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這首歌不僅他能彈得出來,而且他居然能唱出來。從小威就有音樂天賦,不僅說話的嗓子很好聽,唱起歌來,更是透著有生俱來的磁性,近乎蠱惑的聲線讓人無比享受,隻是這首歌,帶來的卻是心底無比的滄桑。


    我很殘忍,真的很殘忍,即便威不知道年會時牧唱過這首歌,亦能體會出這首歌傳達的心緒和意境。


    當“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流成熱淚......"歌詞從威的嘴裏逸出時,我已經能夠想象,在我和威分開的那些年,這也是他的心裏心照。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對著我唱,就像深情的王子對著自己心愛的公主一樣唱歌時,我的眼中水霧漸起,看著眼前的威,心中的情感卻像決堤般,”哥,我......“


    麵對他深情的演繹,我卻無法開口。


    可我不能一直躲在法國,逃避牧的感情。我無法隱藏自己的心情,無法忽略牧在我心中占據的不可替代的任務,更無法揮去牧的身影時時刻刻在腦海中出現。


    而威呢,如果不是愛到無法自拔,又何苦會幾十年如一日的守候著我?我明白威的心,也知道我自己對牧的刻骨銘心。聽著他沙啞的聲音,如泣如訴的曲調,我淚流滿麵。


    威一曲完畢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他緊緊的抱住了我。


    ”塵兒,從你來到我們家,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每每同學提到你,我心裏都充滿了無限的自豪感,想到你可愛的樣子,心裏就特別溫暖,我發誓我要做個優秀的男人,一輩子嗬護你保護你,給你最好的生活條件。我一直在努力。”


    “在我還是小男生的時候,我就曾經無數次的期待,等你長大,等你明白我的心思。可這一切在你高三時,就被你切斷了。你跑去韶關後的那些年,我很痛苦也很迷茫,突然不知自己為什麽而活?得知你和鳴在一起後,我忍不住和鳴幹了一架,認為他配不上你。你大學時,和薑一牧在一起,雖然痛苦,但我也認為大學的感情敵不過歲月的沉澱,很多人畢業了就分手了,你和牧也會如此,所以我等你。可你為了他留在國內,我原本以為父母移民法國後,你也一定會來的。但你沒有。我也心冷了。沒有你,我的生活沒有色彩,所以我留在日本沒有回來。直至你傷痕累累的來到法國,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愛你。我渴望兩情相悅,期望你至死不離不棄的愛我。我迫切的渴望你能堅定的忘記過去。期望有一天你能像我愛你一樣愛我,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但現在我明白了,不管你對我的感情有多少是愛情多少是親情,隻要我全身心的愛你就夠了......”


    我的身子一顫,心裏疼痛如針紮。


    房內,變得靜溢,夜,變得沉靜。 我轉過身,與威的視線對視著,一切都融化在彼此的眼中。


    “很晚了,我們也該睡了......”威抱起我,走進別墅的主臥。我心口一緊,看著他柔情似水的眼睛,心裏一陣緊張。


    威將我輕輕的放在床上,在他唇覆蓋下的那一瞬,我下意識的推了推他,但他紋絲不動。同以往的親吻不同,溫熱的舌,狂狷的氣息,用力的汲取我嘴裏的空氣,似乎欲悉數掠奪。


    很快,我鼻翼微微的擴張著,呼吸也不暢通起來。


    “小笨蛋,呼吸呀,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威的聲音散開在上麵,低聲的訓斥,語氣卻曖昧寵溺,帶著絲絲的笑。


    和威訂婚好幾年,他一直過著禁欲的生活。但,畢竟他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有時夜裏他會到我房間,他緊緊的把我摟在懷中,入睡時,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來自男人的那份蠢蠢欲動。


    威這次的渴望與平日不同,如洶湧的波濤般傾瀉而出,就像一個致命的漩渦,放肆的吸附著我 ,讓我無法抗拒。他的一隻手緊摟著我的腰,另一隻手緊控著我的後腦,讓我毫無距離的迎合著他。


    他的激情已經被點燃,肆意掠奪我唇齒之間的每一寸距離。他雙手穿插入我的指間,與我十指糾纏,將我的雙臂固定在上方,身體更緊的貼著我,火熱的吻變得更加激烈。


    我開始反應過來,慌亂的掙紮著,身體微微發抖。威的氣息變得急促起來,大掌所到之處,猶如過電。我渾身上下似乎一點也用不上勁。以前有幾次,到了關鍵時候,我的腦海都出現了牧的影子而拒絕了他。威尊重我,即便難忍,還是沒有強迫我而繼續下去。


    但今日我腦海一片空白,漸漸迷失沉淪,也或許是對威長久以來的那份愧疚,讓我放棄了掙紮,我也在糾結,如果注定一輩子不能和威在一起,那就讓他真正的一次全身心擁有我吧。


    許久之後,威的吻緩緩向下移動,在我的脖子上輕咬舔吻,他灼熱的氣息噴呼在我臉頰處,頸後處,我的身體像一塊溶化的蜜糖無力癱軟在他的懷中。


    我說服自己,不要再掙紮,不要再推開他了。


    威越來越狂亂, 我的心也已迷失,我閉上眼睛,迎向他,意亂情迷之時,口中卻不由自主的逸出:“牧.....不要......”


    時間好像停止了,空氣如死一般的寧靜。


    威停止了他所有的動作。伏在上方痛苦的看著我,臉色瞬間結上冰霜,不說話,眼眸像死灰一樣,毫無生機。


    他之前狂亂欣宇的心,一瞬間,重重落空。我還不確認自己剛才迷迷糊糊之際說了什麽。但之前有幾次,每每到了關鍵時候我心裏默念的都是牧的名字,這次我應該是無意識的叫出了口。


    如此清晰的看著威眼中深深的痛,這種表情是我沒有見過的。威難掩心頭巨大的悲痛,一貫自信灑脫的黑眸布滿了絕望和蒼涼。


    深深的心痛與深深的歉意像兩股暗潮在我心中攪動,沉默良久,我手指撫上他的臉:“威,對不起......”


    威緊盯著我,麵色蒼白如紙:“你對不起我什麽?”


    “你聽我解釋。”我不想欺騙他,和牧的一切早已入了我骨髓,即便衝浪這種事情在現代開放社會如快餐消費,可在我心裏隻能發生在兩情相悅上,我無法接受除牧之外的其他男人。


    心裏有牧時,我無法心裏懷著牧卻和威行著雲雨之事。和威一日婚約沒解除,我也衝破不了這層枷鎖,接受不了和牧衝浪。


    我一直就是極端的雙子座矛盾體。陸毅說我是中國的劉胡蘭,法國的聖女貞德,可我的身體能堅守的自己的底線,卻無法堅守自己慢慢靠近牧的心。這也是我的個性,給我帶來的巨大痛苦。


    威目光近乎蒼涼,靜靜的看著我,“你解釋,我聽就是。”短短幾個字,透著他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威,我不值得你這麽愛我,我是不幹淨的,我曾經為牧懷過孩子!”


    威凝視著我,眼底蒼涼更深:“塵兒,你說這句話,是在嫌棄我嗎? 我在日本,痛苦絕望的時候,也喝酒放縱過,交了不少的女朋友...."


    我拚命的搖頭,淚珠順著麵頰淌落”哥,我怎麽會嫌棄你,你是我最愛的哥哥呀。“


    “塵兒,即便你現在懷著牧的孩子,我一樣會接受你和他的孩子......我說過我隻要你的現在和未來,我不要你的過去......”威的聲音更加清冷淡涼,卻透著堅決。


    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泛起的心痛令我苦不堪言,痛徹心扉,我大聲的哭出了聲。


    威靜默了很久,抱了一下我,然後起身下床,很快就聽到關門的聲音,除了我的哭泣聲,屋子裏再無聲息。


    我放肆的大聲哭了出來,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全身顫抖,唯有弓起身子才能有一刻的喘息。


    我知道,過了今晚,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是我,一步一步的將威逼到了絕境,我將那些愛我的親人都逼到了絕境,也將自己逼到了絕境。


    難以預測的命運將會怎樣,我沒有答案,誰也答案,唯有交給上天。


    生活,會在痛苦時轉彎,也會在美好時顛覆。我現在已經立於命運的漩渦,跟隨著自己的心走,命運帶向何方隻能聽天由命了。


    哭累了,我迷迷糊糊睡了。半夜醒來後,家裏仍是燈火通明,威還沒有回來。我呆呆的盯著天花板,想著是否要去找威,已經大半夜了,他還沒有回家。


    如果是牧,我或許會擔心,牧有時會任性,不知道他會做什麽自殘行為。可威不會,他自律性強,他的家庭責任心不容許他這麽任性而為,他就是自己被刺得鮮血淋漓,他也隻會躲起來自我療傷,不會讓別人看到他的脆弱和絕望。他說過,活著,不僅僅是為自己,也要為自己愛的那些親人。


    此刻的他,他應該還在海邊遊蕩,他隻是想要給自己時間和空間冷靜一下。


    我起身下床,打開電腦,登錄msn,這些日子已經和國內失聯了。赫然看到牧msn的簽名”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費我狼狽退出 !“


    早已哭幹的眼淚重新湧了出來。在惠州牧的表現一幕幕重現我腦海,難道,牧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成全我和威嗎?這就是他行為背後的答案嗎?他從上次見過陸毅和威後,他已經做好準備要放棄我?見到我爸爸,隻是更堅定了他的決心而已?


    為什麽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所有的人都已愛我的名義瞞著我?


    我下定決心,明天我要離開這裏,親自問問牧,他把我當什麽了?之前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過,隻要我點頭,他就開拔嗎?關鍵時候,他要調頭,卻以不愛的名義毫無憐惜的傷害我?


    愛情最初綻放時,總恨不能和對方融為一體,幻想著那便是永世。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可以勇敢到不顧一切阻擾,一起去承受著所有的未知。


    愛情狂熱困苦時,卻也是折磨人至癲狂。或美好,或邪惡。美好時它帶我們走向陽光明媚,邪惡時也會帶我們走向陰雲密布。


    我能做就是,跟隨自己的心。


    我要回深圳,麵對所有的問題。我要看看,愛情背後到底是更大的愛,還是更大的陰謀?


    但我如此絕情離開這裏,威一定也傷透了心。走之前,我們已經無法正常談話了。他的化骨綿掌,隻會添加我的內疚,自責,我拿不準自己會否在親情麵前張不了口,邁不動步子,最後慢慢又陷入了情感的泥沼中糾結過完餘下的日子。


    現在的每一步都決定了, 我、威和牧的下半輩子的生活。此刻我也深深理解,什麽叫一轉身,一輩子。


    腦海中想起塵牧迷的那些建議,給威寫封信吧,有些話訴諸筆端,能說得更透徹些。特別是現在已經和威揭開那層紗,我想他應該會看懂我,也會體會我痛苦糾結的心情。


    鋪開紙筆,心裏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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