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麽一通之後,張義仁也沒有了去網吧上網投簡曆的心思,他回到屋子之後,看了一會兒電視,就洗洗躺下了。


    去陽台晾衣服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露露在哭著打電話,他原本想過去安慰安慰露露,但是想到剛才露露的反應,還是決定不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在街頭流浪的三天時間裏,張義仁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現在終於安定下來,他放鬆心神,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薑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正躺在床上沉睡。張義仁給桌子上給她留了一張紙條,穿戴整齊之後,出門去智通人才市場找工作去了。


    此刻的張義仁沒有絲毫的安全感,他跟薑麗隻是萍水相逢的老鄉,他隻不過是撿了薑麗的錢包還給人家罷了,又不是男女朋友關係,說不定哪天人家心裏不高興了,就把他給趕出來了。寄人籬下就是這種感覺,沒有安全感也沒有安定感,要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他想盡快找到一份工作,有了穩定的收入,就不用擔心哪天會突然流浪街頭,那種日子他再也不想嚐試了。


    智通人才市場在莞太路上,是東莞最大的人才招聘市場,除了東莞的企業在這裏招聘,有些時候廣州深圳的公司也會來這裏招人。


    交了十塊錢的門票錢之後,張義仁拿著手寫的簡曆來到了樓上,跟著擁擠的人流在一家家公司的招聘攤位亂轉,尋找合適自己條件的工作崗位。


    在東莞,最難找到工作的不是學曆低的人,而是像張義仁這樣的應屆本科畢業生。高中生和初中生,甚至小學生,都可以很容易找到加工車間裏做體力工作的崗位,專科生想找個文員的工作也不算難,但是應屆本科生卻無人問津。


    東莞的企業以半加工為主,企業並不需要那麽多的高學曆人才,用人單位也有自己的考慮,比如跟單文員或者前台文員,人家頂多需要一個專科生就綽綽有餘了,招個本科生去做什麽?給你的工資低了,你不樂意,給的工資高了,公司吃虧。所以,適合本科生的工作崗位很少,偶爾有兩個本科學曆要求的,又需要有工作經驗,張義仁這種應屆本科生人家根本就不考慮。


    有一種忽悠人的崗位倒是要應屆本科生,那就是某些企業所謂的儲備幹部,那絕對是來者不拒,不過張義仁在出來找工作之前,就聽學校裏的學長說過,千萬不要去應聘什麽儲備幹部。


    企業忽悠你說,儲備幹部是為日後的管理層做人員儲備的,但是一開始要下基層鍛煉,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你幹的都是車間工的活兒,拿的還不如車間工人高的工資,等到一年試用期結束了,公司一句你不適合管理崗位就給把你的路堵死了,你要不要繼續做車間工?


    要做是吧?那就從車間工的崗位重新開始試用,三個月到半年的試用期,試用結束後,轉正成正式車間工。不做你就走人唄,我們再招新的儲備幹部。實際上,這些企業每個月都在招儲備幹部,從來未曾斷絕過。


    這樣下來,公司相當於用最低的基本工資,讓你給他們幹了至少一年甚至一年半的車間工,你卻連普通車間工的工資都拿不到,至少人家車間工的工資比你高,加班有加班費。至於你工資低,加班沒有加班費,那是因為你“以後是要往管理層發展的,加班是對你的考驗”。


    在求職公寓住的時候,張義仁就知道有一個這麽幹了一年儲備幹部的本科生,在被忽悠了整整一年之後,這才離開公司重新回來找工作。可是幹了一年的車間工之後,想要再找其他方向的工作,談何容易?一年的車間生涯,你的專業知識都已經忘了個七七八八了。


    儲備幹部這種榨取廉價勞動力的方式最初是台資企業發明的,後來大陸的用人單位全都學會了。當然,被忽悠去的人當中,也有十分優秀的人員,被提升轉崗,但是這種幾率就跟你在路邊的沙子裏發現一個黃金的幾率差不多。


    張義仁在人才市場裏轉了一圈之後,發現幾乎沒有任何適合自己的工作,他開始變得沮喪起來。正在這時,他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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