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以為已經時過境遷,風淡雲輕了。但重提往事,那一幕仍曆曆在目,恍如昨日。如今看到十年後的牧,那些傷心的甜蜜的往事都會如潮水一樣的湧來。回來後的那幾個月,牧的步步靠近,我的步步後退,我們之間走之前太多話沒有說清楚,不聯係的十年有太多的事情想知道,回國後,我們都刻意不談過去不談現在不談將來,害怕得到答案。


    如今把最痛的這一章撕開,或許也好,能夠坦然去麵對過去和現在,或許理清這些,我們才能彼此放下,彼此祝福對方。


    可一切都是未知。


    牧等我稍微平靜後,拉我坐下,幫我把餐巾墊好。牧把他麵前的牛扒一塊一塊切好,然後放在了我麵前,用叉子叉了一小口牛扒遞到我嘴邊,我搖了搖頭,牧說:“寶貝,吃吧,吃多點才有力氣哭。”


    我拿過他手上的叉子,硬塞了幾小塊牛肉嘴裏。越嚼腮幫子越酸,眼淚突然又奔了出來。牧用紙巾邊擦我的眼淚邊說:“寶貝,不要再哭了,本來牛扒配的黑椒汁口味就重,你流那麽多眼淚滴進去,眼淚是鹹的,眼淚多了牛扒也鹹,就不好吃了。”


    我大力的把刀叉放在兩側,大聲而有力的叫了句:“薑一牧。”


    牧顯然被我嚇了一跳,驀然抬頭,一臉詫異說:“寶貝,你怎麽啦?有何吩咐?”


    不知是隨心還是刻意,今天牧已經好幾次叫“寶貝”了。


    寶貝這詞,在我生命中很常見。我養父一直視我為珍寶,他叫我時,幾乎用寶貝代替了我的名字,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認為這兩個字是我專屬的。媽媽喜歡用客家話叫我“阿妹(mei第一聲),在客家話裏也是相當於寶貝的意思,受父親的影響,後來媽媽和哥哥,也常用寶貝代替了我的小名。


    牧第一次叫我寶貝時,和著牧磁性的聲音和纏綿的情感,我第一次覺得這聲,是世界上最深情最溫柔的呼喚,也是最美妙的最動聽的旋律,有別於家人間的疼愛。我無數次的半個身子粘在他身上,耍賴的要他用各種語調重複這個詞,牧也樂此不疲。他說,他喜歡叫我寶貝,我應他,他覺得特別有安全感,就好像我是專屬他一個人的。到後來,以至於我們每每衝浪到雲端的時候,牧都會大聲的叫著寶貝,這仿佛是一種召喚,身體和心裏不由自主的聽著他的旋律和節奏,讓我們一起沉醉在這美好的情欲愛潮中。


    今天,牧口中的寶貝,有著特別的頻率傳到我耳裏,顯得特別的曖昧。


    即便是小塵牧的事情,勾起了彼此的傷心事,好似縮短了我們之間的心裏距離,肆意痛哭了一把,可我不能讓他更上一層樓,攪亂我們的關係過往。


    我把餐具往前一推,環抱著手在胸前,一字一句的說:“薑一牧,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牧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不以為然的扯嘴笑笑:“寶貝,談什麽?你剛才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眼睛還紅腫著,現在突然變得這麽嚴肅彪悍,這叫心平氣和嗎?你把手環抱在胸,從肢體語言心理上分析,你是談判的姿勢,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對他人也抱著防備的態度,短時間內並不適合談事情。我的心情也剛剛經曆了些事情,也並不平靜,不適合談。這樣吧,咱們先把東西慢慢享用完,等真正心靜下來,我們再談,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這樣行吧,寶貝?”


    我把手放下,牧重新把刀叉塞回到我的手裏:“吃吧,寶貝。”我抓著刀叉,抬起頭,用叉指著牧說:“不許叫我寶貝,否則我就用叉子......”牧似笑非笑的湊到跟前,氣息盡數拂過我頸側:“剛才有叫嗎,沒有吧?”


    氣得我拿著叉就要叉過去,哪知下一刻牧手臂一伸,順勢抓住我的手,叉掉在了地上。


    我惱他:“我怎麽吃東西呀?”


    牧揚眉賊賊一笑:“我不介意喂你吃。”


    我立刻翻白眼,鄙夷的瞟了瞟他,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見我的眼神和表情:“你這人,太會占人家便宜了,一點也不純潔。別以為,你抱了我幾次,就可以隨便亂來,寶貝寶貝的亂叫。”


    牧臉上依舊掛著嬉皮的笑容的道:“我哪裏不純潔了,我隻是用叉子喂你,又不是用嘴。至於叫寶貝,多相處幾次的女性,我一般都這麽叫,寶貝就相當於,朋友您好之類的意思,就像你們女孩子說親愛的,親呀之類的一樣順口。”


    實在無語,又講不過他的歪門邪道,隻能任憑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牧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不要再哭了,我盡量克製自己不叫就好了,咱們先用餐,用完餐再說。”


    我不再吭聲,低頭吃東西。


    牧灑脫的把手一揚,服務員把酒端了上來。我連忙捂住杯口。牧欲拿開我的手,說:“吃牛扒怎麽能沒有酒呢,而且情侶套餐就是這麽配的,免費哈。”我緊緊的捂住。牧仍不放棄的掰開我的手指“沒事,喝一點,大不了我們打車回去,我不開車。”


    服務員尷尬的看著我們,趁我恍惚,牧已拿開我覆在酒杯的手,服務員把酒倒進了我的杯子。


    我輕飲了一口,味道很好,就順勢多喝了幾杯。


    牧坐在我對麵,盈盈的看著我。我用眼角餘光掃視對麵那個人,一副溫良優雅風度翩翩的模樣,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扒,品著紅酒。今天逛書城逛累了,哭也哭累了。我不想再去想事情,埋頭把我碟中的牛扒吃完了。牧又順勢把他碟中的已經切好的牛扒順到了我的碟中。


    我抬頭問:“你每次吃西餐隻吃意大利麵,然後把你碟中的牛扒給和你一起來用餐的人嗎?”牧睨我,眸光閃動,用深晦的視線看了我半響,轉而微微眯著眼睛說:“不會,隻給愛吃牛扒的貓咪吃。”


    我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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