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又提高了聲音,“老祖宗今天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確定我們還要繼續這麽做?”


    窗簾一角被人微微卷起來,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


    緊接著女人窈窕纖細的身影從簾後走了出來,曲線優美的脖頸上方,是一張讓人看過多少遍都還會忍不住驚豔的臉。


    “那不然呢?”女人吹了吹手指甲,“言言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比我清楚,開導引誘的療法對她沒什麽用,因為她的意誌比別人堅定太多,頑固得像塊石頭,你隻能這樣逼她自己動腦子想,逼她自己邁步走出來。”


    “那樣,會很疼。”赫克托皺眉。


    女人卻淡淡一笑,“疼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死人的,你總不希望哪天早晨醒來看到她的屍體吧?”


    從霍無舟和她的心理醫生長久交流的結果來看,並不樂觀。


    事實和唐言蹊當初說得正好相反,並沒有因為她的生活裏少了個陸仰止,她就開心快樂很多。


    甚至她們也試過讓江姍把更多的工作交給她,充實她的日常生活。


    但她每天對藥物的需求是與日俱增的——幸好,她們早就把抗抑鬱的藥換成了維生素。


    “你知道,當一個人的腿上長了癌細胞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它擴散到全身之前截肢,雖然很疼,卻是唯一止損的辦法。”女人慢條斯理道,“愛所帶來的傷害隻有愛能彌補。先想辦法讓她活下去,其他的,交給那個愛她的人去解決。”


    “這是你和你舅媽商量出來的辦法?”赫克托不信任地問,“說起來,你舅媽到底是什麽人?”


    女人笑笑,“說了多少次,不是我舅媽,是我老公的舅媽。密歇根大學唯一的華人教授,穆念慈女士,當年的天王巨星dn的夫人。”


    “……”好大的名頭。


    不過赫克托沒關注過心理學方麵,也不太清楚,他隻知道dn。


    “阿笙。”門被推開,筆挺高大的男人邁著闊步走了進來,黑眸一掃她隱隱發灰的眼圈,不悅道,“該回家了。”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絲在別人麵前不曾有過的驕縱和慵懶,嬉笑著蹭進他懷裏。


    “不知羞。”男人低低斥了這麽一句,卻還是伸手把她摟住,“兒子還在家餓著,你這麽早起床跑到這裏來湊熱鬧?”


    “那可是你妹妹。”傅靖笙打了個哈欠,“要不是和你沾親帶故,我才懶得管。”


    江一言拿她是半點辦法也沒有,打不得罵不得,隻有把脾氣都撒在門上,出門時用力撞了撞門框,震得赫克托耳朵都要掉了。


    他無聲歎了口氣。


    看著椅背上唐言蹊順手摘下來忘記帶走的絲巾,默不作聲地想,老祖宗,你可千萬要好起來。


    這麽多人每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為了你絞盡腦汁出謀劃策。


    ——其他的,交給那個愛她的人去解決。


    那個愛她的人,陸仰止麽。


    很久沒有這個男人的消息了。


    每一次老祖宗偷偷回來看他的事,他們都“不經意”地泄露出去了一些。


    消息靈通如陸仰止,整個榕城什麽不在他眼皮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一次都沒出麵過。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就信守了諾言不再出現。


    赫克托想了想,覺得疑惑,又覺得蛋疼。


    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比起醒來勞神費力操心操成老媽子,躺在床上當個植物人真是怪輕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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