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蕭塵抱住紅兒的手掌緊了緊,像是要最後努力抓住她的溫度一樣。神仙,對自己的身體、對生與死,感受的格外的強烈。


    那團火,本就能灼燒靈魂,又摻了一隻神獸大半的法力,還有本就克他的血液,勢不可擋,硬生生地抗下這一擊的後果,大抵,就是隕落了。


    隕落,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個字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可偏偏,他一點都不感覺到後悔。


    幸虧接下這一擊的是他。


    幸虧不是姑姑。


    視線已經開始恍惚,然而懷中小女人的身影,格外的清晰。眉毛到眼角,鼻梁到嘴唇,都深深地印刻在了腦海裏,心裏。


    他從來沒有像這樣親密地抱著她,這麽久。


    這樣的感覺,很充實,哪怕就此身死,也再無遺憾。


    想到這,蕭塵的身體忽然一怔,隨後,揚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是身後白澤的後裔,生來就是要輔佐無字天書,可通萬物之情,曉天下之事。然而,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通曉自己原來早已……情根深種。


    身體,越來越軟,越發的無力。


    身後,還有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的泉客。


    想到這,蕭塵裝作安撫似的拍了拍紅兒的背,盡量用最是淡定的語氣安慰道:“放心,我沒事,我可是神獸的後裔~”


    他說的言之鑿鑿,風輕雲淡,而且這麽多年,從沒有騙過她。


    故而紅兒抿了抿唇,心中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覺得十分不安。


    “你離遠點,我先去解決他。”


    “不要……”,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否決掉他這個提議。此時此刻,她莫名地不想鬆開蕭塵,仿佛一鬆開之後,男人就會不見了一樣。


    “放心~你連我都信不過?”男人輕笑出聲,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一點也察覺不出異樣。像是能察覺到她的擔心,男人接著補了一句,“等我解決掉他,回去你換道菜吧,我還沒吃過你做的炒土豆絲。”


    說話的時候,眼神微微閃動,是紅兒看不懂的複雜。


    “……好。”紅兒聽話地後退一步。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想著吃,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麽大礙。


    “姑姑,你……閉上眼睛。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野獸的一麵。學生禁止觀看暴力畫麵。”依舊是像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話落後,他還解開了自己的領口,像是真的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總感覺有哪裏說不出來的奇怪,但是一想到蕭塵從來沒有騙過自己,紅兒本能地選擇相信照做:“好。”


    點了點頭,乖巧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蓋住了令他迷戀的星眸。


    身後是藍色的妖異的火焰,她一身紅衣,墨發豎起,靜靜地站在那裏,安靜嫻美,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隻可惜,他看不到盛放的那一天了。


    一聲隻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輕歎過後,蕭塵轉過了身,迎上了已經紅了眼的泉客。


    那雙通紅的眼睛,分不清是殺氣,還是對曾經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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