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仁忘了,對方是三四個人,又是空手,他抱著個筆記本電腦,能跑多快?對方很快就追上了他,對他拳打腳踢起來。張義仁也不是那種吃虧不還手的人,他把筆記本電腦往地上一放,跟對方對毆起來,隻是他隻有一個人,對方三四個,打起來很吃虧。


    不過張義仁也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他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幹農活,有把子力氣,比這幾個天天抽煙喝酒亂晃蕩的小流氓有勁兒多了,對方打他好幾拳,不如他一拳砸得狠。


    幾個小流氓打著打著也上火了,他們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幾個人打對方一個,對方還敢還手,平時這種都是對方抱著頭躲,他們追著打,現在對方竟然跟他們打了個旗鼓相當。


    於是,一個剛吃了張義仁一記窩心腳的小流氓,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罵罵咧咧的找磚頭,想給張義仁的腦袋上來一記,結果磚頭沒找到,看到了張義仁放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他拿起來,想都沒想,直接摔在了地上,一下沒摔碎,拿起來接著繼續摔。


    “我草泥馬!”張義仁頓時急眼了,先不說這筆記本是薑麗買給他的,錢還沒還上,光是這麽貴的筆記本被人摔了,讓誰都該急眼了。


    張義仁拚著挨了好幾拳,從包圍圈裏衝了出來,衝到了這個砸他電腦的小流氓跟前,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使勁兒的往小河下推。


    一旁燒烤店的老板慌忙喊道:“大兄弟,你別亂來,弄出人命要抵命的。”


    附近幾個老板都很討厭這幾個小流氓,經常過來吃飯不付錢,但都是敢怒不敢言,看到他們打張義仁,又不好上去幫忙拉架,但是都是向著張義仁的,看到張義仁掐著脖子要把小流氓給推進河裏,趕緊出聲阻攔。


    其他幾個小流氓也衝了上來,想要打張義仁,把那個小流氓搶回去,張義仁一扭頭,看到了旁邊桌子上放著的菜刀,伸手拿了過來,架在了那個小流氓的脖子上。


    “你們衝上來試試,我立刻抹了他的脖子!”張義仁聲色俱厲的喝道,說完這一句,他抽了一下嘴,吐出了一口混著鮮血的口水。剛才跟幾個小流氓打架,他的嘴上被打了一拳,嘴巴裏麵破了,這會兒不住的流血。


    幾個小混混頓時傻眼了,他們幾個囂張,還不是因為這個被張義仁控製的小流氓是聯防隊隊長的弟弟,要是真把張義仁逼急了,把這小子抹了脖子,張義仁的確死定了,他們這幾個家夥也別想好到哪裏去。


    “哥們,有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


    “放個幾巴毛,媽了個逼的,把老子的電腦砸了,這筆賬怎麽算?老子的電腦新買的,八九千塊,你們幾個今天不把這錢給老子吐出來,我就讓他死。”


    張義仁並沒有失去理智,他並沒有準備殺人,他很清楚,自己這會兒要是放開了這個小流氓,不但要多挨一頓打,筆記本電腦的損失也沒人賠,他抓住對方,進行威脅,等到警察來了就好辦了。


    他算計的沒錯,他拿起刀子之後,那邊幾個攤位的老板當中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東莞的110出警速度還是很快的,沒多時,兩個騎著摩托車的巡警就趕了過來,看到張義仁滿臉是血,拿刀架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頓時嚇得不輕,還以為出了惡性案子,一邊吆喝著讓張義仁丟下凶器,一邊打開對講呼叫支援。


    “警察大哥,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擺攤擺的好好的,他們幾個上來打我,把我快一萬塊的電腦也砸了,我不得已才這樣,你可以問問其他人。”張義仁喊道。


    喊話之後,他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把菜刀從小流氓的脖子上移開了,放在了一邊的地上。


    幾個聯防隊員這個時候也姍姍來遲,等到他們認出被張義仁掐住脖子的小流氓是隊長的弟弟時,其中一個趕緊跑一邊打電話去了,而另外兩個,則湊到了兩名巡警的跟前,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張義仁心裏覺得不太妙,不過他還是認為,自己沒做錯,警察一定會秉公辦理的。但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安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被兩個警察用手銬拷了起來,而幾個小流氓則被當成受害人,一起帶上了車子。


    這些聯防隊員隸屬於村委會,跟附近派出所的人認識是理所當然的,日常的關係也不錯,他們兩個巡警怎麽也要給聯防隊隊長一個麵子,至於這個擺攤的小年輕,誰他媽認識你?挨打你就挨了,活該你倒黴。在中國,絕大部分人都是幫親不幫理。幫理,哪有那麽多理?這世道還不是有權的說了算,沒人情關係,有理有個屁用?


    張義仁也是年輕,被押上小麵包車之後,還一直很不服氣的跟兩個警察理論,兩個人本來都已經偏向小流氓那一夥兒,他這樣跟對方對著幹,兩個警察對他更厭煩了,於是,帶他下車的時候,故意扯著他的手銬往下猛的一拽,張義仁的手腕上頓時破皮了,鮮血直流。


    “我草泥馬,有種你就弄死我,要不然我回頭一定讓你好看。”張義仁年輕氣盛,受不了這樣的委屈,立刻張嘴罵道。


    當自己處於弱勢一方的時候,千萬不要說這種話,這種狠話除了能讓你多受一點罪之外,沒有任何用處,你想報複對方,那就咬著牙不吭聲,等出去了有機會再說,這樣先把話說出來,人家知道你以後要報複,還不一次把你給製服貼了?


    果然,張義仁這樣的話一出口,兩個巡警立刻對視了一眼,準備等會兒給他點好果子吃。


    張義仁被帶進了審訊室,當犯人一樣關在裏麵,等待審訊,而幾個小流氓則坐在外麵休息,這樣不公正的待遇,讓張義仁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


    他被關在審訊室裏,一關就是半個小時,不過這半個小時也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這樣衝動是於事無補的,這年頭還是權力和金錢最管用。想想自己前兩次進派出所班房的經曆,張義仁終於意識到,現在這件事兒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借用民哥的力量,這一次,由不得他不想欠人情了,這事兒要是不這麽來,結果很難說是個什麽樣子。


    於是,等到兩個警察進來給他做筆錄的時候,他直接開口道:“把我手機還給我,我要給民哥打個電話。”


    “民哥?什麽民哥民弟的,沒聽過。審訊結束之前,你沒有打電話的權力。”其中一名警察不耐煩的說道。


    “好啊,你不讓我打這個電話也可以,回頭不要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南城民哥你要是沒聽過,也不用混了。”張義仁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很足,他不擔心這兩個警察沒聽過民哥的名字,這種大佬級別的人物,警方肯定是知道的,就算兩個小警察不知道,他們隨便打聽一下,那些小領導也應該知道。


    兩個警察看到張義仁如此的自信,對視了一眼之後,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其中一個警察起身出門,另外一個則笑著對張義仁說道:“打電話的事兒,我們會向領導請示的,你先等一下,不要著急。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跟我說。”


    這個警察的態度跟之前比,明顯好了很多。張義仁心裏知道,另外那個警察哪裏是去請示領導是否讓打電話,而是去請示領導,關於民哥的事情去了。看樣子他們也聽過民哥的名號,隻是拿不準自己是在吹牛,還是真的跟民哥認識,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張義仁懶得跟麵前這個警察瞎扯,他冷冷的說道:“我要是能找到地方講理,也不會再去麻煩民哥了。”


    對麵那個警察的臉色變了變,他看出來了,張義仁應該真的跟民哥認識,而且關係還比較近,要不然不會這麽有恃無恐。不過,一個能跟民哥有關係的人,怎麽會在夜市擺小攤?這能賺多少錢?能跟夜店的工資比嗎?


    這個警察猜測,張義仁應該不是跟民哥關係很好的那種人,他可能隻是跟民哥偶然見過一次麵,拿到了民哥的手機號碼,自己又是個傻貨,真以為這樣就跟黑社會老大攀上了關係,遇到事兒了,就很裝逼的說要個民哥打電話,說不定他的電話打過去,人家民哥連接都不接。


    他做警察也有些年頭了,什麽樣的人都見過,這種自以為很牛逼,或者跟別人有牛逼關係的人,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他此刻隻希望張義仁是這麽一個傻貨。


    沒多大一會兒,出門的那個警察回來了,手裏拿著張義仁的手機:“你可以打電話了。”


    張義仁也不言語,直接拿過了自己的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了民哥的電話,撥了出去,但是撥了兩次,對方都沒有接聽。張義仁氣得把手機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我操,怎麽還不接聽。”


    兩名警察對視了一眼,認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小子完全就是在裝逼。媽的,要是真的跟民哥那樣的大人物認識,會擺小攤嗎?會用兩三百塊的磚頭塊諾基亞嗎?兩個警察決定好好給張義仁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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