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也知道餘至明的知識儲備,再是優秀,也就是三流醫學院的水平。


    在縣醫院工作的那幾年,基本上不會涉及到開顱方麵的手術。


    大腦血管這一針,確實是難為了他。


    隻是如今情況緊急,也隻能趕鴨子上架了,亓越不知道空氣栓塞的確切具體位置,無法替餘至明上手。


    “至明,你把他大腦空氣栓塞的位置,說……不,畫出來。”


    “我來設計穿刺路徑!”


    亓越的聲音還未落地,餘至明已經從自己的白大褂衣兜裏取出一個小本本,還有中性筆,刷刷的畫了起來。


    得益於這幾年對人體構造的摸索,還有持續不斷的實踐,再加上對簡圖繪製更是熟悉之至,餘至明隻用了寥寥數筆,就簡明扼要的把大腦血管空氣栓塞位置表述了出來。


    亓越作為醫學大家,他對人體構造的熟悉和空間想象力,也極其不俗。


    更別說,他的專研領域是神經內科,對大腦的了解更是精細無比。


    他看過餘至明的簡圖,略一沉吟,就來到了羅陽頭部左側,伸出食指,在羅陽的左耳根下方,比劃了一下。


    “至明,從這個位置,按照這個方向進針,看明白了嗎?”


    餘至明點了點頭。


    亓越注意到餘至明還是有些猶豫,又補充說:“按時間推算,或許再過一分鍾,那部分大腦組織就會因為持續的缺氧,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屆時,這家夥輕則半身癱瘓,重則植物人,這種結果,肯定不是這家夥想要的。”


    說到這,亓越語氣陡然一厲。


    “至明,沒時間耽擱了,趕緊的。”


    餘至明也不是猶豫不決之人,已經做出了決定的他,帶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就是用力的一刺……


    圍觀的幾名白大褂就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緊,有些不忍心看。


    他們再次睜開眼睛,就看到二十多厘米長的細長穿刺針,已經從羅陽的左耳根位置沒進入了一半。


    這一次又快又狠的穿刺,讓他們每一人都是頭上大冒涼氣,心裏發寒。


    下一刻,他們就看到有血線從中空的穿刺針內噴了出來……


    “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的把人帶走,做進一步的搶救。”


    亓越的這一聲嗬斥,把圍觀幾人驚醒。


    他們終於意識到,羅陽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危機還在繼續。


    幾人顧不上與亓越、餘至明兩人說話,推著輪床急匆匆的跑向心肺大樓……


    餘至明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問:“老師,這一針下去,那家夥有什麽後遺症沒?”


    亓越淡淡的回道:“也沒什麽,無非左耳聽力大幅度下降,或是失聰,外加至少半年的頭疼而已。”


    “相比其他後果,這算是最輕的了。”


    亓越說的一臉輕鬆寫意,他不知道卻有些嚇住了餘至明。


    這一針下去,就相當於廢了左耳聽力。


    這種大腦上的問題,除非緊急且必須,以後遇到,能避免還是避免了為好……


    算是經曆了一番驚心動魄的餘至明,晃悠著回到了中心大辦公室。


    意外發現,有一短發女子雙手拿著一麵錦旗,麵帶激動的朝他走來。


    錦旗上繡著兩排金色大字,“一顆仁心係患者,一身醫術賽扁鵲”。


    這兩排字雖然不怎麽押韻,卻把醫生最重要的醫德和醫術,都誇讚到了。


    作為入職華山醫院收到的第一麵錦旗,餘至明還是相當滿意的。


    隻是送錦旗的這位三十歲上下的短發女子,餘至明隻是隱約的有一點點熟悉感,不記得和自己有過什麽關聯。


    要是錦旗收錯了,可就尷尬了哈。


    餘至明沒有接錦旗,試探性的問:“你是?我接觸的人比較多,我也有些臉盲。”


    短發女子嘿嘿一笑,說:“餘醫生,看來你是不記得我了。”


    “提醒一下,一個多月前,由由大酒店前的圓形石墩。”


    提到石墩子,還有更有熟悉感的聲音,餘至明立時記起了與這個女子有關的往事。


    月經疼痛與宮外孕!


    “是你啊?怎麽把長發剪了啊!”


    一副恍然大悟模樣的餘至明,雙手接過錦旗,又認真的道了一聲謝,然後把錦旗交給了來到身旁的周沫。


    短發女子笑眯眯道:“是我。”


    “那次手術之後,我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自己,從頭做起。”


    “我就下了狠心,把頭發剪成了短發。”


    她又輕笑道:“我也是在昨天,偶然看到網絡上那議論紛紛的報道,又看到了您的照片,才知道您的真正身份。”


    說到這,短發女子正了正身體,朝餘至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餘醫生,謝謝您!”


    短發女子直起身,懇切道:“要是沒您的及時警示,我還不知道要受多麽大的罪呢。”


    “或許,把小命丟了都有可能。”


    “餘醫生,真的是太謝謝您了。”


    餘至明客氣回道:“我是醫生,這也屬於本職方麵的工作了,你不用如此道謝。”


    他們又簡單交流了兩句,短發女子就很有禮貌的告辭走人了。


    在她走後,讓餘至明才發現,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姓甚名啥呢。


    似乎,這個女人也忘了自我介紹。


    “周沫,她在這裏等我之時,有沒有向你說過她的名字?”


    周沫回憶一下,搖頭道:“沒有呢。”


    “她隻是告訴我,當時她趴在石墩子上緩解腹部疼痛,是你一眼看出她得了宮外孕,讓她來我們醫院做檢查和治療的。”


    “餘醫生,這錦旗?”


    餘至明注意到,這間大辦公室和隔壁主任辦公室,都沒有懸掛患者送的答謝錦旗。


    他接過錦旗,道:“放儲物櫃吧,我如今也用不著這錦旗彰顯醫術了。”


    周沫抿嘴笑道:“你可是鼎鼎大名的人形ct,讓早期癌症無所遁形的克星,哪裏還用得著這錦旗充當門麵呢。”


    餘至明一副高人風範,雲淡風輕道:“隻是些許虛名而已。”


    “今天的我與前兩天的我,可沒有什麽質上的變化和提高。”


    在周沫的嘻嘻笑聲中,感覺裝的有些大發的餘至明把錦旗放進儲物櫃,趕緊的離開了大辦公室,來到病房區。


    他需要監督和記錄發作性睡病少年,在用藥之後的身體變化情況……


    臨近午飯,餘至明得到了確切消息,那個想不開的青年醫生羅陽,蘇醒了。


    他的身體也沒有出現半身不遂的症狀。


    這意味著,餘至明的工作沒有白做,搶救成功,把人從死亡線上給拉了回來。


    傍晚臨近下班,餘至明有些意外的在網上看到了京大醫學院發布的,關於他研究生複試落選的調查通告。


    該通告指出,當年另外兩人在研究生複試中的表現,相當優秀。


    這導致了餘至明醫生的初試和複試的加權總分,分別落後於他們兩人0.25分和1.2分,屈居第三,從而失去了錄取資格。


    整個複試和錄取過程,醫學院調查小組在調取當年檔案資料複核,又詢問相關參與人後,沒有發現任何的違規違紀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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