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人有著北方人的豪爽,又不乏南方人的細膩。


    隻是青島人有個壞毛病。


    那就是愛攀比,十分嚴重的愛攀比。


    這一點,在婚嫁習俗上就不難看出。


    青島年輕男女的婚嫁習俗,從十年前開始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青島男人想娶個老婆,彩禮從最初一萬零一取“萬裏挑一”之意一直到三萬一千八取“三家一起發”之意,再到六萬六(六六大順)再到八萬八,再到如今的十萬起步。


    你給的少了,說出去雙方家長都會“覺得丟人”,可給的高了,那壓力隻有自己人知道。


    要麽總有外地人說青島人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一點都說錯。


    而彩禮的水漲船高,伴隨著女方嫁妝也得至少陪送一輛價值跟彩禮差不多的汽車。


    男女雙方家長的壓力自然也會“步步高升”!


    而相比女方陪嫁的車子,大不了可以用彩禮錢貼補,男方就必須得準備一套房子。


    以青島的房價看,一套房子得多少錢?這特麽還是標配!


    在這種“行情下”,延續了幾千年的“重男輕女”,在青島就被如此的婚嫁習俗或者說房價生生給改了。


    誰家要是有男孩,被人調侃成“建設銀行”,你得撅著腚使勁掙錢給他買房子,誰家要是生了女孩,那就是“招商銀行”,生活壓力頓時被減輕了一大半。


    嘴上說著“生男生女”都一樣,但想要女孩的家長明顯比想要男孩的多呀。


    這種情況,其實不光是青島,在大城市往往都是如此。


    不過,一些偏遠的地區,再沒有受到高房價影響的地方,重男輕女依然存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巧,菲菲家就是那樣。


    從小菲菲因為是女孩,在家裏所受到父母的關愛就遠比弟弟要少。之前,盡管父母的關心會少一些,但也不算苛待她。


    在她的眼裏,父親也算個頂天立地的農家漢子。


    可是,那一次,在父親衝她一陣咆哮之後,菲菲覺得父親的人設在她的心裏近乎完全崩塌掉了。


    她很難接受父親那種唯利是圖的樣子。


    那種陌生感,讓她異常的絕望!


    最近一段時間裏,父母弟弟隔三差五地打電話來勸說她,讓她不需要管別人怎麽想,更不需要自責,隻要錢到手才是正道。


    或言辭蠱惑,或軟語相求,或強硬命令,隻是每一次,她都是義正詞嚴地拒絕。她的想法很簡單,這不光是不能對不起楊瑞的事,她更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女兒!你以後也別……”


    在聽說那筆錢已經在菲菲賬上之後,林父又一次打來電話,希望她能直接把錢轉到家裏。


    不願讓他的形象在自己心裏繼續崩塌的菲菲第一時間掛斷了電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掛斷父母的電話。


    她很怕,很怕再聽下去父親會說出更令她難以接受的話來。


    第一時間,她在手機上做出了轉賬的申請,做完這一切後,呆呆地望著手機,菲菲眼裏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幾天來,積壓到一起的心酸,失望,委屈,憤怒,悲傷……


    讓她從小聲的抽泣到伏案大哭,甚至,楊瑞出現在遇見門口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


    直到她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猛然抬頭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拿著紙巾細嫩修長的手。


    她認得那隻手,曾經她還似羨慕似玩笑地稱那隻手比自己的還要柔軟……


    “你……你怎麽來了?”


    慌亂地抹了一把臉,菲菲愕然地問著。


    楊瑞看著她,眼裏多少有些疼惜的意味,輕聲問著:“怎麽了?又遇到麻煩了嗎?”


    “沒……沒事。”


    菲菲避開了他的目光,自己家裏的那些事,她實在難以啟齒,太丟人了。


    楊瑞微微蹙眉,責備道:“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說出來會好受很多。是說我不夠格幫你分擔還是怎麽著?”


    “不是不是……是……是我家裏的事。”


    楊瑞道:“你家出事了?”


    菲菲搖搖頭,也不說話。


    “如果需要幫忙,在我能力範圍內,不要客氣。”


    楊瑞越是這麽說,她的心裏反而更難受。


    不想讓他繼續這樣,菲菲哽咽著道:“錢到了,轉賬申請我剛發到銀行,同行轉轉應該很快到你帳上。”


    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楊瑞在聽到她這話之後,自然不好再提,既然已經轉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自覺,他是沒有看錯她。


    而現在,他想知道到底是誰讓她如此的悲傷。


    對菲菲,拋卻那令他糾結的情感不論,他很感謝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存在,膠南那邊的操作就很麻煩。


    他自己的戶口不是不能遷到膠南,隻是遷過去簡單,遷回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若是耽擱的久了,眼下這兩百多萬能不能是他的還是兩說。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欠土地局和銀行的錢實在太多,楊瑞也不介意多分她一些。或許在感情上他沒有辦法對她做出任何承諾,但至少在經濟上能多補償她一些 。


    現在又見她哭的梨花帶雨,楊瑞說不心疼絕對是假的。


    有首歌是那麽唱的——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


    一個總讓女人笑的男人,總好過一個總讓女人流淚的男人,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換成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想找個總惹自己哭的人吧?


    “能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待菲菲平靜了一些,楊瑞溫和地笑著問她。


    “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


    “我家裏人知道我在膠南賺了錢,聽說用的全是我的名字,想讓我昧下所有的錢跑路,我拒絕了,他們要和我斷絕關係。”


    盯著楊瑞看了一會兒,菲菲冷冷地說著,這會兒,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喜悲。


    “兩百萬,挺值得的啊,那你怎麽不卷錢跑路啊。”楊瑞笑笑,並不意外。


    “我覺得,卷走兩百萬,不如卷走你。”


    “我該說謝謝麽?”


    楊瑞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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