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車子進展,張義仁和米婷趕緊迎了上去。米婷的父母其實挺年輕的,看樣子剛剛五十出頭,隻是鬢角有些斑白,臉上皺紋也不多,可是張義仁看到他們的樣子,心裏還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因為他們倆的氣質,像極了張義仁村上的老栓叔和栓嬸。


    俗話說:相由心生。也許很多年輕人覺得這是迷信的說法,可實際上,老美的總統林肯也說過,他說的是,一個人四十歲之前的相貌美醜可以埋怨父母,但是四十歲之後,就要為自己負責了。其實翻譯過來,跟中國的相由心生基本上差不多。


    其實這個解釋起來,也是有科學依據的,臉上的肌肉也是分群落的,愛笑開朗的人,笑出來的皺紋都是笑紋,而整日愁苦的人,嘴角的皺紋都是向下的,一看就是愁苦相,而刻薄寡恩的人,因為多斜眼看人,時間久了,眼皮都會耷拉下來,成為三角眼。歸根到底,相由心生,其實就是你做類似的表情太多,讓你的麵部肌肉記錄了你的生存狀態。


    張義仁村上的老栓叔和栓嬸,其實說起來也算不上壞人,但是十分尖酸刻薄,特別愛占便宜,千方百計從別人那裏多弄錢,一點小便宜都不放過,嫁兩個女兒的時候,簡直就是賣閨女。張義仁聽母親說過老栓叔家的事情,知道當年兩個女兒的婚事都鬧得很不愉快,所以,當他看到米婷父母的氣質跟老栓叔和栓嬸的氣質很像之後,頓時就覺得不妙。


    米婷的哥哥和嫂子,因為年輕,倒是看不出那麽多,隻是他哥哥一看到張義仁,就一臉熱情的迎了上來,拉著張義仁的手,說東說西,開口閉口不理張義仁如何有本事,很能賺錢如何如何。這讓張義仁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按照他的理解,親家見麵,應該首先看人品,聊一下家庭情況之類的,哪有句句不離錢字?這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不過,心裏不爽歸不爽,張義仁還是很熱情的幫米婷的父母和哥嫂接過了行李——其實根本沒多少行李,這家人根本就是來打秋風的,沒給米婷帶什麽好東西來,除了她哥嫂帶了兩包衣服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麽。


    米婷這孩子,見了父母之後,就立刻像老鼠見了貓,十分拘束,不敢吭聲,這讓張義仁在一旁看的不住搖頭,這妮子擺明是被父母給吃定了。不見的時候想得慌,見了麵卻畏懼如虎,看樣子在家裏也沒少挨罵挨打。


    米婷原本是想讓父母他們坐公交車去小享那邊,可是這兩天剛好氣溫升高,東莞已經熱的可以穿短袖了,可米婷的父母穿的還是厚衣服,張義仁擔心公交車走的時間太長,怕兩位老人中暑,幹脆就叫了兩輛出租車,張義仁陪她哥嫂坐一輛,米婷跟父母坐一輛。


    一路上,米婷的哥哥看著東莞兩邊的高樓,一個勁兒的嘖嘖稱奇,就好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米婷的嫂子一路上沒有說話,卻一個勁兒的打量著張義仁,她的眼神讓張義仁有些渾身不自在——米婷的嫂子其實挺漂亮的,充滿了少婦的韻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義仁老覺得米婷嫂子的眼神中帶著欲望。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暗罵自己道:張義仁你個王八蛋,是不是覺得是個女人就想上?那可是米婷的嫂子,人家也許隻是幫小姑子看相公,你別想歪了。


    一路上,張義仁跟米婷的哥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米婷的哥哥叫米曉強,嫂子叫郭海燕。米曉強一個勁兒的問張義仁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都是做什麽的,認識的大老板叫什麽,是搞什麽的,手底下有多少個萬,簡直就跟查戶口的一樣,搞的張義仁不勝其煩,但是又礙於麵子,隻能耐心的解釋。


    至於那些關於民哥的問題,張義仁並沒有回答,開玩笑,民哥手底下到底有多少錢,他可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不說別的,光是民哥手底下那麽多的娛樂會所,合一起資產恐怕也要接近一個數了,多少個萬這個話題對民哥來說,計算起來單位太小了一點。


    等到出租車來到米婷舅媽家的門前,張義仁從車上下來付了車費之後,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覺得跟米曉強在一起,簡直太難受了,他真的想不明白,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竟然可以像老婆子一樣絮叨無比,也真不知道這人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從後備箱裏拿東西下車的時候,張義仁注意到一個細節,來給他幫忙的是米婷的嫂子,米婷的哥哥就像個大爺一樣背著手直接進了屋,仿佛這些活兒就應該是女人幹一樣。張義仁幫著拿東西,郭海燕也來幫忙拿,兩個人的胳膊不可避免的有了接觸,郭海燕的皮膚才細膩豐腴,充滿了少婦的氣息,讓張義仁心中不由得一蕩,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張義仁現在哪有心思胡思亂想,他感覺這次見家長,恐怕沒那麽容易過關了。


    果然,等到進屋之後坐下,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張義仁這才知道,他一路上被米曉強審問來審問去,隻是開胃菜,他的絮叨嘴皮子,竟然是遺傳他父親的,米婷的母親倒是個沉默寡言的女人,她的父親反倒能說會道,一個勁兒的問東問西,恨不得把張義仁的祖墳在哪兒都給問出來,直把張義仁問的額頭冒汗。


    張義仁一開始還能招架,到後麵已經是疲於應付,他有些絕望的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米婷,那意思是:你也開口說句話啊,幫忙解個圍,別讓我那麽難受啊。


    可是米婷卻連頭都不敢抬,隻是默默的坐在那裏,摳著她的手指甲,張義仁看了她幾次,她都毫無知覺。


    米婷的父親正在審問準女婿,看到準女婿一個勁兒的看女兒,再看女兒在摳手指,忍不住開口罵道:“你個死妮子,罵你多少次了,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那麽大的姑娘家了還摳手指,你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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