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已經點上了。


    剩下的就是摁鈴了。


    裘德考拿不下林朝辭的燈,也拿不下另一家的燈。


    故此,他隻能摁鈴。


    摁鈴,拚的就是一個耐心。


    尤其是三家都很有錢。


    電鈴聲此起彼伏。


    往往是裘德考摁完,另一家摁,而另一家摁完,林朝辭摁,等林朝辭摁完,又回到了裘德考這邊摁。


    轉了七八圈,誰都不慫。


    一圈是三次加價,也就是十五萬。


    相當於兩萬四千隻左右的步槍沒了。


    摸摸自己背包裏的黃金,王凱旋的語氣裏滿是羨慕。


    胡八一和雪莉楊也非常認可王凱旋的這種觀點。


    七八圈,也就相當於砸出去了一百零五萬至一百二十萬。


    “我新月飯店還不知道查驗資金?”


    王胖子嘖嘖稱奇。


    “天王老子嗎?”


    “他以為他是誰啊?”


    聽著外麵依舊輪流轉的鈴聲。


    “就前輩那一手點石成金的本事。”


    “查驗一下資金?”


    “這三位爺是真有錢呐!”


    這個時期,一支步槍的價值也就在四十大洋至五十大洋。


    又轉了五六分鍾。


    這種燒錢速度,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家財萬貫,一分鍾一百多萬的燒法,也是讓他們望塵莫及的。


    但王凱旋卻已經知道了最終結果。


    斟酌了一下,起身,繞開屏風,用熟練的普通話對下麵的拍賣師提出了要求:“我申請查驗一下對麵二位的資金,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有那麽多錢!”


    然而,裘德考還好說,另一家點天燈的也是不差錢的,幾百年的積蓄,遠遠不是裘德考這個富商能碰瓷的。


    “我現在非常確信……如果前輩那邊的鈴聲停了,一定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前輩的手酸了。”


    “隻要他想摁,能一直摁到老死。”


    裘德考臉色鐵青的放下按鈕。


    尹新月坐在沙發上,不滿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看著臉色難看的裘德考,吩咐著身邊的一名侍女:“去,查查吧……仔細查查另一家的資金來源,包括擔保人,彭三鞭這邊,就查查他有沒有現金,量大不大;我新月飯店也不能太偏袒一方,對吧?”


    幾名侍女麵麵相覷。


    不是,你管這叫不偏袒一方?


    那如果你想偏袒,還要怎麽偏袒?


    “小姐,這樣做的話,老爺那邊不好交代啊!”


    其中一名侍女示意自己小姐看一下裘德考,並提醒道:“這個洋鬼子背後的商會實力驚人,如果讓他看出來偏袒,新月飯店怕是要攤上麻煩!”


    “攤上麻煩?”


    尹新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就在幾名侍女以為自家小姐回心轉意的時候,尹新月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折,就把整件事的性質定了下來:“我尹新月最不怕的就是麻煩……怎麽,難道我剛剛的吩咐你們沒聽見?”


    “聽見了……聽見了……”


    侍女連忙退了下去。


    縣官不如現管。


    老爺遠在外地。


    現在,新月飯店是小姐說了算。


    有什麽責任也都是小姐擔著。


    跟小姐抬杠,那不是作死嗎?


    對於裘德考提的要求,不管是林朝辭還是另外那個包廂裏的人,都沒有反對,隻不過,在查驗完資金後,隨行的侍女還是帶來了一個比較有價值的消息。


    “姑爺,另外一家點天燈的客人手裏的資金要比您厚。”


    “擔保人大多是北方的。”


    “此外,大多都是關外人。”


    這位隨著檢查隊伍到來的侍女並沒有說太多,但哪怕隻有簡短的三句話,也足以給一般人起到絕對性的幫助。


    然,對林朝辭而言,也就那樣了。


    因為他早就知道另一個包廂是誰家的。


    出自北方。


    家財萬貫。


    對蛇眉銅魚有超乎尋常的渴望。


    仔細算算,使用排除法,也就隻剩下汪家了!


    跟張家沒啥關係。


    張家也不需要蛇眉銅魚。


    因為張家本就是青銅門的守護者。


    如果是鬼璽,張家人說不定還會出手拍一下。


    蛇眉銅魚還不配讓張家動手。


    不過,林朝辭還是點點頭,對這份遲來且模糊的提醒表示感謝。


    反正他不著急。


    他現在摁了多少下,到時候,直接給錢就行。


    兜裏有錢,說話就是硬氣!


    然而,林朝辭能坐的住,另一家包廂裏的汪家人卻有點坐不住了,因為他們能支配的錢也不是無限的,在裘德考沒退出前,假設一分鍾響鈴二十次,每個人隻需要按六次左右,那麽,如今,在裘德考灰溜溜的退出後,假設同樣響鈴二十次,每個人就需要按十次!


    且,頻率高了,速度也就快了!


    往往一分鍾能響鈴三十次!


    他們又不是汪家的家主,即便是汪家的家主,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硬著頭皮拍蛇眉銅魚。


    故此,同樣不知道新月飯店“聽奴”存在的汪家人,也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坐在包廂裏,小聲商量道:“去查查另一家的人吧,看看事後能否從那個人的手裏把蛇眉銅魚搶回來!”


    “搶?”


    尹新月磕著瓜子,眯起的眸子裏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芒:“還真敢說呀……玩不起是吧?”


    說著,拍拍手掌。


    把手裏的瓜子皮拍掉。


    獠牙初展:“如果他們能從這北平全身而退,我尹新月也就別姓尹了,改姓叫宋得了,因為我慫透了!”


    宋?


    慫?


    幾名侍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們可不是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大小姐,跟尋常聽奴相比,她們幾個不僅僅是聽奴,手頭上的功夫也有幾分,從小被新月飯店培養,也都是見過血的。


    更別說她們還可以調動棍奴。


    “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就行。”


    “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對了,我也不需要什麽保證。”


    尹新月很有氣度的一揮手,宣判了這兩個汪家人的命運,又看了一眼被端上去的蛇眉銅魚,若有所思:“如果我沒記錯,這條魚符應該是後世的那家新月飯店送到咱們手裏,讓咱們幫忙代拍的吧?”


    “沒錯,說好的二八開。”


    “也就是他們二,咱們八。”


    “老爺也看過這幾件拍賣品。”


    “沒毛病。”


    身穿青色呢子大衣的侍女如此說道。


    尹新月的眸子裏悄然多出幾分思索。


    看了一眼張啟山所在的包廂。


    又看了一眼林朝辭所在的包廂。


    默默磨牙,似乎是開玩笑,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都有兩個彭三鞭了,該不會給我玩個事不過三,再冒出來一個不知真假的彭三鞭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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