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鏡湖醫莊的馬車上。


    荊天明反常的安靜引起了少羽的注意。


    看著安安靜靜守在蓋聶身旁的荊天明。


    少羽想了想,還是湊了過去,沒叫這個臭小子的外號,拍拍這個臭小子的肩膀,對馬車的門簾處一歪頭,意思是讓荊天明跟自己來。


    荊天明是個實誠孩子。


    他就跟後世很多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樣。


    屬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類型。


    不過,淘氣跟品德好壞無關。


    荊天明這孩子心不壞,也就是說,他不是蔫壞蔫壞的那種人,一邊說你壞話,一邊在你麵前裝好人,他的情緒很具象化,看他的表情就能判斷出來,高興就是笑,不高興就是安靜,生氣了,也會不管什麽大局不大局的,先報複回去再說。


    跟這種人相處,也許不會很愉快。


    可絕對不用擔心會受到此人背刺。


    因為這種人做不出來這等齷齪事。


    跟他爹不一樣。


    盡管平日裏跟少羽不對付,可荊天明也沒拒絕少羽的邀請,看著馬車上昏迷中的大叔蓋聶,心知肚明,自己幫不上什麽忙,歎了口氣,掀開門簾,來到了車廂外,並被少羽拎著後衣領跳到了後麵的那輛馬車上,一頭紮在稻草堆裏,過了兩三秒,才掙紮著爬了出來。


    “你幹嘛?”


    荊天明揉著腦袋,忿忿不平的叫著。


    直到他看見少羽摩拳擦掌的舉動,聲音才不自覺的低了下去,癟癟嘴,臉上寫滿了憋屈:“拳頭大就了不起啊?”


    “你說什麽,小子?”


    “我沒聽清。”


    少羽笑眯眯的一拍這個臭小子的肩膀。


    一股大力傳來,把荊天明拍的一沉。


    意味深長的補充道:“要不……你再說一遍?”


    “憑什麽啊!”


    “聽不見就聽不見!”


    荊天明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


    正值少年,血勇之氣難擋。


    之前的情緒低落,是因為他對未來忽然有些迷茫,被少羽挑起鬥誌後,哪怕少羽的拳頭比較大,聽車隊裏的人說,是日後的楚霸王,估計是很尊貴的人物,可那也別想讓他的嘴屈服!


    不過,少羽也沒這個心思逼這個臭小子屈服就是了。


    擺擺手,裝作沒聽見。


    把那份突然使用的激將法收回。


    看著情緒總算高昂起來的荊天明,往草堆上一坐,也不理會衣襟沾染的草屑,甚至還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荊天明坐下來跟自己聊聊:“你小子從前幾日車隊擊退流沙蒼狼王後,表現的就一直不對勁,也不嚷嚷著讓我好看了,怕你憋出病,我這個大哥也就勉為其難的找你說說話,聽聽伱整天都在想什麽。”


    “我可沒承認你是我大哥!”


    話雖如此說,荊天明倒也沒真跟少羽鬧別扭,往少羽身旁的草堆裏一坐,半仰著身體,翹著二郎腿,看著頭頂的夜空,語氣忽然有些飄忽不定:“你說,大叔他會好起來嗎?”


    少羽被問的無言以對。


    這像是荊天明能問出來的問題。


    可這也確實不是他能答出來的問題。


    你的大叔能不能養好傷,我怎麽知道?


    我又不是醫師!


    再說了,咱們這不正往鏡湖醫莊走嗎?


    我說他能好,萬一鏡湖醫莊裏的那位醫仙說救不了,我解釋啥都沒用,可萬一我說他不能好,估摸你這個屬狗的小子當場就能跟我翻臉。


    咱就說,你問這送命題有啥意義吧。


    少羽心累的歎了口氣。


    躺在稻草堆裏,保持沉默。


    擺明了就是不想回答。


    不過,思考了一下,少羽還是找到了把這個話題揭過去的方法,避重就輕,也算是實話實說:“你大叔受的傷很重,這一點我不說你也知道,不過,你大叔終究是天底下屈指可數的大宗師,殘月穀一戰,護著你都能殺穿三百黃金火騎兵,如果是他一人,屠戮那三百黃金火騎兵不過等閑之事,根本不會受傷,大秦的弩陣還是強啊……咳咳,扯的有點遠了,總之,小子,你應該相信你的大叔才是,別說咱們在往前走,在明天的天亮之前一定能趕到鏡湖醫莊,讓天底下最好的醫師為你的大叔療傷,就算沒有那什麽鏡湖醫莊,一位大宗師若真這麽容易死,那曾經倒在你大叔劍下的那些人,可就真要為此叫屈了,所以,你大叔不是泥捏的人,不會一碰就碎,盡管放心好吧!”


    荊天明聽完少羽的話,安靜了半天。


    把少羽等的都有點發毛了。


    以為身邊這個臭小子自閉了。


    這才聽見荊天明忽然冒出的話,一樣沒有答案,一樣是送命題:“你是他們口中的楚霸王,聽上去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那我在未來會成為怎樣的人物呢,大叔……未來會怎樣呢?”


    合著跟未來過不去了是吧?


    未來的事,我怎麽知道?


    就像你剛剛問你大叔能否好起來一樣。


    我怎麽知道能不能好?


    我怎麽知道你未來會變成怎樣的人物?


    我自己都在為這件事犯愁呢!


    少羽真心實意的歎了口氣,擺擺手,一臉“沒眼看”的嫌棄表情,語氣裏更是滿滿的自嘲:“別說了,楚霸王個屁,你是沒見我叔父訓斥我的時候,你也是沒見過叔父打我小叔的時候,那可真是往死裏打啊,邊打還邊問,問他要不要改姓劉,做他劉家的一條狗,對我也沒有好臉色,眼下是天天逼著我學古籍,更是讓我去給範師父賠罪,我也挺不明白的,你說,我項少羽為何會變成後來的那個樣子呢,我真的不理解那時的我為何會不聽範師父的話,可這筆賬,就是硬生生算到了我的頭上,我這心裏也是窩火的很呐!”


    說著,話鋒一轉。


    倒也沒有一味怪罪項梁等人。


    態度嚴肅了不少,眉頭緊縮:“但當我仔細翻閱那些被翻譯過來的史書後,我也陷入了很長的一段迷茫時光裏,我對不起那八千江東子弟兵,對不起項氏一族,對不起像範師父這種信任過我的人,可我卻在某一天忽然明白……這些,都是另一個我為我走出來的前車之鑒,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可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我們不應該被另一個自己束縛住,也可以說,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喚醒我們,警告我們,不要再走他們走過的老路!”


    少羽自顧自的投入了進去。


    隻是,荊天明依舊迷茫。


    不管怎麽說,少羽都找到了路。


    那麽,他的路又在何處呢?


    他的路又該怎麽走呢?


    當一直為他遮風擋雨的大叔倒下。


    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年,終究還是沒能逃過思考的命運,盡管他還不知道,此刻他的任何思考都是無意義的,因為這隻會增加他的恐懼,也因為他手裏沒有任何能對抗現實的武器,比如實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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