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容綏和耶律丹相對而坐。


    “小美男,酒呢?”耶律丹衝容綏一揚眉,那本就五彩斑斕的月牙形耳飾,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讓他那張又甜又野的臉看起來愈加層次豐富。


    容綏眉毛隱隱一抽。


    為什麽所有人都動不動就給他取綽號。景翊整天把他從容茶茶喊到容白蓮,好不容易當了大舅哥,嘟嘟這兩天又開始了,將他喊成茶茶舅舅。


    眼前這個哪裏冒出來的狼崽子,竟然喊他小美男。


    “自然少不了你的。”容綏招了招手,就有下人拿了上好的酒過來。郝府的人現在都知道了,郝大人有個幹哥哥,所以下人也都把容綏當了半個主子。這郝府也專門給容綏安排了一個院子,他若過來的時候,可以歇在那裏。


    嗯,因為郝大人說,也想在自己家種上滿院子的花花草草,還要是藥草那種。所以容公子最近經常過來。


    耶律丹一看那秀氣的酒盞,就叫嚷開了:“我說小美人啊,你們天辰男人這麽沒男人氣概啊?給本狼王拿大碗來,我們西戎男兒,喝酒都是用鬥的。”


    容綏不為所動,替他倒了一杯,溫溫柔柔道:“你若能喝過我,算你贏。”


    耶律丹一瞥容綏那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嗤了一聲:“我說弱美人,吹牛吧。瞧你這又美又弱的樣子,也敢給我挑戰?”


    容綏:“......”


    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他叫弱美人?


    “喝了再來說這話。”容綏斯斯文文地直接先拿一杯,喝了。


    耶律丹狐疑地看了看他,也拿一杯,喝了。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沒兩下,耶律丹就開始搖搖晃晃起來,腦子也不太清醒了。


    “我說弱美人,你為啥坐得這麽穩?”耶律丹長見識了,他自己酒量有多好,他還是心裏有數的。


    可為啥,在這個弱美人麵前,他盡然三杯倒了,可這弱美人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這不可能。


    容綏再次一杯下肚,淡淡撇他一眼。


    在神醫麵前叫囂,是不是嫌命太長。沒給他下那什麽什麽的毒,就算客氣了。


    喝醉了的耶律丹,那些壓抑的情緒,開始控製不住地湧了出來,他往桌子上一趴:“嗚嗚嗚,弱美人啊,我給你說啊。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啊。嗚嗚嗚。”


    容綏拿出一顆藥丸,放在酒裏,遞給他:“喝了,頭就不痛了。”


    耶律丹拿起來就喝,喝完又開始碎碎念:“嗚嗚嗚,老子把她當女人,可她把老子當兄弟。嗚嗚嗚。”


    他之所以不怕容綏下毒,那是因為堂堂狼王若在天辰出了意外,天辰是無法交代的。眼前這個弱美人,和他無冤無仇,自然沒有動機害他。


    容綏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口喝完,接口道:“誰不是呢。”


    小時候的他,也在等著妹妹長大啊。


    “我不想做她的兄弟。”耶律丹一拍桌子,“我想做他的男人。可是老子就是太光明磊落了,不屑於搶啊。結果,沒機會了。弱美人,你說,我反悔,還來得及嗎?”


    容綏突然同情地看了一眼耶律丹:“我覺得,你還是安安靜靜做你的兄弟比較好。”


    耶律丹抬起迷茫的眼神:“為什麽呀。”


    容綏卻不答反問:“耶律丹,你是西戎王的親兒子嗎?”


    耶律丹點點頭,隨即又差點跳起來:“弱美人,你什麽意思?你在說誰給誰戴綠帽子?啊,好你個弱茶茶。”


    容綏:“......”


    請不要和茶茶兩個字過不去。


    “郝瑟,是你親妹子。”容綏緩緩吐出,看著耶律丹,那神情,不像在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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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耶律丹這次真跳了起來,“白茶茶,你又在搞啥壞心思?”


    容綏突然歎了口氣,給他又遞過一杯酒:“西戎王,曾經和北碚的小郡主有過一段過去。隻是世事弄人,陰差陽錯的,他們沒有緣分。郝瑟,她是小郡主的女兒,也是西戎王的女兒。當年,小郡主的姐姐為了保護妹妹,對外宣稱是她夫君,即當時的北碚太子的愛妾所生。所以,狼王殿下,安心當你的大舅哥吧。”


    耶律丹呆在那裏,半天沒回過神來。


    好久好久,終於再次開口,聲音澀得無法形容:“你為何知道這些,你是不是胡說的,你肯定是騙我的,聽說你們天辰很多心機婊,說,你是不是就是個綠茶兄,不安好心?”


    容綏:“......”


    “狼王殿下,”容綏深吸一口氣,“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是我句句屬實。”


    耶律丹有些頹然地坐下來,那五彩斑斕的耳環,在陰暗處,都似失去了光彩。


    “所以,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容綏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願意告訴郝瑟他是她哥的事,也不打算告訴她關於北碚的事。是因為,他已經無力給與她什麽,告訴她,隻會增加她的痛苦。


    可西戎狼王不同,西戎國力強盛。狼王殿下對她,感情很深,雖然告訴他真相有些殘忍。


    可這樣,狼王日後不會因為由愛生恨的可能性,對她和景翊造成威脅。而西戎,也將成為她的後盾。


    他的妹妹,日後若嫁給景翊,有個公主的身份,足以讓那些在乎門第世俗的人閉嘴。雖然景翊不在乎,郝瑟也不在乎,可他容綏,在乎。


    耶律丹像個木頭人那般在那裏立了很久很久,衝天打了個口哨。


    他那大雕,就呼嘯而來。


    耶律丹一腳垮上大雕,一陣風似地離去。


    容綏看著大雕之上仍然失魂落魄的耶律丹,歎了口氣。


    這樣的真相,對他,似乎太過殘忍,可既然無法改變事實,早一日知道,對他,對她,都是好的。


    他也不擔心耶律丹。


    狼王殿下需要時間去撫平內心的衝擊,等他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容綏直接拿起剩下的酒,獨自飲了起來。


    那長長的睫毛之上,漸漸蒙了水霧。


    昨日景翊說了,北碚國師這次會來九州賽。


    “國師大人,我們的賬,也該算一算了。”容綏將酒喝光,“容南笙,也許哥哥,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因為,哥哥已經給你重新找了個哥哥守護你,親生的。


    狼王殿下,他將代替我,愛著寵著你這個妹妹。


    妹妹,你在北碚皇室的名字是:容南笙。


    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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