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鬱白文關心的重點, 還是放在他們家小許那個江南省的“朋友”身上, 尤其是瞞著所有人給她搞了兩張票,讓她有機會去江南省“會情郎”之後, 鬱白文更加覺得自己責任重大,都快操碎心了。


    在他家吃飯的時候,鬱白文找不到機會關心, 隻好等聚餐結束, 許昕華想早點回去休息了, 鬱白文才在送她的路上問了。


    鬱白文問得很自然, 很有底氣,他覺得自己是在盡一個哥哥的義務, 卻不想人家有親哥的, 親哥下個月也要過來了,他這個野生哥哥倒是別人親哥入戲還深。


    許昕華有理由相信,金主爸爸純粹就是八卦。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為了形象要壓抑他的八卦本性, 壓抑久了金主爸爸就整個“變態”了, 現在為了這麽點小事抓著她翻來覆去的問。許昕華簡直神煩, 甚至還惡向膽邊生的想過, 幹脆互相傷害好了,她也來八八卦卦他!


    許昕華琢磨著, 她的那個本來就是查無此人,她也沒什麽好傷心的。而鬱白文就不一樣了, 他心裏的白月光可是連他親姐都認證過的, 聽說他女神過年還回來了, 但是現在看他仍然是單身狗一個,估計跟他女神還是沒戲!


    她要是提起這個,絕對能戳到金主爸爸的痛腳。


    隻是許昕華想想,鬱白文平時對她也不薄,就是偶爾婆媽了點,這次知道她經曆了“慘烈的失戀,連對象都憑空消失了”,最多現在多八卦幾句,等這事情過去,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鬱白文之後應該不會再提起這事了。


    算了,忍一忍吧。許昕華決定手下留情,並沒有向鬱白文學習,嘴賤的問他女神怎麽怎麽樣了。


    鬱白文不知道許昕華內心的百轉千回,從聽說她根本沒找到那個人時,鬱白文就鬆了口氣,看到她滿臉不耐煩、不想說這事的樣子,鬱白文也能理解,小姑娘遇著個人渣,心情能好才奇怪,他三姐年輕的時候失戀,就差要死要活了。和三姐比起來,他們小許已經很灑脫了。


    雖然這麽想有點幸災樂禍之嫌,但鬱白文是真的高興到想去放煙花,不過小姑娘大多記吃不記打,還是不能鬆懈。鬱白文又按捺了內心的興奮,語重心長的告訴許昕華不用著急找對象。


    鬱白文拿自己舉例,“你看我都二十五了,不也沒急著找對象嗎?等咱們事業做起來了,總能遇到更好的人。”所以那個小醫生什麽的也別想了。


    許昕華點頭,內心os:你老人家都快要被逐出家門了,還想讓我向你學習呢?


    當然金主爸爸說得也沒錯,他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男人算什麽?


    許昕華全程乖巧臉,說什麽應什麽的態度,讓“好為人師”的鬱白文充滿了成就感,總算願意放許昕華一馬了。


    車子剛在家屬樓停下,許昕華就飛快的解安全帶滾下車,開啟了和尚念經模式的金主爸爸實在太可怕了,她選擇狗帶。


    鬱白文看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心想小丫頭這是不好意思了,估計是聽進了他的教導,開始自我反省了,於是更加欣慰了,衝著許昕華的背影道:“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先接你去工廠。”


    這會兒不像許昕華上輩子,老百姓忙忙碌碌,就盼著能過個好年。大家都這麽重視過年了,工廠、商場,還有其他很多商店,過年都選擇了放假歇業,年假最短的估計也有十來天。


    當然還是有例外的,黎老板的照相館這個年就沒怎麽停歇過,這跟他們轉型,照相館開始以結婚照為主有關。


    現在國家還沒有開始實行雙休製,新人結婚就隻能安排在節假日,可是其他節假日加起來,也比不上年假長,所以每到過年期間,新人的人就開始紮堆了。


    黎老板這個春節忙得團團轉,好不容易年假快要結束了,他也可以跟著歇口氣,鬱白文這個大客戶又來了,黎老板隻能抄起家夥繼續幹活。


    不過許昕華到照相館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春風得意的夫妻倆,雖然累了點,但是可以想到,他們的付出與收入絕對是成正比的。


    照相生意能在婚慶市場上發展得這麽好,黎老板是始料未及的,他當初有這個魄力轉型,也是從鬱白文和許昕華身上得到的靈感,尤其是小許,他想要不是她的照片往店裏一掛,他們估計還得費不少嘴皮子才能拉到生意。


    雖然找小許拍片早就錢貨兩清,他們誰也不欠誰,但是並不妨礙黎老板對她表示熱情,許昕華和鬱白文一進店,就被黎老板拉著“炫耀”了一通,比如這個春節他接了多少對新人,去吃了多少場酒席。


    鬱白文驚訝的問:“你不是給人拍結婚照嗎,還要去吃酒席?”


    黎老板想炫耀的就是這個,當下便咧開了嘴,“本來是隻拍結婚照的,但是有新人希望結婚的過程也拍一些下來,留著以後做紀念。但是為了結婚去買個相機就太不劃算了,問我願不願意拍。我看價格不錯,就接下來了,之後又問了其他新人,才發現好多新人都有這個意願。要不然春節我們也不會這麽忙。”


    “還可以這樣?”鬱白文聽得新鮮,許昕華卻不奇怪,賺新人的錢和賺女人的錢都一樣容易,要不然婚慶市場哪能那麽火爆。


    不過黎老板現在沒有攝像機,都能當上婚禮跟拍師了,這第一步跨得就很大啊。許昕華笑著打趣道:“這樣一來,黎哥又要招人了吧?店裏就你一個拍照師傅可不夠用。”


    “還是小許腦瓜子聰明,想到點子上了。”黎老板笑道,“我正頭疼了,要是以後新人都請我去酒席上拍,店裏生意都不用做了。不過好在我兩個徒弟學了幾年,也可以出師了,以後這種跟拍就讓他們去,店裏再招兩個學徒就行了。”


    黎老板春風得意,紅姐就有點頭疼了,“化妝師也不夠,我跟林姐說了,請她幫忙帶個學徒,我看她化妝也沒有很難,找個聽話懂事的女孩子,帶個一年半年就能出師了,正好留在店裏幫忙。但是過年找親戚問了問,他們都不願意把姑娘送來學化妝,現在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


    紅姐他們照相館是夫妻店,所以店裏的模式也很傳統,黎哥帶的徒弟都是他遠房侄子,自己家親戚用得才放心。


    可惜化妝師太難得,他們隻能花大價錢去外麵請,紅姐當然不希望化妝師自己帶徒弟,萬一她以後想走,把徒弟也帶走,他們店裏損失多大?所以紅姐還是希望找跟自家沾親帶故的。可化妝師現在還是個新鮮的職業,很多人聽都沒聽過,稍微有點出路的人家,估計都不想冒這個險吧。


    許昕華聽了卻心裏一動,問:“紅姐想找什麽樣的學徒?”


    “隻要她聽話懂事,手腳再麻利一點,店裏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希望她沒事能幫忙打掃下衛生。”紅姐說完,看向許昕華,“小許你有介紹的人嗎?”


    許昕華點了點頭,大方的道:“我大姑家的表姐,比我大三歲,這次回家她也想跟我出來打工,就是沒什麽文化隻能進工廠。我想著真要讓她在廠裏,肯定比不上紅姐這裏的。你要說手腳麻利,我這個表姐在家什麽活都能幹,小時候還帶過我。”


    紅姐撲哧一笑:“你表姐就比你大三歲,她小時候怎麽帶你的?”


    許昕華也笑嘻嘻道:“就是一把屎一把尿帶的唄!”


    雖然五六歲的小女孩帶個兩三歲的妹妹,聽起來很不靠譜,但是許母確實是這麽跟她說的。


    這個表姐叫鍾小雨,是許昕華大姑的三女兒,從小是在許奶奶這邊長大的,許大姑家裏窮,又重男輕女的厲害,沒管過這個女兒一分,表姐從小吃的糧食、穿的衣服,雖說是兩老置辦的,說到底還不是用的許父和許二叔他們孝敬的錢?


    按理說,許母對這個在家吃白飯的外甥女應該沒什麽好感,但是她說起鍾小雨都是一臉的不忍,許昕華猜測鍾小雨在他們這邊的時候應該是真的很懂事了。


    其實原來的許昕華對鍾小雨的印象就不錯,這是件很難的事,因為原來的她高傲慣了,對這些親戚的姐妹,她能看得慣還真沒幾個,鍾小雨的大姐鍾小華因為自身爭氣,在鎮上的小學教書,能讓原來的她高看一眼,其餘有好感的就隻剩下鍾小雨一個了。


    許昕華相信鍾小雨以前沒少照顧她,所以衝著這份情誼,她也願意幫一下鍾小雨。


    而且鍾小雨和其他親戚姐妹不同,她們多多少少都念過書,在廠裏待上一年半年,調/教過後,她們要是還願意去店裏,她都能安排。可鍾小雨是學校都沒進過,她在外公家住到八/九歲,舅舅們能把她養大就算厚道,也沒那個閑錢送她去學校,許奶奶就催大姑接外孫女回去上學。


    許大姑拖到鍾小雨滿了九歲才來接人,本來農村上學年齡並不固定,九歲十歲也有去上一年級的,可是許大姑把鍾小雨接回去,竟然是因為鍾小華考到鎮上讀初中去了,要住校,鍾小雨二姐又不聽管教,家裏的活沒人幹,這才把鍾小雨接回去幹家務。


    鍾小雨從小寄人籬下,早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子,也不會反抗。加上許奶奶他們的老觀念,並沒有很重視教育,上學不過是個借口,給出嫁的閨女養了十年的孩子,再養下去兒子們都該有意見了,現在許大姑把孩子接回去了,也沒有虐待沒有怎樣,許奶奶他們也就不管了。


    或許許奶奶更怕許大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子,再插手又把孩子扔給他們。


    於是鍾小雨小小年紀,什麽都學會幹了。


    這次許大姑要許昕華帶她出來,許母本來是不樂意的,因為鍾小雨都二十一了,在村裏這個年紀不嫁人,至少也得訂親了,許大姑不知道是想留個免費保姆在家,還是沒遇到願意出高價聘禮的親家,到現在都不給鍾小雨定親,許母就怕這個見錢眼開的大姑子再把鍾小雨送去打工,嚐到了甜頭以後就更不想她嫁人。


    到時候鍾小雨二十七八了,想說個好人家都成問題,這不是白白耽誤大姑娘嗎?


    最後是許奶奶親自找到許昕華說情,畢竟是她帶大的外孫女,跟親孫女也沒什麽區別了,許奶奶還是為鍾小雨的打算的,“就小雨她媽那樣,現在叫她給小雨相看,她能選什麽好人家?我倒是盼著她能看在小雨給她賺了兩年錢的份上,往後說親考慮一下男方的人品,而不是見錢眼開!”


    許奶奶對大閨女也是徹底失望了,所以在許昕華這個小輩麵前,說話都沒有遮掩。


    然後許昕華就答應了。


    其實許昕華覺得,許奶奶大概是對許大姑還抱有幻想,以許大姑這些年做的事,許母說的那種可能明顯更符合她的作風,鍾小雨吃苦耐勞,又勤儉持家慣了,進了工廠指不定每年給家裏攢上兩三千,許大姑家裏一貧如洗,指不定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抱著鍾小雨這個金疙瘩舍得放開嗎?


    這會兒不像她上輩子,讓鍾小雨給家裏賺上幾年前,年紀大了以後回家,就別想嫁好人了,說不定許大姑還要壓榨最後一份價值,收一筆高聘禮把她嫁給二婚三婚男。


    所以許昕華才會覺得鍾小雨學化妝,比進工廠更好,化妝是一門手藝,而且以後前景越來越好,不愁找不到工作,鍾小雨學會了這門手藝,就等於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以後日子再艱難也不至於走投無路。


    當然了,性格決定命運,紅姐這裏的化妝師就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紅姐本人也十分潑辣膽大,許昕華希望鍾小雨在她們身邊耳濡目染,能改一改包子的本性,也不至於被父母任意壓榨。


    紅姐還是挺相信許昕華的,知道她不會隨便開玩笑,打趣了一番便正色道:“你表姐什麽時候過來?還得先讓林姐看一眼,她帶徒弟,要她滿意才行。”


    許昕華也是爽快的人,便笑道:“他們下個月中旬一起過來。到時候我先帶表姐來你這兒,林姐瞧不上,我再帶她回廠裏。”


    紅姐點頭,說起正事她也公事公辦,說了下徒弟的待遇,早些年拜師還要給師傅交錢,現在就沒這個規矩了,再加上店裏很多雜事要徒弟去做,紅姐說每個月給學徒幾十塊零花錢,然後他們這裏包吃包住。


    當學徒還有零花錢拿,這個待遇算不錯了,不過要求也有一點,紅姐表示出師以後要留在他們這裏工作,就算要離開,也要經過他們同意,不可以隨便消失,給店裏造成損失。


    再過幾年《勞動法》就該出來了,工作簽合同,辭職走常規流程,提前一個月遞交辭呈,所以許昕華並不覺得紅姐的條件苛刻。不過她覺得好沒用,最後還是要看鍾小雨本人的意思,許昕華並不願意強人所難。紅姐也很喜歡她這副順其自然的態度,兩人溝通得很順利。


    黎老板那邊也準備好了,許昕華整理了下身上的新衣服,就去前麵拍照了。


    * * *


    過了元宵節,許昕華的表姐表妹們還沒這麽快過來,至少要二月份一二十過來吧,店裏的妹子們倒是都陸續過來了,許昕華沒事去她們宿舍看看,驚訝的發現人都到齊了,鄭佳佳還說她昨天上午就到了。


    其實在工廠她們可能還沒這麽積極,廠裏放假不夠長,總有人喜歡再請一二十天的假,在家裏待夠了才願意出來。


    店裏卻不一樣,一家店就那麽幾個人,少一個人影響都很大了,要是有人賴在家裏不肯來,別說鬱白文發火,許昕華都不會慣著,去廠裏重新找人算了,店裏工資高在欣榮服裝廠已經不是新聞了,許昕華年前往工廠跑得多,有些膽子大的小姑娘已經開始在她麵前刷存在感了,就等著她什麽時候缺人,能夠想起她們來呢!


    習慣了上輩子的工作模式,許昕華都可以忍受現在的員工水平參差不齊,但是紀律一定要有。


    無組織無紀律,哪還有什麽團隊精神?許昕華見過上輩子做銷售的同學,整天大會小會開不停,有時候晚上加班都是在開動員會,好不容易休息日,公司還要搞什麽拓展活動來豐富公司文化,同學被整得苦不堪言,許昕華覺得自己一不開會,二不扣工資,沒事還常請客(大多是老板買單)聯係感情,已經是很善解人意的好店長了,唯一一點小要求她們再做不到,那她也隻能學習滅絕師太的鐵血作風了。


    在妹子們眼裏,許昕華也確實是個好領導,所以她們從家裏回來,也一個個像她一樣大包小包,隻是她的大部分都送到鬱白文家去了,而她們帶來的東西都準備送給她。


    許昕華當然沒有要,她自己家帶來的臘肉都送領導了,妹子們帶的也都是臘肉罐頭這些,給她也沒用,許昕華讓她們留著自己吃,店裏是包兩餐,不過每個月她們休息不包飯,可以自己弄著吃。


    因為每個店裏都有七八個店員,準備的宿舍是小三房,正好每個臥室睡兩三個人,也不會很擠,廚房衛生間等設備也很齊全,完全滿足做飯條件。


    身為一個好領導,許昕華還很為她們考慮,谘詢道:“晚班是十一點以後才上班,早班六點就下班了,不上班的人完全可以在家裏做好三餐送過來,你們如果想自己做飯,我可以跟老板申請,直接發餐費補助給你們。自己做飯應該會更省錢。”


    直接發餐費補助,就等於變相的加工資了,妹子們還是很心動的,但還是決定再商量商量,等正式上班了給許昕華答複。


    許昕華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也不在意,“你們什麽時候想自己做,什麽時候跟我說就行了。”


    金悅悅笑嘻嘻的問道:“昕華,聽說廠裏按時回來報道的,每個人都有開門紅包,咱們店裏有嗎?”


    許昕華也笑道:“我也想要啊,我比你們還早來幾天,連元宵都沒在家裏過呢!”


    妹子們聞言都點頭,十分的服氣。


    許昕華年紀小卻能夠服眾,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幹得多,店長能力強不強隻有老板知道,但是作為店員,她們能夠看到店長以身作則的一麵,平時工作她就從來不仗著沒人管偷懶早退,反而經常幫她們接待客人,老板其實也沒有說店長做成了單就不能拿提成,但是店長每次都在客人試衣服的時候,把單子交給她們做,基本上等於把即將到手的提成轉給她們了。


    還有這次過年,年前回家店長是最後一個走的;過完年回來,她又是第一個到的,有這麽敬業的領導,她們能不服從嗎?


    許昕華笑完,又正色道:“明天開業前,所有人都會去總店開會,老板有事宣布。佳佳,你們明天早點過去店裏安排一下,椅子是沒這麽多,至少把中間的地空出來,讓大家有個落腳處。”


    “好的!\"被點到名的鄭佳佳忽然就有些激動,店長以前再忙,幾個店裏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但是她明天明明就沒事,卻把指揮權交給自己,是不是表示職位有變動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不隻是鄭佳佳,做了幾個月的銷售,多少度學會了點察顏觀色,許昕華這一段話,讓幾個女孩都心思浮動了起來。


    如果總店要選新的店長,那麽其他三個分店呢?店長現在不管店裏的事,她又要忙什麽,準備開更多的分店嗎?


    以後分店越來越多,她們會有機會嗎?


    想到未來,大家心裏一片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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