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魂村內。


    往日的平和安靜被打破。


    理應溫柔的夜晚,卻充滿了血淚。


    “還記得你曾經犯下的錯誤嗎?”


    林朝辭站在聖魂村門口,帶著一塊整體打磨後的藍寶石半臉麵具,望著身前這個哆哆嗦嗦的漢子,還有這個漢子身後兩個波動不等的生命體,幽幽的問道。


    在這個漢子的身後,是他的妻兒。


    再往後看,則是一片瑟瑟發抖的聖魂村村民,除去聖魂村裏少數的幾個家庭幸免於難外,聖魂村可謂是全員到齊,就連村長老傑克也未能逃脫。


    “這位尊貴的魂師大人,不知是我們聖魂村哪裏觸怒了您,但我們願意賠償,還望您高抬貴手啊!”


    作為聖魂村的村長,老傑克隻能舍我其誰的站了出來,但他等來的,卻是一句發自內心的感慨。


    “人,總是這麽的喜歡遺忘啊……”


    藍寶石的麵具下,滿是懷念。


    林朝辭緩緩摘下麵具。


    隨後,對著老傑克笑了笑:


    “還能認出我嗎?”


    “看著我這雙眼睛,好好的想一想?”


    六年過去了。


    本就眼神不太好的老傑克老眼昏花。


    但經過這番提醒,還是注意到了什麽。


    瞳孔收縮,呼吸急促,驚聲道:“你是當年那個小瞎子?”


    林朝辭身後的朱竹雲頓時一抖!


    所有羅網成員的身體也是一抖!


    六劍奴更是差點沒拿住手裏的劍!


    氣氛在一瞬間似乎凝固住了,隻有火把的燃燒聲還在繼續,安靜的仿佛能令人窒息一般!


    但就在這時……


    林朝辭卻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


    “是。”


    “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小瞎子。”


    “難為您了,還記得我。”


    他如此說道。


    語氣異常平和。


    再無疤痕的臉上,盡是英俊之氣。


    見此,不少聖魂村的村民紛紛起身,罵罵咧咧的準備回家睡覺,似乎根本沒意識到眼下誰才是階下囚。


    而對於這批人……


    林朝辭抬起了手:“一次警告。”


    嗡!!!


    數十根羽箭紮在了地麵上!


    沒有傷到任何一人。


    卻截斷了所有離開的路線。


    隨後,所有手持弩機的羅網成員皆有條不絮的填充弩機,做好了第二次發射弩箭的準備。


    一時間,尖叫聲四起。


    不過林朝辭很清楚,他不能指望一群農民做到“刀劍加身而麵不改色”,那無疑是不現實的要求。


    但是……


    “我也不希望驚擾到那些已經忙碌的一天的人。”


    林朝辭緩緩歎了口氣。


    隨後,伸手向上一抬,所有還在尖叫的聖魂村村民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樣,額頭上青筋畢露,但喉嚨上的紫青色卻越來越深。


    “我希望你們安靜一些。”


    “謝謝你們的配合。”


    “要不然,如果你們的哀嚎聲吵到了那些本該在這個夜晚好好休息的人,我會產生很大的愧疚感,而我一但產生了愧疚,就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林朝辭明明是在笑。


    但每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什麽叫“本該好好休息的人”?


    難不成他們就不應該好好休息?


    大半夜的,誰不想好好睡覺啊?


    一時間,聖魂村這邊充滿了怨念。


    但羅網這邊卻很清楚,這是林朝辭發怒的前兆!


    林朝辭似乎永遠是客客氣氣的,就連發怒,也是客客氣氣的,他可以用最和善的語氣說出最冷酷的話,也能用最溫柔的語氣下達最殘忍的命令。


    反之亦然。


    似乎永遠都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林朝辭說“不喜歡打擾到那些安睡中的人”,那就真是不喜歡這些人因為驚恐發出尖叫聲,打擾到那些還在昏睡中的聖魂村村民。


    雖然說……


    眼下,似乎也沒誰還能安睡了……


    隻不過是“被抓出來”和“沒被抓住來”的區別……


    幾個呼吸過後。


    林朝辭緩緩放下了手。


    頓時,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


    “我再說一遍……”


    “請,安靜!”


    林朝辭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


    頓時,咳嗽聲消失。


    老傑克不忍的看向林朝辭:“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埋怨我當時為什麽不把工讀生的名額讓給你,但你也要理解我的難處,當時的情況就擺在那裏,我也沒辦法啊!”


    “我怎會因此而生氣呢?”


    林朝辭笑著聳聳肩:“再說了,你覺得我有必要因為這件小事特意回來,甚至是如此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的來找你,隻為了把當年的對錯是非分辨清楚?”


    老傑克一時間有點懵。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這次回來是做什麽來了?”


    “我做什麽,有必要跟你匯報?”


    潔白的眸子,幹淨到了冰冷的地步。


    笑著反問了一句後,林朝辭緩緩把藍寶石麵具扣在了臉上,吹了聲口哨,吞日和其餘六隻小狗頓時跑了過來。


    “我這個人,向來記恩不記仇。”


    “吞日,帶著你的兄弟姐妹,把當初打過你們的人拎出來,如果反抗,我給予你們就地處決他們的權利!”


    說著,林朝辭扣動了腰間的牌盒。


    經過了數次改造的金屬牌盒,已經褪去了當年醜陋簡潔的模樣,唯一不變的,是純機械的開啟模式。


    穩定,和當年一樣的穩定。


    隨後,七張卡牌被林朝辭隨手扔出。


    七道光芒閃爍間,原本七隻奶萌奶萌的小土狗頓時穿上了新衣,變成了七隻威風凜凜的狼王!


    隨後,這七隻狼王就衝進了前方的人群裏!


    慘叫聲和驚叫聲此起彼伏,讓幾個還在自己家裏待著的家庭坐立不安,不知道是出門好還是不出門好。


    就在半個小時前,一群黑衣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然後表示:請他們留在自己的屋子裏繼續睡覺,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出來。


    所以至今為止,這幾個家庭裏的所有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像是他們不知道當年隨手饋贈給林朝辭的一碗飯,幫林朝辭和吞日等人度過了艱難的歲月。


    而在此刻的聖魂村門口處……


    血與哀嚎,卻流了一地!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你們應該慶幸,我從不收利息!”


    抬手收回七張卡牌,然後放到牌盒裏收好,林朝辭平靜的轉身,帶著朱竹雲等人朝遠處的小山丘走去。


    幽幽的聲音,順著風,飄到了束手無策的老傑克和所有受傷與未受傷的聖魂村村民耳中:


    “我知道你們不甘心。”


    “也知道你們沒能力。”


    “所以,我可以直截了當的給你們提供兩個報複我的地址:星羅帝國太子府,鏡花學院。”


    “我加入了星羅太子的麾下,目前在為星羅太子效力,如果你們不怕報複我後承擔我更加殘酷的報複手段,那麽,你們現在就可以籌劃報複了。”


    “我隻是不想惹麻煩。”


    “就像是你們不想去踩一群螞蟻。”


    “但若是這群螞蟻擋了我的路……”


    “可就不止是這一次的以牙還牙了!”


    夜幕下。


    白色的風衣越來越暗。


    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在寒風中,老傑克瑟瑟發抖良久。


    最後,才默默轉身,看著眼前這群斷腿斷手正在哀嚎的村民,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無奈和後悔:


    “誰想去報複就去吧!”


    “就算是一座城的城主,都能輕易決定你們和我的死活,一個帝國的太子就算是把你們和我挫骨揚灰,都是輕輕鬆鬆的!”


    “我隻能說:別連累不想死的人!”


    “各回各家!”


    在遠處的山坡上。


    小舞捧著一個花盆,正和花盆裏的一株小草吵著,看見林朝辭回來,不禁氣鼓鼓的把花盆塞到了林朝辭懷裏:


    “都怨你!”


    “是你提議挖出來的!”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和她講道理,她和我講輩分!”


    “我和她講輩分,她和我講道理!”


    “都獻祭了,還嘴硬呢!”


    “還說我識人不明!”


    “純粹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林朝辭頓時笑了起來。


    抬起手,摸了摸小舞的頭:


    “行啊?”


    “狗咬呂洞賓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沒事,交給我好了!”


    “阿銀,我知道你在聽,也知道你非常抗拒我,甚至會想到一死了之,用這種愚蠢的方法報複我……”


    “但我跟你保證!”


    “隻要你死了,我會把唐昊和唐三的屍骨埋在你下麵,就算是不能給你當養料,也能讓那塊土更肥沃一點!”


    “但如果你活著……”


    “或許,他們也能活著!”


    “也許你認為我做不到,但你也不能否認我將來一定殺不掉唐昊和唐三,我可以不接你的賭注,但是你,敢跟我賭你死後的可能性嗎?”


    花盆裏,柔弱的小草氣抖冷。


    但林朝辭卻已經沒什麽想說的了。


    該說的都說了。


    不信?


    那就走著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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