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出來後,我已全無胃口。牧輕聲問了幾句,吃飽了嗎?我微微點了點頭。


    酒足飯飽後,有人提議去k歌。一天我已經如坐針氈了,k歌包房本身就是個引發傷感的高發地,隻要音樂一響起,我就很容易沉入往事掉眼淚,況且今天的牧和在公司沉著穩重的牧完全兩種狀態,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事情,我也不能容許我們再發生什麽,我更不能讓這種曖昧不清繼續演繹下去。我站起來跟大家說,我要先回去了,芸拉著我,讓我陪她一會,想谘詢我一點國外的事情。其他幾位太太也附和芸,說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坐一坐就回去了,不會呆很久,我心一軟,就和他們去了錢櫃。


    我們這一屋子的人基本是同屆,70後,大家熟悉的歌曲明星基本是屬於那個年代。剛進包房不久,不知是誰就連點了幾首,劉德華的《愛你一萬年》《一起走過的日子》和《絕望的笑容》,傷感懷舊的氣氛立馬被點燃。


    我和幾位太太在一起聊著家常,牧和其他男士在一邊喝著酒,牧時不時偏臉回望我,眼神因為酒精的作用變得深邃晦暗,捉摸不透。我不能自抑的,隨著牧每次的注視變得不知所措,我知道我的意誌在瓦解。當《舊情綿綿》的旋律響起時,我毫不猶豫的起身告辭,逃亡似的離開了包房。倫緊跟身後,道:“塵兒,我送你回去吧。”


    坐上倫的車,待心緒稍靜,淡淡的轉頭向倫:“倫,你是牧最親近的人,最好的哥們,你轉告牧,叫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有威,牧也有丹,我們已經是兩條永遠不可能交匯的平行線,以後這種非工作場合,他不用叫上我,他應該帶上丹,我不想充當這種不光彩的角色。”


    倫聽完我一番話,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卻轉動方向盤駛離了主幹道進入了輔道,慢慢的將車停了下來。


    半響倫才開口:“塵兒,你知道為什麽今天牧要我送你嗎?他是不敢送你,怕你說決絕的話。”我輕哼了一聲:“他不敢?你看他今天還有什麽不敢的?”倫沒有立刻接我的話,而是點燃了一根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把煙和手垂在車窗外:“如果我是牧,看到你今天的表現,我也會這麽做。”我愣住了,但很快我反應過來:“你是說,我給牧錯誤的信號?”倫輕笑了出來:“不是錯誤的信號,是正確的信號。”我不明:“我今天什麽也沒做,就算是有什麽舉動,那也是被動的行為。”倫繼續說:“是,你什麽也沒做,但勝似什麽都做了。十年前我或許看不出也讀不懂,但你不在的十年,我是陪牧一起走過來的,我知道他的心路曆程知道他的煎熬。你的一個眼神都能泄露你的心裏,你還是在乎牧的。連我都能感受得到,更何況聰明的牧。塵兒,你敢說,你心裏沒有牧嗎?”


    我沒想到倫會問得這麽直接,一下子噎住了。沒等我回答,倫問:“塵兒,你知道這個圈子對牧意味著什麽嗎?圈子裏的七八個兄弟都是從小學認識到現在的一群死黨。這個圈子和牧其他的圈子不同,沒有任何利益的交叉,就是無聊時打打麻將,吃吃飯,敘敘舊,是最本我最安全最放鬆的一個圈子,對牧是,對我是,對其他兄弟也是。今天他叫你過來,說實話,我覺得他考慮欠妥,衝動了點。我和牧一起長大,他的脾氣我非常清楚。他從小家教嚴,家庭條件也比較優越,所以在同學當中,他一直都是優越感比較強,比較清高,同時也是最穩重的一個人,從小他就如此,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做到集團高管的位置,做事都是三思而後行的,可是今天他表現得......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作為牧的兄弟,牧今天的舉動我自己都覺得詫異更覺得心酸,但他這麽做,兄弟們心知肚明,都會無條件支持他。”


    我靜了一會,道:“你們支持他什麽,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和牧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而已,以後這種場合,我肯定是不會去的。我不想因為我的回國,破壞了牧和丹之間。”


    倫又歎了口氣:“塵兒,我們這些兄弟,除了牧,個個都已經成家了,孩子小的有3歲,大的也有十歲了,隻有牧是單身的。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誤會,但牧等了你10年,這是事實,現在你回來了,如果你心裏已經沒有牧,那牧是死是活,你要給個話,給他判個刑,要不這輩子他都走不出來了。”


    我開始有些不明白倫的話:“牧一直在等我?如果我不回來,丹和牧不是也很快要結婚了嗎?我不在的十年,牧身邊不是一直有丹嗎?其實在他的心裏,我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說到這些,我心竟然是酸楚的,手不受控的發抖,全身如浸在寒冷的冰水中。這一刻我明白我也是自私的。我的私心在作怪,難道我的心還隱隱在希望,牧獨身一人為我守候?如果牧身邊沒有丹,我就會奮不顧身的和他在一起嗎?不可能了,這十年,牧和丹,我和威那麽多的跌宕和過往,不是一閉眼就可以統統消失的,我們無法忽略這些事實。


    倫道:“丹和牧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我想遲早有一天,牧會親自告訴你。如果你心裏已經徹底沒有牧,那就給他判個刑,讓他醒醒吧。現在他剛到這個事業部不久,工作上也是千頭萬緒的,工作上你多幫幫他,牧挺累的,很多事情他都死扛著。你今晚說的話我會轉告他。”


    還未到小區,手機響起,是丹的電話。丹那頭笑意盈盈:“小雪,明周日有時間嗎?咱倆好久沒見麵了,一起去逛萬象城吧。”我毫不猶豫的,故作輕鬆的說:“好,沒問題,明天見。”倫盯著前方道:“是丹的電話吧,料到了,牧最終還是把這一切都攪亂了。”聽著倫意味不明的一番話,我無心再去分析,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丹已經知道,我今天出現在牧的死黨圈子裏。


    倫送我到紅樹西岸時,稍微愣了一下,問我是不是公司安排住在這裏的?我說好像是牧讓公司安排的吧。倫繼而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輕輕說了句:“哎,這個牧,沒得救了”。當我揮手和倫道別時,倫探出車窗,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塵兒,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盡管找我,千萬別讓自己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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