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學圓問王樂強去那裏?王樂強說先去張勤家,然後再去高陽家,這樣比較順。車子開出機關,小滿看見天虎不吭不哈而且臉色有些不好,忙問:“臉拉的像驢臉似的,是誰得罪你了?”


    天虎恨恨地說:“一幫臭牌簍子,和不了牌,不怪自己手潮,反而埋怨我。”於是把剛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敘述了一番。


    小滿素來和孫永勝他們幾個不和,聽了這話他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你和他們較什麽勁,一幫傻x,前幾天買股票,非要和我較勁,我給他們建議買績優股,他們幾個非要買科技股。結果怎麽樣,現在也解不了套兒,從投機者都成為長期投資者了。”


    一說到股票,天虎的眼睛中冒出了光彩,“上午是紅盤還是綠盤?”


    “漲了3個點,成交量也不太大,看來還要橫盤幾天。”


    “長虹和藍田漲了嗎?”


    “長虹漲了兩毛,藍田漲了一毛,你放心,莊家正在吸貨,等吸足了貨,就該拉升了,聽我的話沒有錯兒,你就耐心等幾天吧。”


    “不過價格太高了,我還是有點擔心。”


    “不用害怕,等價格起來了,你買車的錢就出來了。”


    “不過要是套住了,我可就慘了,得賠到姥姥家了。”


    “這絕對是內線給我的消息,他們說了還有30%的上漲空間,你就耐心等著吧,可能還要震倉,到時候可以再低吸一些。”


    “不過手裏的現金不多了,再吸貨也吸不了多少了。”


    “其實像我這麽看的準的,在咱們局也沒有幾個,不是跟你吹,要是有錢,我早就成了百萬富翁了,可惜投入太少,掙的老是小錢。”小滿頗有些懷才不遇的感慨。


    “哎,你說到資金,我倒是有個想法,”天虎說了半句忽然把下半句咽了回去。


    “什麽想法?”


    “我還沒有考慮好,等想好了,我再告訴你。”天虎說完,就兩個眼睛發直呆呆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孟學圓聽他們幾個談論股票掙錢這麽容易,不禁也有些心動。


    “小滿師傅,這買什麽股票主要根據什麽?”


    “主要是根據消息和看有沒有莊家,隻要有莊,就能掙錢。”


    “我看書上說要根據公司的業績和投資價值,要看公司有沒有發展前途。”孟學圓懷著討教的口吻問了小滿一個問題。


    “中國現在哪有真有投資價值的公司,上市公司就是圈錢、騙錢,業績有多少是真的,一年贏、兩年平、三年虧,會計師事務所也和上市公司勾結,做假帳,所以,股民也學精了,沒有幾個投資的,都是跟著莊家跑,掙錢就走,國外股市和中國的股市是兩回事。”


    “那剛才說買績優股不就是因為業績好嗎?”


    “光業績好沒有用,你看鋼鐵股業績好吧,分紅也不錯,可是鋼鐵是夕陽產業,所以,股票價格就上不去,科技股是朝陽產業,股票價格就往上漲,其實最主要的是看莊家的實力,莊家有實力的股票價格就漲的高。”


    按樂強的話講:小滿是學而不厭(咽),誨(毀)人不倦,一路上滔滔不絕地給孟學圓上起了股票知識的普及課,孟學圓也讀過一些有關股票的書籍,聽了以後感覺書本上的講述和小滿的講述有不少的差距,一時間也有些迷惘了。


    小滿可能知道孟學圓的想法:“你不要光看書本上所謂長期投資的理念,現在的莊家就沒有幾個長期投資的,所謂的長期投資就是套牢的代名詞,隻有等待解放大軍去解救他們了。”


    “小滿,不要侃了,你看路口都開過去了,應該前麵的路口拐彎了。”王樂強提醒小滿。


    “沒關係,樂強,前麵的紅綠燈掉頭回來一樣。”小滿一看車子走過了,嘴上雖然沒有認輸,也趕快收了心,停止了對孟學圓的股票知識普及,從路口掉頭往回返,去了張勤家。


    從張勤的家裏出來,幾個人的心裏都特別壓抑。


    張勤口齒不清、涎水不斷、麵容憔悴、手腳並用、滿地爬來爬去的悲慘情景在學圓的腦海裏總是揮之不去,一個天天打羽毛球的運動健兒怎麽就突然返祖,成為了爬行動物。


    “王老師,老張剛剛50出頭,什麽原因變成了這個樣子?”


    “哎,都是房子惹的禍。老張有兩個孩子,大孩子在老家,小兒子帶在身邊。後來,小兒子要結婚,沒有房子,老張聽說咱們單位要分房,托了很多關係調了進來,他滿心歡喜,以為高枕無憂了。


    剛進局哪會兒,每天中午能吃兩大碗米飯或者好幾個大饅頭,而且早晨中午還要打上個把小時的羽毛球,局裏人都說,老張能吃愛運動,身體真好,比有些小夥子身體還壯。


    不承想調入手續辦晚了,分房的時候按照調入時間比規定時間差了幾個月,再加上房子的位置好,頭頭腦腦們全爭,老張一個新來的人肯定沒戲,他本來血壓就高,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撂倒了,再也沒有站起來。”


    “那他這次分房沒有問題了,分數不低,肯定可以分上了。”


    “成殘疾了,整天都在地上爬,分上也沒啥樂趣了。”天虎對學圓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分上總比沒有分上強,最起碼殘疾的有價值,否則殘疾了都沒有分上房,更沒有價值。”小滿認為為房子殘疾還是值得的。


    樂強總結說:“有什麽也不如有個健康的好身體,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是寧肯健健康康地生活,也不願意天天受罪,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


    大家點頭稱是,因為張勤這個活榜樣說服力太強了。


    到了高陽家,小滿說太累了,不上樓了。天虎一把扽起他:“最後一哆嗦了,走吧。”


    高陽因為下午有會,讓他的母親在家裏等候。幾個人一進門,學圓突然感覺又回到了學校的集體宿舍。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老樓房,高陽的哥哥、嫂嫂和侄女住一間,父親、母親住一間,他住客廳。


    客廳靠牆處排放著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三人沙發,房間位於整棟樓房的東北角上,除了早晨太陽恩賜一縷朝霞,整個白天屋子裏都見不到陽光,雖然天還沒有暗,可屋子裏已經黑壓壓一片,一進門高陽母親先打開電燈。


    昏暗的燈光下,屋子裏滿滿的、到處堆放著東西,再站上幾個人感覺空間更狹小了,簡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小滿說:“你們幾個忙吧,我回車上等你們。”掉頭快步而去。高陽的母親搬出了幾個折疊小凳,讓孟學圓和王樂強他們坐下,又張羅給他們沏茶倒水,天虎站起來伸手攔住了高陽的母親。


    王樂強也勸阻說:“我們已經喝過了,您千萬不要張羅了,我們登記完就走,您趕快把房契和戶口本拿出來讓我們看一看就行了。”


    孟學圓一邊作登記,一邊聽高陽的母親滿腹心酸地向他們傾訴苦水:因為房子小,沒有地方住,所以,一般都不敢讓親戚來。


    上次,從老家來了兩個親戚,父母讓高陽去朋友家住,把床騰出來讓給親戚住,高陽老大不高興,建議讓親戚住在附近的賓館,不肯讓他們住家裏,嫌不方便。


    高陽的父母則認為大老遠的來了親戚,而且,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住在旅館裏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堅決主張讓他們住在家裏。


    高陽和父母狠狠地吵了一架。親戚們住在家裏,高陽和他的哥哥嫂子整天也沒有好臉色給他們看,親戚住了二天,覺得很別扭,買了二張硬座票,傷心的回去了,走的時候還說再也不來了。


    高陽最近處了一個對象,因為不到晚婚的年齡,所以一直沒有領取結婚證,再說就是領取了結婚證,也沒有房子結婚。


    我們兩口子都是工人,工廠也不景氣,所以全家一直擠在一起。這次好不容易趕上局裏分房,希望大家給幫幫忙,我們也沒有過高的要求,那怕給高陽分間平房,也能讓家裏寬鬆寬鬆。


    高陽的母親訴完苦水,眼圈發紅,聲音哽咽,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無奈的歎息。孟學圓他們聽了心裏也很難受,婉言謝絕了高陽母親吃飯的邀請,急忙回到車上。


    天虎見一天的任務圓滿完成,高興地邀請他們幾個人去吃飯,“附近有個企業老總,是咱鐵哥們,跟我說了好幾次了,請我過去吃飯,我給他打個電話,咱們過去撮一頓吧。”


    學圓忙說:“今天我不行,已經答應了辛處長替他值夜班,所以我就不去了,你們幾個去吧,我坐公共汽車回去。”


    王樂強說:“既然學圓有事情,咱們就都不去了,趕快回去吧,改日再說。”一聽王樂強和學圓都說不去,天虎也就順水推舟,連忙說等改日有機會再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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