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牧把我身子板過來,麵對麵,癡癡的看著我,深邃如夜的瞳,如同碎鑽石般,明亮得讓我無法移目。牧看著我,神色緊張而又專注。牧用手指輕輕的梳理著我的頭發。


    “塵兒,這十年你好大的變化,變得幹練職業,穩重安靜,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可你又還是塵兒,隻有我才能察覺的羞澀,慌張,如十年前,看你如此。我無法自持”牧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繼而放在嘴唇上,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親著。


    “這次在巴基斯坦遇到這種事情,我心裏想到的唯一就是你,和你這樣,我太不甘心了,我還沒看夠你,還沒愛夠你。


    我靜靜的聽著牧,心裏翻江倒海。


    牧深情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臉上,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身體慢慢靠近我,我知道我的意誌力在被牧的深情削弱,向來我對牧就沒有免疫力,我還沒有想清楚。


    當牧炙熱的唇要貼上時,我推開了他,牧,我要喝水。


    牧勾唇輕笑,捏捏我的鼻子,去拿水了。


    我看了下我穿的睡衣,頭更蒙了,我昨天明明穿了套裝的。難道牧幫我換了衣服,我騰的臉就紅了。


    想起以前和牧在一起的日子,有時他把我的睡衣脫了我也不清楚,啥時候穿上了我也不知道,基本都是他比我早起床,每次壞壞的掀起被子,大叫:白花花的,曝光啦!繼而把我從被窩裏抱起,我還搖搖晃晃不想起床,牧就幫我穿衣服,忙活了半天,一臉邪氣的說,不好意思,忘了給你穿bra,今天你得空檔上陣了,我一陣狂捶,但也很幸福的被他捉弄著。


    我看著牧熟練的在這個房子裏穿梭,思路有些亂但卻清醒過來,牧沒來過我住的地方,他昨天怎麽進來的,他怎麽對房間的擺設那麽熟悉。


    當牧把水遞到我麵前時,牧看我一臉的疑惑,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我結結巴巴的問,我的睡衣?


    牧,嘴一斜,抿著笑,這房間除了我,還有別人嗎?


    我臉燒得更紅了。牧摸摸我的臉,輕輕的捏了一下。


    十年了,你白吃白喝了,一點肉都沒長。


    我僵在那,不知道該還嘴,還是繼續紅著臉坐著。


    我繞開話題,問,牧你昨天是怎麽進來的,我好像印象中沒給你鑰匙。


    牧歪著腦袋,從從容容的說,這有什麽奇怪的,這本來就是我的房子。


    我徹底傻了,杯子掉在地上。難怪丹那天的表情這麽吃驚,會不顧一切的逃掉。


    家裏的擺設我說怎麽那麽熟悉,似曾相識,小碎花的窗簾,格仔的桌布,包括沙發上熟悉的hellokitty抱枕,我真是短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是牧的房子。


    牧說,想吃什麽?我去買點吃的,冰箱都空了,你再休息一下。牧捏捏我的臉,這一切來得太曖昧,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牧已拿著車鑰匙出門了,和牧在一起我總是反應慢一拍。


    抬頭看時鍾已經十一點多了。


    腦袋還是蒙的,一片混亂,重新回到床上,睜大眼睛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昨晚到今早的事情。


    紅樹西岸是牧的房子?十幾年前那個承諾嗎?還是湊巧?


    牧十幾年前的那句話卻依然飄在耳邊:“以後我會在能看到紅樹林的地方做一棟別墅給你,金屋藏貓”。


    那是1999年1月29日,和牧的另外一個裏程碑。


    大四的寒假,全宿舍都走空了,隻有我一個人留下來複習考研,牧說留下來陪我,也沒走。


    晚上的時候,牧提了幾個梅州沙田柚子到我宿舍,我說我來試試能不能打開,牧嗬嗬笑,讓我自己弄,不過還是我沒用,柚子沒打開,把手刮傷了。牧急匆匆的跑下樓去買紗布和藥水。幫我包紮好,折騰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牧把柚子開了,一邊喂我吃一邊聊天。


    很晚了,我讓牧回去,牧抱著我親了又親,最後還是戀戀不舍的走了。


    兩分鍾不到,牧又上來了,說,樓下宿舍大門關了,出不去。我問他,下麵一樓二樓有沒有認識的男生,因宿舍一二樓住的是男生,二樓以上住的是女生。牧說,不認識。我急得隻搓手。牧看我的神情,倒氣定神閑了,兩手插在腰上說,沒辦法,今晚隻能在這委屈一下我了。一個轉身,就四仰八叉躺在我的床上,抱著我的枕頭聞,說,果然有頭道女的香味。


    我怒目圓睜,堅決不同意,說,要是被學校知道了,今年還想不想畢業呀?牧走過來抱著我,低低的說,你也知道,今年我們要畢業呀,讓我陪你一個晚上不好嗎?沒有你的指示,今晚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冒犯之舉。


    這麽晚這麽冷,也不知道怎麽安置牧,也隻能讓他留在宿舍了。牧興奮的在宿舍東摸摸西看看。


    我用電熱棒燒水洗澡,牧把水提到洗手間,倒在大浴盆裏,這個浴盆是越越從廣西帶過來的,木的,說是他爸爸整的,宿舍姐妹都很愛用。


    牧調好水,站在衛生間還沒有走的意思,我說,我要脫衣服了。牧微微的一笑,看我吃力,他走進洗手間,說,還是我來幫你吧,你手受傷了,不方便。我笑他,是不是幫我脫了衣服,還準備幫我洗呀。牧居然說,可以呀。我用水潑他,牧一把抓住我,溫柔的說,寶貝,讓我伺候你一次吧。輕輕的吻了下我的嘴唇。我全身麻麻的,沒再吭聲。


    牧就這麽靜靜的給我洗著,微明黃的燈光照在牧的臉上很柔和,牧滿臉通紅,我的臉也火燒火燎的,我們的眼神都相互躲閃著,生怕一個眼光就點燃彼此。


    牧幫我抹幹淨水,用毯子裹住,把我放在床上,上麵又蓋了層被子。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我,仿佛燃燒著轟烈的火焰,隻要一眼就會把我灼傷。牧低柔的說了句:寶貝。我低低的應了聲。牧伏下頭,用力的吸吮我的嘴唇,久久的,我感覺透不過氣,憋悶得慌。忍不住張嘴呼吸,牧的唇舌像蛇一樣滑進來,肆意遊走。


    我還來不及反應,牧立馬抽離開身,說,我去洗澡了。


    廣東男孩一年四季都是洗冷水,冬天也不例外。所以,經常可以聽到樓下的男生,大聲高歌,有時可能水太冷,那高歌聽起來倒像是鬼哭狼嚎。每當這種時候,越越就會說,哪家孩子,凍得都會變形了,可憐可憐。


    我聽著浴室的聲音,隻有嘩嘩的水聲。頭腦裏卻千百種念頭閃過。如果牧強行要我的話,那我該從了他還是反了他?不過按照牧的常規表現,他肯定不會強迫我的,除非有我的默許。


    最近這段時間,牧總覺得親不夠抱不夠,某種想法騰騰上升,大學也要畢業了,想著畢業就是分離,即便第一次給牧,也不枉他愛我一場。


    牧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頭發濕漉漉的,摸了下我的臉,說,塵兒,你先睡吧,我頭發幹了就睡。


    我轉過身背著牧,開始是假裝睡,後來還真睡著了。


    半夜牧才爬上床,翻來翻去的,隔著毯子抱著我。我轉過身,牧眼睛炯炯有神,半點睡意都沒有。


    我傻傻的看著牧,牧也癡癡的看著我。在他清澈的瞳眸裏好像看見了我自己的影子,那一刻變得那麽美好。牧輕輕的吻了我的額頭,我也回應他,親他的額頭。我的回應似乎讓牧得到了鼓勵,牧的吻雨點般的落在我身上,手也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牧眼神渙散,問我,寶貝,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牧一陣慌亂,我也全身緊張,膽顫心驚的。眼睛絲毫也不敢睜開,牧在我耳邊說,寶貝,睜開眼睛。我輕輕的睜開眼掃了牧一眼,又急急的閉上。緊咬住嘴唇,深怕發出一點聲音,把整棟人吵醒了,把宿舍管理員招上來了。


    牧很溫柔在耳邊不斷的喚我寶貝,我的身體也慢慢舒展開來。


    但接下來牧的話,卻讓我無語,瞠目結舌了。


    或許是牧行至興奮處,忘情了,居然聽到他說,你這妖精。。。。


    我如五雷轟頂,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立馬推開牧,自己拉過毯子縮在角落,淚如雨下。


    牧看我如此,說,寶貝,怎麽啦?雙臂來抱我。


    我看著床上刺目燦爛的紅色,想起牧說的話,這會真殺了他的心都有,一把推開牧,滾,你這流氓,土匪,不要碰我,惡心。


    牧一臉的茫然和不解,牧也看見了床上的紅色,想拉我的手。


    我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說,滾,明天一早就滾,以後不許再叫我,我從此以後和你一刀兩斷。


    牧急了,怎麽啦,塵兒?


    我冷笑,說,怎麽啦,我在你心裏就那麽不堪嗎?天天說是你最純潔的寶貝,今天怎麽就變成了這麽肮髒,你就是個騙子,感情騙子,把我騙到手了,就原形畢露了。


    牧抓著我的肩膀,急得一頭汗,繼續追問:到底怎麽啦?


    我哽哽咽咽,自己說什麽還不知道嗎?居然罵我是妖精,賤貨,還說那些淫詞豔語,我在你心裏原是這麽的肮髒,你就是流氓。


    牧頃刻意識到了什麽,再次溫柔有力的把我擁進懷裏,低低的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在我心裏這麽美好,我怎麽會這麽想你,那隻是男人的床第之語,並沒有其他意思,你要是不喜歡,我永遠都不會再說了。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不再理會他,捂著耳朵,自顧自的哭泣著。。。


    牧拿我沒轍,束手無策,自己也哭了,哭得很傷心。


    一個晚上,我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幹,牧就在那陪著我哭,時不時把被子往我身上扯,我不讓他接近我。天快亮時,哭累了,慢慢就睡著了。


    睜開眼時,牧用被子圈著我,雙臂環抱著我,我用盡全力推開他,滾,永遠消失在我麵前,我永遠不會理你了,流氓,騙子,土匪。


    牧眼睛也哭腫了,單眼皮都變成雙雙的,我知道他一夜未合眼,但那刻心裏對他充滿了滿滿的惡意,一切都變了味道,自己的感情世界已經塌了。


    牧沙啞的說,塵兒,你別這樣,我有多愛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是誤會我了。


    我低吼,滾,你別用愛這個詞侮辱我,你不走,我就從樓上跳下去,你信不信?


    牧看我如此堅決,隻好含著眼淚離開宿舍。


    我一直呆在宿舍,沒吃沒喝,call機不斷有留言,是牧留的,但我根本聽不進他任何解釋,看也沒看。我也知道,牧不放心我,肯定也一直呆在樓下。


    第二天,樂斌來了,他在黃埔哥哥那,還沒回老家,給我帶了些餃子,肯定是牧給他打了電話。


    不知道牧跟他說了什麽,我也很難為情,但想到自己原來深愛的牧,居然這樣,愛情童話不再美好,我真是心如死灰。


    樂斌也沒多說什麽,隻問我,什麽時候回深,他去幫我買票。


    而那個寒假我把牧打入了冰窖也把自己放在了烤板上,煎熬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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