,我帶你去按摩。”


    威一臉嫌棄,極度不滿的推開我的手:“別搞亂我的發型。”


    就在威這句話說出口時,我感覺命運的齒輪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轉動。初中愛幹淨愛耍酷的威,頭發經常梳理得整整齊齊,最怕的就是我搞亂他的發型了。


    這些俏皮鬥嘴的話,已經十幾年沒說過了。在法國,他是紳士,我是淑女,有些記憶被埋葬了。


    而現今那些話仿佛回到年少時,打趣逗樂的時光。


    看著他氣鼓鼓的臉,我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脖頸,溫柔心疼的看著他,他皺著眉的樣子讓人生氣又讓人心碎。就這樣靜靜的呆著,好像小學五年級上晚自習時,穿過外公麵前那片小竹林,威抱著我,我吊著他的脖頸,聽著他的心跳和喘氣聲,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妹妹。


    鬥也鬥過了,笑也笑夠了,哭也哭累了,一天時間好像經曆了48小時般的漫長。


    許久威低沉聲音才響起:“今晚回深圳還是住在惠州?”


    我還沒有回答,他自言自語的答道:“附近找間酒店,住酒店吧。累了,沒精力開車回深圳了!”


    鬼使神差的他一路開到天悅,威麻利的停好車,長腿大步走到前台,我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腳步。


    威黑著臉,我跑得氣喘籲籲,亦步亦趨,像是吵了架的男女朋友似的。前台服務員一臉笑意,親切的問:“請問這位先生和小姐,你們是要住宿嗎?是要開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威不假思索答:“一間。”


    我亦不假思索答:“兩間。”


    我們同時出聲回答,威怒瞪了我一眼。


    服務員微笑再問:“你們是要一間還是兩間?”


    威堅持:“一間!“


    我亦堅持:“兩間!“


    服務員看看麵麵相覷的我們倆,微笑如常:“麻煩先生小姐請出示身份信息。如果要一間的話,請出示結婚證。“


    威一臉黑線,皺眉:“什麽鬼?“


    哎,威這踹著明白裝糊塗的功力真是爐火純青了。看在他今晚智商耗盡的份上,我笑笑推著威在大堂坐下,拿著他的證件,開了兩間房,辦理入住手續。


    我似乎又忘記吸取上次五一和牧入住酒店的教訓,忘記天蠍座腹黑男的痞氣,在我還沒有防備時,威死皮賴臉的進了我的房間。


    並且瀟灑的將另外一張房卡折斷,直接丟出了窗外,嘴裏陰陽怪氣:“跟我鬥,嫩了點。“說完將我騰空抱起丟在床上,他側身半壓著我,我被他的長手長腳牢牢控製住。威點著我的眉間,悶悶的說,”累了,先睡一會,呆會再收拾你。“


    我舉起手,握成拳頭,氣憤的瞪他一眼,威眼睛微睜,準確無誤的抓住我的拳頭,將我的拳頭握在他胸口,我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換成以往,同住一間屋一張床,隻要我堅定,絲毫不會擔心威對我如何。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威此次陰晴不定,霸道戾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候發生任何意外。


    和牧也曾經出現過這種情況,苦思冥想也不知如何對付這種腹黑天蠍?


    唯一的軟肋就是仗著他們對我的愛,佯裝身體不舒服,這是最後一招了。


    配合著他躺了幾分鍾,我開始假裝肚子疼,身體扭來扭去。威閉著眼臭著臉說:“老實點。“我濕濕糯糯有氣無力的答道:”哥哥,肚子有點疼。“


    威睜開了眼,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我幫你摸摸,是不是剛才喝涼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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