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打量著淩黛醫生,見她目光堅定的看著自己,皺眉道:“淩醫生,你現在來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啊?”


    “即便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麽了。”


    這話,讓淩黛的質疑氣勢立時一鬆,忙不迭的開口解釋說:“雖然是眾人聯合主刀,但是論資曆和地位,崔醫生是手術室當之無愧的老大,他擁有手術室的絕對權力。”


    “他當時隻給我五秒的考慮時間。”


    “重要的是,出於對您的信任,您可是醫神一般的存在,從沒有錯過。我雖然另有手術方案,最終還是遵從了您的手術安排。”


    “隻是……”


    淩黛輕歎一聲,說:“從手術完成後,我就有些後悔,如果我當時再堅持一下,當麵向您詢問是否有另一種可能,或許那女子的卵巢就有可能保下了。”


    “餘醫生,有那種可能嗎?”


    這個……


    餘至明回憶了一番當時給跳樓女子做探傷檢查的感覺,說:“她的傷勢很重,可以用命懸一線來形容,當時我腦海中想的就是,如何讓她活下來。”


    “所以她的手術,我的想法是快刀斬亂麻,盡可能幹脆利索的完成。”


    停頓一下,餘至明問道:“她的卵巢修複,你需要多長時間完成?”


    淩黛沉吟著說:“她的卵巢被樹枝刺穿,修複是一個精細過程,至少需要四個小時。”


    說到這,她苦笑道:“我明白了,多人合作手術,肯定會相互幹擾,我需要盡快完成手術空出手術操作位置。”


    下一刻,淩黛又疑惑的說:“崔醫生負責的胃損傷修複也耗時三四個小時。直接做胃全切手術,也能節省不少手術時間。”


    餘至明輕聲道:“這就是選擇問題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覺得吃好喝好要比生育能力更重要一些。”


    “再說了,不是還有另一側卵巢,雖然生育能力會降低,但不是斷絕。”


    淩黛輕輕點頭道:“您考慮的周全。”


    她又鄭重其事道:“餘醫生,謝謝您的耐心解答,不然我會一直糾結下去。”


    餘至明輕輕笑了笑,說:“淩醫生,這是小事,不足掛齒。”


    他嘴上說的淡然,心中卻對淩黛醫生有些看不上了。


    要麽在手術開始前堅持己見,退出手術或當場找他為那跳樓女子積極爭取,要麽就按部就班的做完手術,置之腦後。


    如今特意來找他質問,這算什麽事?


    這不是平白被看低了?


    就這樣的認知、決斷和心理素質,怎麽被評上副主任醫師的?


    難道是更年期嚴重發作,影響了性情和判斷力?


    餘至明看著淩黛醫生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她今天的行為和她的身份地位不太相稱。


    “淩醫生……”


    準備走進樓梯間的淩黛醫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餘至明,問:“餘醫生?”


    餘至明喊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他見淩醫生一臉的詢問表情,也不想了,就幹脆道:“淩醫生,來都來了,我正好有一點時間,就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吧。”


    淩黛一個愣怔後,就是笑靨如花。


    “哎呀,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餘醫生,真的是太麻煩您了……”


    餘至明帶著淩黛再次返回隔音檢查室。


    三四分鍾後,餘至明的手從淩黛醫生的頭上收回,很是嚴肅道:“淩醫生,你額葉深處供血有些異常,強烈建議你做核磁共振和腦血管造影檢查做問題排除……”


    送走憂心忡忡的淩黛醫生,餘至明耳邊接著響起了江舸的聲音。


    “餘醫生,你突兀的喊淩醫生回來做身體檢查,肯定是有所發現才是。”


    江舸一臉的崇拜和驚奇,問:“我有注意到你和淩醫生一直未有任何的身體接觸,你怎麽察覺到她的大腦有問題的?”


    餘至明哈哈一笑,故作高深的說:“你可稱之為第六感、直覺,或是天人感應。”


    他留下一頭問號的江舸,返回了隔音辦公室,就見秦京墨站在看片燈前,正在研究一組大腦影像圖。


    至於青檸,正倚靠在病床搖起的床頭上,看平板電腦上的文件。


    “餘醫生,下午要做的腦凝血塊消除手術,你有幾成把握讓患者蘇醒?”


    今天下午,餘至明安排了那位丈夫被嶽父打成昏迷的女子大腦凝血塊消除手術。


    正好,有秦京墨在,請她壓陣手術室,防止萬一有意外發生。


    餘至明迎上秦京墨的目光,說:“實話實說,沒把握,至少能讓患者情況變好一些。”


    秦京墨輕笑著問:“真的能變好?在我看來,穿刺造成的腦損傷,卻有不小的概率讓患者的情況更加糟糕呢。不然,患者也不會一直采取保守治療了。”


    餘至明一邊給青檸查體溫,一邊自信道:“別人來做這個腦穿刺手術,大概率自然是情況更加糟糕。”


    “如今來做的,可是我。”


    秦京墨輕聲道:“自信是好事,隻是自信過頭了就是自負了,尤其是大腦手術,容不得半點自負,過往的不敗記錄不代表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當然,我知道餘醫生一向是胸有成竹,不說大話。”


    餘至明坐在辦公桌後,說:“秦醫生,你錯了,我並沒有胸有成竹,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是憑感覺在做診斷和治療。”


    “就比如眼前這位昏迷兩個月的患者,根據我的探查,這麽長時間的休養和恢複,她的情況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有加重趨勢。”


    餘至明輕歎道:“我感覺,如果再不采取治療措施,她很可能再不會醒來了。”


    “這一次的治療,在我看來雖說是在冒險,但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秦京墨笑著說:“所以說,你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患者的父母那一邊,支持做手術?”


    她又解釋說:“圍繞這患者發生的事情,你的助理周沫都告訴我了。”


    “挺有意思,可以拍倫理電視劇了。”


    餘至明一邊繪製顱咽管瘤三維透視圖,一邊道:“雖說對患者家屬提出了幾種治療方案,但醫生肯定對某個方案有傾向性。”


    “我不是站患者的父母,或是她的丈夫,我隻是站我傾向的那個選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醫至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家三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家三郎並收藏上醫至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