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胖子一臉興奮的表情,張義仁心說,你要是把玩遊戲的勁頭都放在賺錢上,現在工資也不會隻有兩千出頭。不過張義仁心裏也清楚,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賺點錢就扔進了網吧裏,哪裏會想著要給家裏?


    不過,說起工資這個問題,小胖子在車間下苦力,一個月都有兩千多,張義仁現在的工資也才這麽多,一個重點本科的大學畢業生跟普通車間工人差不多,可見李若冰坑張義仁有多狠。


    張義仁跟小胖子隻是萍水相逢,當然不會去得罪對方,反正就是瞎扯,對方講遊戲,他也聽著,偶爾也給對方講講他大學跟同學一起看的遊戲戰報。倆人講的遊戲其實完全不在一個係統,一個是網絡rpg,一個是即時對戰類策略遊戲,不過因為旅途太過難熬,他們倆竟然彼此都聽得津津有味。


    上午的時候,凍雨依然沒有停歇,又下了很久,等到了中午開飯時間,車門再次毫無懸念的被凍住了,方便麵依然是五十塊一碗,這次,張義仁也吃了兩碗,小胖子也是兩碗。


    一百塊兩碗方便麵啊!就算是方便麵按封麵上的廣告圖片來,大塊牛肉大碗麵,那也要不了這麽貴,可是這種情況下,這些乘客們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下午依然是跟小胖子聊天打屁,張義仁手裏一直攥著手機,隔一段時間就看看,想等到有信號了給米婷打個電話,可是凍雨之後,手機就徹底沒了信號,他算是一點辦法都沒了。後來他回到家看了新聞才知道,這場大規模凍雨,導致南方很多的電線和電塔都壓倒損壞了,網絡運營商的信號基站也在其中,基站都壞了,手機能有信號那才是見鬼了。


    晚上吃飯,張義仁又是兩碗泡麵,那小胖子也毫不含糊,張義仁是真的不在乎這點錢,而那小胖子卻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他一邊掏錢,一邊道:“再這樣搞下去,我可真沒錢帶給我媽了,今年過年肯定要被罵死了。”


    “那你還不省著點,少吃一碗不行嗎?”張義仁沒好氣的說道。


    “民以食為天,你沒聽過嗎?你知道一個胖子吃不飽飯是多麽痛苦的事情嗎?我要是有錢,都準備吃四碗,我已經很克製了好不好?”小胖子一臉怨念的說道。


    好吧!張義仁敗退了,原來小胖子的飯量這麽大,這樣吃的確算是很克製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大巴車已經在這裏困了足足兩天兩夜了,乘客們麵臨的另外一個難題到來了,那就是排泄問題。


    這種豪華大巴是有衛生間的,但是也就是能小便用而已,而且,這樣困了兩天兩夜,再加上外界的冰凍,廁所早就報廢了,大巴車司機直接把廁所門鎖了,不再讓人進去。


    那些一直餓肚子的乘客其實還好,肚子裏沒有什麽進賬,當然不會需要上廁所,可張義仁跟小胖子不一樣啊,他們倆吃方便麵最舍得,一頓飯兩碗方便麵,肚子裏可不少東西。


    張義仁要求大巴車司機開廁所門,司機隻是冷冰冰的甩了一句話:“上廁所去外麵。”


    小胖子剛好也鬧肚子,倆人一起下了公路,在路邊的農田裏找了個位置,蹲下解決。


    張義仁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次,他感覺寒風差點把自己的家夥都給凍掉了,趕緊解決了之後,一溜煙的跑回了車上,路上還摔了兩個跟頭,回到車上,過了半天還覺得半個身子都是冰的。


    在這種極度惡劣的天氣情況下,人的羞恥心也開始被擊垮,張義仁上完廁所跑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幾個婦女蹲在大巴車旁邊方便,白花花的屁股幾乎沒有任何遮掩——她們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這種缺吃少喝,寒冷無比的環境下,誰也不願跑很遠去找廁所,就地解決是大家下意識的選擇。


    六七點鍾的時候,又是一場凍雨落了下來,張義仁看著那密集的雨點,心知不妙,這一夜會比之前更加難熬。


    現在車子裏的乘客幾乎都已經到了極限,很多人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水也沒得喝,饑餓和寒冷讓所有人都難受無比,張義仁躺在鋪位上,耳邊是小胖子絮絮叨叨的聲音,身上的那床被子因為太舊,根本就不怎麽保暖,他躺了半天,還覺得身上冰涼。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小胖子聊著天,一直熬到深夜才沉沉睡去,但是沒睡多久,他就被凍醒了,重新裹緊被子之後,他再次睡去,可是不到半個鍾頭,他又一次被凍醒。


    就這樣睡了醒,醒了睡,他終於熬到了天亮,他再也躺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再躺下去,就要凍死了。


    他從鋪位上起身,想要下車去走走,卻被大巴車司機給攔住了:“別出去了,外麵那麽冷,開個門這裏麵的人都冷。”


    “我去活動活動,再不活動活動,就要凍死了。”張義仁說道。


    他這麽一說,幾個早就睡不著的乘客也附和道:“師傅,你就把門打開吧,我們幾個都下去走走,人都快凍僵了。”


    幾個人下了車,張義仁在車子附近小跑起來,昨夜的一場凍雨,讓原本已經很厚的冰層更厚了,大巴車的車體上都掛滿了一個個冰柱,看這情形,就算是雨雪停了,太陽出來,也最少要一兩天的滑雪,交通才能徹底恢複。


    張義仁跟幾個下車的乘客一邊閑聊,一邊眺望著賣方便麵那一家人來的方向:他又餓了。這麽冷的天氣,兩盒方便麵根本就頂不住消耗。


    盼了很久之後,那輛賣方便麵的三輪車終於姍姍來遲,張義仁趕緊湊了上去,準備掏錢買吃的,誰知道,這家人一開口,所有圍過去的乘客都愣住了:“五十塊不夠,方便麵漲價了,五十塊一盒不賣了。”


    “不賣了?你們到底想漲到多少?太不要臉了吧?”一眾乘客義憤填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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