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便甜甜一笑,走到神皇身前。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還是這個八個字。


    “父皇,您這碑寫的真好,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玉華稱讚道。


    神皇微微一笑,道:“哦,怎麽個好法?你說說看。”


    玉華便也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土,皇者,王者,王者給人的感覺就是霸氣衝天。所以這個皇字在五行中當屬一個火字。而您適才寫碑時,握筆姿勢是五行拳中的炮拳,炮拳在五行拳中也屬火。兒臣看父皇您最後落筆地時候,握筆地姿勢,有炮形大杆子的勁在裏麵。正是符合了其神韻。至於皇土的土字,土字在五行中自然就是屬於土,烈火一生,萬裏皆成焦土。所以父皇你用筆的勁,帶有延綿不絕的大氣,和炮勁的爆炸又有區別。這便是父皇您的決心與大氣。普天之下,這四個字包含所有事物,大氣,浩瀚,延綿永遠,如洛水大河奔流不息。也就是說,您把普天之下四個字嵌在易經卦象中,成了一個水字。治國治家,都必須是恩威並施,水火相濟,如此才能永昌。所以父皇您剛剛寫字,一手扶著後腰,手上發熱,紅通通的。而腰子是腎,腎屬水,寫字的時候,用發熱的手,去腰腎,便是水火相濟。”


    玉華一口氣滔滔不絕的說到這裏,又頓了一頓,道:“簡單八個字,天下大勢,水火相融,拳理至理,大氣,決心全在裏麵。父皇這八字,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神皇陛下訝異的看向這個小女兒。一直以來,他疼愛小女兒,都是因為他覺得這小女兒天真爛漫,沒有任何心計。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又看走了眼。原來這玉華比之長華,要聰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止是比長華聰慧,隻怕自己的眾多兒女中,也沒有任何人能跟她相比。


    自己這八字,用盡心力。看似簡單,卻有無窮玄奧在裏麵。就算是當日的葉寒也沒看出來。可現在卻被玉華說的一清二楚。


    “你今天來找父皇,是為了你飛揚王叔嗎?”神皇隨後讓玉華入座,他自己也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旁邊的宮人小心的侍候。


    玉華坐下後,又馬上站起,正色道:“對!”


    神皇道:“這件事沒有什麽好說的。”


    玉華道:“不,父皇。有些話兒臣不吐不快。”


    神皇臉色微微一皺,道:“好,你說吧。”


    玉華道:“兒臣說之前,還請父皇先恕兒臣無罪。否則兒臣也不敢冒犯!”


    “好,朕恕你無罪!”神皇臉色陰晴不定。


    玉華便道:“皇者大氣,父皇的字中盡顯大氣之本色。荒潮馬上要來臨,我們抵擋荒潮越來越困難。神皇宮遲早要抵擋不住。那麽我們的下一步就隻能是天府聯盟。在這個關鍵節骨眼上,我們已經失去了葉寒這樣的猛將。如何還能失去飛揚王叔這樣的猛將。您既然有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大氣。難道就不能容忍下飛揚王叔這次的冒犯?不為兄弟親情,隻為大局!”


    神皇陷入沉默。


    玉華又繼續道:“其實父皇您應該明白,飛揚王叔待您沒有二心。他若要走,您留不住他。他將命都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比得上這份忠心?您現在饒恕他,他將更加感恩戴德。而飛揚王叔與葉寒之間千絲萬縷,必要時,他還是可以影響葉寒的行動。”


    神皇的眼睛一亮。玉華這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了。


    隨後,神皇道:“好了,玉華,你下去吧。朕心中自有計較。”


    “是,兒臣告退!”玉華見狀,便知目的已經達成。行禮,輕盈轉身告退。


    天牢中!


    一片漆黑幽暗,老鼠橫行。


    神皇陛下前來時,淩飛揚被關在天牢中的囚籠裏,囚籠外麵綁了無數的鐵鏈子。這是怕淩飛揚身手太高,逃出去。


    神皇陛下親自下天牢,一眾守衛誠惶誠恐。


    “準備一桌酒菜,放他出來。”神皇說道。


    “是,陛下!”守衛猶疑一瞬,立刻照辦。


    大約二十分鍾後,神皇與淩飛揚便在這天牢裏喝起酒來。


    所有的守衛都已經退下。


    天牢中,隻有幽幽的燭光。


    淩飛揚舉杯道:“皇兄,我敬你。”神皇便與他幹了一杯。隨後,神皇看了淩飛揚一眼,雖然他被關進大牢裏,一身囚服,發絲淩亂。但他的眼睛還是那樣的亮,那樣的有神!


    神皇道:“你還記得,上一次像這樣就我們哥兩一起喝酒是什麽時候碼?”


    淩飛揚微微一笑,道:“二十年前,皇兄初登基之時。那天晚上,你很高興,拉著臣弟的手要不醉無歸。”


    神皇微微一歎,道:“是啊,我還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今生絕不負你。”


    淩飛揚道:“皇兄待臣弟一向很優厚!”


    神皇蒼涼一笑,道:“你如果心裏怨我,何不就此說出來。”


    淩飛揚道:“我沒什麽好怨的。帝王心術,在其位,謀其職。皇兄你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我有這個心理準備。”頓了頓,道:“不管皇兄當不當臣弟是兄弟,但臣弟一向敬你如兄如父。臣弟一生在乎三樣東西,皇兄可知道是什麽?”


    神皇道:“我知道你在乎你的修為。其餘的,我想不出。”


    淩飛揚道:“沒錯,修為是我畢生所求的大道。是我的執著。還有兩樣,一樣是與皇兄的兄弟情義。當初我們一起被逐寧峰塔,我們兩兄弟受盡欺淩。但是我們從未低頭。我永遠記得,你曾經把半個饅頭藏在袖中,半夜時候遞給我充饑。而你卻餓了三天三夜。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這輩子誓死追隨皇兄。誰若敢對你不敬,我就要他的命。”


    神皇眼中的光芒越發複雜。他甚至說不出話來,他覺得麵對淩飛揚的赤誠,他感到慚愧。


    “那最後一樣呢?”神皇問道:“是你與葉寒的兄弟情義?”


    淩飛揚道:“錯!不是與葉寒的兄弟情義。而是一個信字,我既然承諾過他,就一定要辦到。所以今天,我寧願死在這裏,也不要去違背一個信字。”


    神皇默默的給淩飛揚倒上一杯酒,道:“好,為了你這個信字,這杯我敬你。”


    淩飛揚舉杯,一飲而盡!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神皇說完後站了起來,道:“飛揚,我今天放過你,不是因為你的話打動了我。而是因為神皇宮危機逼近。你是神皇宮的人,就有義務為神皇宮而戰。但是你我兄弟之情,從今日起,一刀兩斷!”


    神皇說完轉身便走。


    而淩飛揚卻呆立在原地,他覺得心口如絞痛一般。他知道,他的大哥已經回來了。正因為回來了。所以神皇沒有假惺惺的說以後還是好兄弟。所以才會說,兄弟情分,緣盡至此!


    神皇宮風雲變幻,但不管如何變,淩飛揚還是繼續做了他的王爺。這也是一個信號放出來,神皇陛下是下定決心要西侵了。


    葉寒與陸紅霜,寧小妹一路西行。這一路去,倒是很順利。遇到的小波屍靈根本造不成威脅。現在屍靈根本不攻擊葉寒,於是葉寒殺他們更像是屠殺了。


    這天晚上,已經離比克首都隻有三天的路程了。


    馬已跑累,便讓其在一旁吃飽喝足休息。至於黑王便保護兩匹馬兒,別讓屍靈給吃了才好。


    葉寒三人將馬車停放平穩後,便在馬車裏休息。這裏是一個小鄉鎮。按照地圖前進,並不會迷失。


    這一路走來,陸紅霜與葉寒基本沒有什麽話交流。寧小妹倒是想活躍氣氛,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暗夜中,陸紅霜忽然輕聲喊醒了葉寒。葉寒睜開眼看向她。陸紅霜示意下馬車說話。葉寒點頭。


    兩人悄然下了馬車,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陸紅霜看向葉寒,道:“你曾經答應過我,尊重我的任何決定。現在我要走了,你和小妹保重。我就不和小妹告別了。”


    葉寒心中一緊,看著陸紅霜的冷傲中的柔美,她又是那樣的倔強,堅強。不禁心疼起來,道:“不要走,好不好?”


    說話間,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她的柔夷。陸紅霜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她看向葉寒,眼神顯得平靜而憂傷,道:“葉寒,我從沒有向你索取過什麽,也沒求過你什麽。但我也不會後悔跟你的認識。我要走,是深思熟慮的決定,請你給我最後的尊重。”


    葉寒便也知道,無論再說什麽,都無法挽留住她了。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葉寒心中湧出難以言說的惆悵,低低的說道。


    陸紅霜淡淡一笑,道:“你沒有什麽錯。隻是你,我愛不起。也不是因為長華和玉華,隻是我突然明白,我心裏沒我想的那麽強。你在大千世界裏,以你的魅力還不知道有多少紅顏知己。我試過說服自己去接受,但一旦我想留下來,我就會想到很多東西。所以我想通了,和你在一起隻會有短暫的歡愉,但更多的是痛苦。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我就此離去,給你放生,也是給我自己放生。”


    啪!葉寒忽然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這個耳光又重又響,他狠狠的道:“我就是一個混蛋,一個畜牲。”


    陸紅霜連忙抓住他的手,她看著他紅腫的臉頰,便也知道葉寒這一下多麽的重,多麽的恨他自己。


    “葉寒,你不要怪自己,真的。”陸紅霜道:“我知道你從未對我有過欺騙,你是真心待我。怨隻怨這命,我和你終究是有緣無分。”


    說到這兒,陸紅霜微微歎了口氣,道:“你保重!”說完轉身便要走。


    “你等等!”葉寒忽然道。隨後,葉寒快速跑過去,將物資,食物取出。然後綁在了一匹馬上。最後將馬牽給了陸紅霜,道:“你也要保重。”


    陸紅霜點點頭。她就這般,牽著馬,毅然轉身。轉身時,一滴淚水飛落,卻也倔強的絕不回頭。


    那一瞬,她和他的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裂開,竟然疼痛得淚水再也止不住。


    陸紅霜終究是離開了。寧小妹也知道,隻不過,她沒有出來打擾。


    第二天,繼續上路。一匹馬拉車,速度慢了一些,卻也沒什麽大礙。


    葉寒更加的沉默。


    馬車裏,寧小妹將水和幹糧遞給葉寒,道:“葉大哥,吃點東西吧。”


    葉寒看向寧小妹甜美可愛的麵容,她的眸子卻是恬靜無比,純潔無比。


    “小妹,你不怪我嗎?”葉寒接過水,問道。


    寧小妹搖搖頭,道:“不怪!”


    “為什麽?是我氣走了你紅霜姐。”葉寒不解的問道。


    寧小妹低聲道:“葉大哥,我希望你開心一點。你這樣不開心,紅霜姐知道了不會開心的。”


    葉寒微微歎了口氣。


    寧小妹便打開窗戶,看向外麵的世界。如果你仔細去看,這個世界也有它的奇幻魅力。


    而葉寒呢?他不會永遠沉浸在悲傷惆悵之中。隻見他忽然從後麵翻了出去,一下躍到了馬車頂上。便就是這般傲然而立,傲然麵對血月,麵對這蒼穹。


    “小妹,你也上來。”葉寒忽然喊道。


    寧小妹自然依葉寒的,跟著上了馬車頂。上來時,還是葉寒拉了她一把。上來後,葉寒立刻鬆開了她。雖然是短暫的接觸,但寧小妹的臉蛋還是紅了。


    葉寒忽然仰天長嘯,嘯聲直衝雲霄,並不是那種嚇煞人的六字真言。而是一種意氣直抒的釋放。


    長嘯過後,葉寒對寧小妹道:“我想通了。”


    寧小妹不由奇怪的問道:“想通什麽?”


    葉寒道:“以後絕不再跟其他的女人發生任何糾葛關係。我隻會給她們帶來不快樂,帶來痛苦。率性而為,自己痛快了,卻給身邊的人帶來痛苦。”


    寧小妹說不出來話。


    葉寒也不是想要找寧小妹要答案,所以他也沒有在乎寧小妹是否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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