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用一句是人都能聽出來的玩笑話警告著司徒萬裏。


    他這個太子都要遵守紫蘭軒的規矩。


    言外之意:你不信,可以試試看。


    至於試試看的後果……這特麽都把關係擺在明麵上了,韓非這個太子跟紫蘭軒穿一條褲子,試試就是逝世,要說韓非想把農家的大當家弄死,可能做不到,可要說韓非執意把他這個潛龍堂堂主弄死,在新鄭這一畝三分地上,簡直不要太輕鬆。


    故此,司徒萬裏也沒敢跟韓非較真。


    搬靠山,誰不會啊?


    再說了,你韓非是太子不假,兄弟姐妹都在半個月前的天澤宮變中,被殺的快要斷代了,也不假,可是,韓王安眼下不還活蹦亂跳的活著嗎?


    一個兒子,死了也就死了。


    又不是韓王安沒有生育能力了。


    再說了,實在不行,可以從宗室裏找一個適齡的年輕人過繼過來嘛,反正隻要確保韓國在韓王一脈手中即可,這個坐在王位上的韓王哪怕是個三歲小孩,隻要他支持六國聯軍,他就是一位英明的韓王!


    盡管這個“英明”有些可笑。


    故此,司徒萬裏怕了,但沒完全怕。


    笑了笑,避開韓非的鋒芒。


    話鋒一轉,用老朋友的口吻,說著大家都明白的話:“對羅網殺手驚鯢潛入我農家竊取情報一事,我農家上下無不憤慨,輿論更是沸騰許久,如今,已到了一個必須給予交代的地步,為此,我農家已出動了二十四位長老,盡管在當年圍殺白起一戰中,損失頗多,元氣至今未複,可圍殺幾個宗師的能耐還是有的,新鄭久經動亂,也請太子殿下早做打算,畢竟,大將軍他似乎很樂意找您的麻煩。”


    這話有好幾層意思。


    首先,就是扣大帽子,也就是說驚鯢竊取情報一事,這個糊弄鬼的借口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訴韓非,沒錯,我就是糊弄你,有本事伱就揭穿我,把那些更上不了台麵的證據拿出來。


    現在隻是驚鯢竊取情報。


    真相一拿出來,就變成子弑父了。


    對比一下,還是竊取情報更好聽。


    其次,就是露肌肉。


    看見沒,我們農家的陣法連赫赫有名的大宗師白起都能殺掉,哪怕今日不比往昔的榮光,可在人數的堆砌下,田言等人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最後,算是威脅。


    不過,不是用農家威脅韓非,而是用大將軍姬無夜威脅韓非。


    盡管這有點“我威脅我自己”的滑稽可笑之處,不過,念在農家不知情,也念在紫蘭軒的情報工作做的太好了,倒也勉強說的過去。


    要不怎麽說“言多必失”嘛!


    前麵幾句話,韓非還在認真聽。


    等聽到“姬無夜”都成自己對手時,頓時就開擺了,嬴政能猜到,那叫不愧為始皇帝,司徒萬裏沒猜到,那叫正常,如果司徒萬裏能猜到,或是不用猜,而是用他的大腦分析推算出來的,那才能說明司徒萬裏是個人才,或說明農家的情報力量也很強,強到了滲透紫蘭軒的地步。


    可如今……嗯,懂的都懂。


    隻看到表層,卻還在用那可笑的隱喻警告韓非的司徒萬裏,不足為懼,根本就是一位跳梁小醜。


    不過,架不住有熱心腸的。


    盡管這份熱心腸裏藏著自己的需求。


    但這位墨家钜子還是走了出來。


    趁司徒萬裏剛“威脅”完韓非,韓非也沒來得及開口反駁司徒萬裏之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足其中,插言道:“六國抗秦之策,乃天下人自救之策,司徒堂主不可因小失大,更不可插手諸國內政,羅網的前車之鑒,望司徒堂主自省,想必你們農家的大當家聽了,也一定會讚同這種說法,顧全大局。”


    司徒萬裏沒想到那邊還藏了個人。


    肩膀很明顯的抖了兩下。


    順著聲音看去,瞳孔擴大了一下,倒不是緊張,而是沒想到此人會出現在這裏之下的驚訝與失神。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


    把跑偏的思路拽回來。


    不敢大意,更不敢小覷這位戴著黑色麵紗、身穿黑袍、全身上下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啥都看不到的人物,恭恭敬敬的行了個拱手禮,連江湖氣息很濃的抱拳禮都不敢用了,凝聲道:“晚輩司徒萬裏,見過當代钜子。”


    這一聲晚輩叫的心服口服。


    不僅僅因為墨家钜子是大宗師。


    更因為在輩分上,差距就是這麽大。


    按年齡算,司徒萬裏跟紫女是一個輩分的人,同輩分的還有白亦非、天澤、潮女妖等人。


    而這一代的墨家钜子,也就是大宗師六指黑俠,是跟白亦非母親身處同一個時代的人物。


    隻說一句話就能證明一切:這位墨家钜子曾見過白起……


    嗯,確切說,遠遠見過……


    反正不管怎麽說,恭敬一點總沒錯。


    農家的勢力很大。


    可比不過此時的墨家。


    此時的墨家,在春秋戰國時期,可是闖下了“非儒即墨”的說法,能跟坐擁數位聖賢的儒家分庭抗衡,一點不見頹勢,門徒遍天下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墨家。


    尤其是六國伐秦之戰開啟。


    墨家與公輸家的地位直線上升。


    盡管墨家堅守“非攻”信念,可這種信念並不是讓墨家弟子做縮頭烏龜,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是說,我們墨家不習慣跟別人打仗,可是,如果別人以為我們懦弱欺負我們,我們也不會束手待斃。


    故此,公輸家那邊一被重用,研究出了大量新式武器,推上戰場,作為在技術上唯一能跟公輸家掰手腕的墨家,也複刻了當年老祖宗的名場麵,也就是魯班跟墨子的攻防推演,站在六國聯軍這邊,研究出了各種抵禦公輸家新式武器的器械。


    打仗這種事,後勤是最重要的。


    凡是名將,無一不知後勤。


    也正因如此,盡管墨家研究出的那些機關不能當飯吃,最重要的還是糧草,可把墨家的地位排到第二,還是綽綽有餘的,很是尊崇。


    仔細想想也是。


    當公輸家放一群鋼鐵猛獸過來。


    別說什麽項家軍和趙邊騎了,你就是把秦國的黃金火騎兵跟百戰穿甲軍拽過來一同應敵,也擋不住這些鋼鐵猛獸在陣營中來回碾壓。


    且,最害怕對手趁勢掩殺。


    跟在這些鋼鐵猛獸背後。


    撕開一道道口子。


    頗有幾分“步坦協同”戰術的風采。


    故此,師夷長技以製夷。


    我們這邊雖沒有公輸家的人,可我們這邊有墨家的人,我們對不喜歡爭鬥的墨家沒啥太大要求,基本要求隻有一個——把公輸家的那些機關造物廢掉;剩下的打仗,就是我們兵家的事了,跟你們墨家與公輸家沒啥關係。


    故此,墨家的地位很高很高。


    而這位墨家钜子,六指黑俠,身為墨家的大首領,在輩分、實力、身份、地位上都已接近了這個時代諸子百家的天花板,別怪司徒萬裏好聲好氣的打招呼,這要是被六指黑俠揍一頓,哭都沒地方哭去,他自是要小心一點,以免不測。


    幹了幹了,真榨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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