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之前我走,老板娘肯定生氣了。你讓麗姐幫我問問老板娘,看她那邊什麽意見,順便讓麗姐多幫我說點好話,我現在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這次回去,我肯定要還了錢才能走的,不會隨隨便便跑掉的。”陳剛說道。


    “嗯,我跟麗麗說說,你先不要著急,要是心情不好,就出去跑跑步,多運動運動。”張義仁勸說道。


    其實如果遇到親朋好友中有人遭遇了重大的感情挫折,最好的辦法是有人在身邊照顧,看著他不讓他做傻事,可實際上,又有多少家庭能夠做到這一點?在都市生活的壓力那麽重,很多人一旦沒了工作就可能會還不上房貸車貸,最後一文不名,甚至要淪落街頭。即便是身邊有人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也隻能讓他獨自在家裏,在工作偶爾的間隙裏給對方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可心理受到創傷,特別是那種抑鬱症的患者,可能前一秒還應答自如接聽你的電話,下一刻興起了自殺的念頭,就直接跳樓了。很多類似的悲劇,不是家人沒有悉心照顧,而是生活的重壓讓他們無法做到全心全意的照顧,想要全心全意照顧,就要沒錢餓死,而選擇上班掙錢,就無法照顧對方。這個矛盾的選題擺在個人麵前的時候,很多人都無法做出抉擇。


    在現實的重壓麵前,愛其實也是一種奢侈品。我們要先活著,才能考慮其他的事情。不是我們不懂愛,是因為我們負擔不起。


    張義仁一直擔心陳剛想不開做傻事,但是他又不能不上班去陪著陳剛。他這兩個月擺攤賺的錢,之前也交給了陳剛讓他投進股市裏賺錢,陳剛近兩百萬的資金最後隻剩下不到二十萬,張義仁就知道自己那三萬塊是沒戲了。所以他一直沒有提那三萬塊錢。


    他現在身上也就那麽兩三千塊,如果不工作,不去小街上擺攤,接下來難道要去喝西北風過日子嗎?


    而且陳剛作為一個大男人,怎麽也要比女人強,他要是真的想不開,做了傻事兒,誰也沒辦法。張義仁對他算是仁至義盡,畢竟他們隻是朋友,連血緣關係都沒有。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張義仁給薑麗打了個電話,把陳剛的擔心跟薑麗說了一遍:“麗麗,你跟老板娘說點好話吧,陳剛現在真的是無路可走了,他不做鴨子可真沒地方去了。”


    “這事兒其實根本就不用擔心,你們倆的擔心根本就是白瞎的。陳剛之前那樣直接跑了,老板娘心裏可能會真的有點不太舒服,不過老板娘是生意人,有人來當鴨子,給她賺錢,她又怎麽可能生氣呢?她頂多也就是敲打敲打陳剛,該讓他做,還是會讓他做的。”薑麗解釋道。


    “看來還真的是我們想多了。”張義仁撓了撓頭,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


    這年頭所有人都是為了利益的,在利益麵前,甚至連仇恨都可以放下,陳剛隻是跳槽而已,老板娘又有什麽理由拒絕他重新回去?


    “是有點想多了。不過跟老板娘說一聲也好,道個歉,至少以後老板娘給他安排客人的時候,不會故意整他,該有的好處還有他的。”薑麗說道。


    放下電話,張義仁停了一會兒之後,又給陳剛撥了過去,他是給陳剛報喜的,不過他沒有照實把薑麗的話說出去,而是稍微加工了一下,說薑麗答應了盡力幫他在老板娘那裏說好話,陳剛自然是說了一通感激的話。


    下午下班的時候,朱飛過來約張義仁一起吃飯,順便開口打聽了昨天的事情:“喂,兄弟,昨天你朋友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朱飛的八卦本色還是不改,哪怕是他根本都不認識的人,有了什麽八卦事情,他也想要打聽一番。


    張義仁覺得陳剛的事情說出來給朱飛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陳剛的事情壓在他的心裏讓他著實有點難受,他就忍不住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


    “我靠,兄弟,你沒有搞錯吧?一百萬你都幫人借了?不是在吹牛?”朱飛一臉呆滯的問道。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張義仁竟然可以幫一個朋友借一百萬,更讓他覺得誇張的是,張義仁真的有能量借到一百萬。


    “沒有吹牛,不過這錢以後也不是我還,是他去還。”張義仁當然不願意被人當成冤大頭。


    “就算不是自己還,那也不能這麽做啊,要是以後他跑了,這錢不是變成你還了?你怎麽那麽傻呢?”朱飛一臉驚詫的說道。


    張義仁的心裏頓時有點不舒服,他覺得朱飛這個人似乎有點太自私了,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兄弟這個詞的含義,他這樣無條件的幫陳剛在外人看來的確有點傻氣,但是他覺得陳剛值得自己這麽幫、


    “沒事的,陳剛不是那種人。”張義仁很不爽的說道。


    “兄弟,不是我說你,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你要知道啊。一百萬,那可不是小數目,為了錢,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的。我之前又不是沒見過,我跟你說,我們那兒有夫妻倆中了彩票,也就是五百萬的樣子,交了稅什麽的剩下三百多萬,他們倆為了獨吞那些錢,女的給男的下毒,最後男的死了,女的被男的臨死前砍了好幾刀,從醫院出來直接就弄去坐牢了。這還是夫妻,你跟陳剛也就是在東莞認識的普通人而已,在一起能有多鐵的感情?我勸你最好找人看著他,小心他跑路。”朱飛說道。


    “嗯,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張義仁已經是在敷衍了。


    他覺得朱飛的心理太陰暗了,對什麽人都不敢相信,他跟陳剛的確認識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但是他覺得陳剛是絕對可以信任的,朱飛的話語讓他心裏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他覺得人跟人之間至少是可以信任,哪裏跟朱飛說的那樣不堪。


    等到了在社會上廝混很久之後,他才知道,不是朱飛的心理陰暗,而是社會原本就是這樣,他跟陳剛之間真的是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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