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止走後,郝瑟一個人在花園裏站了很久很久。


    她如今,腦子完全是亂的了。


    失去的那段記憶,她隻能確定一定有殿下,還有耶律丹。可是否還有其他人,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完全沒底。心裏,忐忑不安。


    李止今日的舉動,太過奇怪,處處透著一種悲涼和傷感。


    這讓她,心情很久很久都無法靜下來。


    他為什麽要給她吹奏那樣的曲子,為什麽問那些奇怪的話,還有最後說的那兩個模糊不清的字,為什麽讓她也生出無限悲涼的感覺,甚至,有種隱隱約約的內疚和辜負感。


    可是,李止什麽也不肯說。


    冬日的風,冷而蕭瑟,風裏的她,就那樣近乎呆滯地立了很久,瘦削單薄的身軀,一片冰涼。不知過了好久,她終於輕歎一聲,回了房間。


    剛躺下,景翊就過來了,一把拉起她就走。


    “殿下,慢點。”郝瑟微微詫異地看著景翊有些急不可待的神情,還似乎感覺出,那熟悉溫暖的身軀,隱隱輕顫。


    景翊停了下來,一把抱住她:“狗狗,大祭司醒了。”


    容綏剛剛派人通知他,他一得到消息,忍住想立馬跑去看大祭司的衝動,先來了郝府。他想和她一起揭開當初的真相。


    郝瑟眼眸一下繃大,隨後全身也跟著輕顫起來。


    醒了,終於醒了。


    那些困擾她太久的疑惑,是不是終於可以得到答案了。


    期待了這麽久的東西,猝不及防地就要開啟,本應喜極而泣。


    可此刻,卻隱隱害怕起來,那種即將知道真相的激動和忐忑,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懂。


    就好像,她家那些表姐們給她說的,每次大考公布成績那一刻,如此期待,又如此害怕,心是抖的,手也是抖的,鼠標亂晃。她當時無法理解學渣表姐們為何會如此緊張,如今,算是悟了。


    景翊的感受,也和她差不多,那握住她的雙手,一直微微抖著。


    “狗狗,我怕。”景翊將她抱得更緊。雖然真相,他基本猜測了大部分。可仍然怕啊,怕任何一絲意外,怕那真相裏,有什麽阻礙他和她的事。怕他自己曾經會不會做了什麽錯事,造成失憶的結局,怕各種......


    甚至,怕對方背叛過自己。


    “我也怕。”郝瑟努力在他身上汲取溫暖。今日,李止的行為,讓她那潛意識裏的害怕,一下被放大了。


    她怕,怕真相裏,有殘忍的部分。她更怕,曾經的她,做過什麽對不起殿下的事。也怕對方,做過什麽讓她很難釋懷的事,那樣的話,情何以堪。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就那樣緊緊相擁,良久,又不約而同同時開口。


    “狗狗,我有話想對你說。”


    “殿下,我有話想對你說。”


    同時開口,同時一愣,同時一笑。


    “你先。”


    “你先。”


    又是同時一愣,隨後郝瑟笑了:“那好吧,我先說。”


    景翊點點頭,神情很是緊張,連呼吸都微微發緊。


    “殿下,”郝瑟抬眸看著景翊,神色從未如此認真:“我決定了。如果,如果曾經的你,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


    郝瑟深吸一口氣,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既往不咎。重新開始。”


    景翊震驚地看著她,隨後眼裏是濃濃的驚喜,感動。


    “殿下,該你了。”郝瑟笑著掐了一把他。


    景翊眼眶微微發紅:“郝小妞,你把我想說的,全都說了。不過我想說的,還多了一句:如果,如果曾經的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能否,給個機會,再來一次。”


    是啊,他也做了決定。如果真相裏,郝瑟真的做了什麽讓他很難接受的事,他全都......選擇原諒,選擇遺忘,選擇接受。


    重新開始。


    再次相擁。


    這一刻,心靈相靠,靈魂共鳴。


    既然都失憶了,還能重新愛上。那過去,若真的有狗血,那就讓,狗血成為過去吧。


    ......


    飛羽苑地牢裏,容綏站在一旁,正緊張地給大祭司反複檢查,確保不會再出任何幺蛾子。看到景翊和郝瑟進來,容綏垂下眼:“大祭司身體一切正常,你們慢慢問,我出去了。”


    景翊叫住他:“沒事,大舅哥。你不是外人。”


    容綏睫毛顫了顫,輕聲道:“嗯。”


    景翊拉著郝瑟的手,在大祭司旁邊緩緩坐了下來,手心扣手心,兩人的手心裏,都微微濕潤。


    “祭司大人,冒昧將你以這樣的方式請來,隻因,你是唯一知道我和她失去的那段記憶的人,還請諒解。”景翊難得對人如此溫和。


    大祭司目光從兩人身上滑過,微微一歎:“殿下言重了。當初的事,說起來,倒是我對不起你們。隻是,當初的我,也身不由己,還請殿下見諒。”


    苗愕族歸天辰管,眼前這位攝政王,很可能就是未來天辰之主。他哪裏還能托大,苗愕族難道想滅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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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的話,也算說得真心,畢竟,當初確實是他害了眼前這兩位。


    “當年,殿下和西戎女戰神相愛,”大祭司眼光掠過郝瑟的一馬平川,微微露出一瞬疑惑,卻也沒問啥,繼續道:“北碚國師找到我,讓我用苗愕族的禁術,讓你們失去記憶。”


    “國師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又怎麽會任憑你們擺布而失去記憶?”郝瑟忍不住出口,按照景翊和她的實力,不太可能很輕易地就被國師和大祭司控製,實施禁術啊。


    景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別急,且聽大祭司慢慢說清楚。


    大祭司緩緩道:“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北碚國師曾經從我這裏弄去了一些蠱毒,下在了你身上。而那蠱毒,非我不能解。如若不解,你活不過三個月。後來,殿下就帶著你親自到了我苗愕族,讓我為你解毒。”


    瞟了一眼郝瑟,大祭司垂下眼:“蠱毒,我確實為你解了。但是解毒的同時,我卻為你們實施了苗愕族的禁術,讓你們雙雙失去記憶。”


    大祭司有些忐忑地看了景翊一眼:“這是北碚國師從一開始就設好的連環計,他的目的,不是要害死女戰神,而是......讓你們失憶。另外,想要解除這蠱毒,必須得使用苗愕族的失憶禁術,其實,沒有選擇餘地的。”


    景翊沉聲問:“你是說,我們當時,並不知道北碚國師的算計?”


    心裏微微奇怪,他應該,沒這麽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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