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哥這話當然是嚇唬對方的,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做這種事情,不過這馮老六的確太不講規矩,嚇唬嚇唬也是應該的。


    馮老六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栽了,他心裏清楚,如果不把張義仁這個小爺給伺候好,以後自己可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不說別的,單單是民哥這些小弟帶來的欠條,真的追債起來,他現在的身家都要進去一小半,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當年在賭場借了多少債,民哥當時關閉賭場,把他們這些還不上債的欠款都給抹了,但是欠條還在對方手裏呢。


    “大兄弟,我認罰,今天這事兒你說怎麽樣我就怎麽樣,一個不字都不會說,該賠的我一定賠。”想明白的馮老六把姿態放的很低。


    他這麽一來,張義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民哥在一旁看得明白,冷哼道:“你這老貨倒是打的好算盤,知道我這兄弟心軟,就故意裝可憐。阿仁,你給我狠狠宰他,該賠的全讓他賠,該補償的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我就讓外麵那幫兄弟天天來這裏討債,他這幾套房也別想要了。”


    馮老六聽民哥這麽一說,雙腿都哆嗦了,拉著張義仁的手,說什麽都要多賠償一點給張義仁,生怕惹得民哥不滿意,那他的損失就更大了。


    這麽一來,張義仁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得不多收了對方不少的賠償,看著馮房東那滿臉的窘相,他原本因為房子被出租的不快全都煙消雲散了。


    最後的結果是,馮房東退了張義仁整整一年的房租,押金也是退掉的,除此之外,又多賠了五千塊當補償,總金額是叁萬元,這麽多錢現金肯定不好拿,好在銀豐路上就有銀行,馮房東跟著張義仁和民哥一起,去銀行把錢轉進了張義仁的銀行卡裏,這才算是完事。


    從小區裏出來的時候,張義仁轉過頭隔著車窗看了那個陽台一眼,他知道,經曆了這件事情,他就要徹底和過去說再見了,他跟薑麗之間最後的聯係也從今天起被抹除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些關於過去的記憶了。


    這其中有一個細節,離開之前,民哥看馮老六還算老實,就把之前的那些借條全都收集了起來,還給了他,這件事算是兩清了。馮老六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他那個媳婦也一個勁兒的發嗲,對著民哥拋媚眼。


    等到張義仁和民哥剛走,就聽到馮老六的屋子裏傳出了男人的叫罵聲和女人的哭泣聲,很顯然,馮老六在打他那個女人,而且下手還很重。


    張義仁忍不住問道:“民哥,我看馮老六他老婆好像很年輕的樣子,這是他老婆嗎?”


    “算是吧。今天我讓人查過馮老六的底細,他之前不是個爛仔嗎?天天在賭場裏泡著,欠了一屁股的債,除了他們家當年的一棟破房子,什麽都沒有,我當時關閉賭場的時候跟兄弟們說了,看那些實在還不上高利貸的,就給抹了算了。”


    “民哥心腸真好。”張義仁趁機拍了個小小的馬屁。


    “你小子,學壞了,還會拍馬屁了。”民哥笑罵了一句,繼續道:“後來東莞城區升級改造,馮老六家的房子剛好在拆遷範圍內,這小子也夠不要臉的,用爛磚頭跟石棉瓦硬是多壘出了一層房子,多弄了一套安置房,然後靠出租房子發了財。他之前一直是打光棍的,等到有了錢之後,就跟現在這女人好上了。”


    “這女人是圖他錢的吧。”張義仁問道。


    “那當然了。這女人是外地的,家裏很窮,最早是在溫州發廊做發廊妹的,馮老六去發廊玩,倆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這女人心思活泛,演了一出戲,就嫁給了馮老六,算是有了個長期飯票。不過馮老六這人對她不信任,天天把她關在家裏,出門都不許,她也算挺慘的。”


    張義仁這才知道這裏麵的情況,其實這隻是一個縮影而已,類似的事情其實很多。電影《五億探長》裏,扮演雷諾的劉德華曾經說過:你知不知道做人那麽辛苦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吃飯。


    這種為了錢和物質嫁給糟老頭子的女人其實不在少數,上世紀的時候,大陸很多人偷渡台灣,女人找不到工作就會嫁給台灣本地的糟老頭子,其實嫁過去之後,就是個女仆,可是因為身份的緣故,害怕被遣返回去,隻能任由男人打罵自己,辛苦一輩子,等糟老頭子死了之後,自己也已經年華老去。


    像馮老六的女人,也是窮怕了,見到馮老六這種本地“土豪”,就不顧一切的撲上來,可是等待她的命運,卻是如囚徒一般的生活,她穿成那樣勾引民哥,就是看到民哥能夠鎮住馮老六,想脫離苦海,可惜民哥根本沒那個興趣。


    張義仁聽民哥這麽說,不由得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憐憫之心:“這女的也挺可憐的,民哥你怎麽不幫幫她?”


    “幫她?這種人大多都是好吃懶做,而且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選擇了一種不用幹活就可以吃飯的生活,相應的也要付出一些代價。其實去夜場上班的很多妹子,有些也不是家裏窮什麽的,是她們喜歡錢,喜歡這樣賺快錢,你說她們給客人服務的時候辛苦不?那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不需要去可憐她們。”民哥說道。


    張義仁默然,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薑麗其實很早就不缺錢了,她為什麽還一直做這一行?難道也是民哥說的那樣,她缺錢嗎?還是,她是一個物質的女人?


    絕對不是。張義仁立刻在心裏反駁自己,他跟薑麗生活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薑麗根本不是一個物質的女人,她對物質的要求並不高,隻是偶爾心裏不爽的時候,才會去故意消費得到揮霍的快感,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物質的跡象。


    可是,薑麗為什麽不早點停止這份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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