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快步過去,將密信交給景翊。


    三兩下拆開密信,迅速掃了眼信的內容,景翊長眉漸漸蹙起,神色凝重起來。


    “殿下,商州那邊?”夏風有些忐忑,這前段時間,殿下就派了幾個飛羽衛過去查探情況,可奇怪的是,過去的人,杳無音信,一直未有往回傳消息,他還認為是查探進展不順利。


    景翊沒說話,將信遞給他,讓他自己看。


    夏風一把接過,越看臉色越難看。


    這信,是羽十八傳遞回來的。信上說,他們去了商州府城,並未發現明顯異常,後來去知州大人府上查探,結果兄弟們去一個失蹤一個。現在隻剩他一個在商州,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暗中多方查探。


    另外,他還發現,商州似乎有昆侖派的足跡。


    “殿下,難道昆侖派和商州官府有什麽勾結?”夏風蹙眉,昆侖派裏有很多高人,武功高強,還擅長機關暗器。如果是那樣,那失蹤的飛羽衛難道和昆侖派有關。


    “唐金澤是昆侖少主。”景翊點點頭。


    按說,昆侖派自來隱世,連江湖風雲都不再參與,更別說攪和到官府裏去。可現在看來,這事就很詭異了。


    “殿下,那是否再派人去商州?”夏風捏了捏信紙。


    景翊搖搖頭:“讓羽十八留在商州繼續查探,但不要輕舉妄動。等過段時間,我親自去商州。另外,隨時注意安王那邊動向。”


    商州,自前兩年前災民情況異常後,他就在關注了。


    而如今,時機還未到,他得再等等,等每年必到的洪災泥石流等自然災害集中爆發的時候,再去商州。


    夏風點點頭,也不再問什麽,準備出去給飛羽十八回信去了。


    “李汝應那家夥回燕南了?”景翊叫住夏風。


    “是的。”夏風點點頭。


    ……


    燕南首府大理,四季如春,花團錦簇,天空如鏡。


    此刻,燕南王府,映月閣裏,玉蘭花開得正豔,簇擁著花園裏的八角亭。


    李汝應坐在亭裏,正拿著一本《天京府記事》,一頁一頁慢慢翻著,時不時發出輕笑聲,月牙白的寬袍流雲般泄在一塵不染的玉石地麵上。


    笑聲空靈美好,和亭外掠過的清風和諧融合在一起。


    一頭墨發仍然是用一根質樸的木簪隨意挽了個發髻,半束的長發流水般落在肩上。


    “主子,你還笑得出來?”流雲偷偷瞅了瞅那書,這書裏,就差明晃晃地寫著世子和郝瑟搞斷袖了。


    李汝應低笑一聲:“話本子而已,你樂我樂大家樂,挺好。”


    流雲:“……”


    他怎麽覺得,世子還真在樂?


    “不知翊殿下看了,會作何感想?”李汝應如玉手指在某些段落上滑過,笑意淺淺:“我這探花表弟,就這麽喜歡我這個表哥?竟然自作主張給我加了點感情戲。”


    那一日,他在酒樓,無意中發現隔壁幾個文人才子在討論什麽寫書的事。


    本著好奇的心態聽了一會,發現是關於盛都府的事,倒給他聽出了興趣,也湊巧發現首席執筆之人竟然是馮思誠,即他的探花表弟。


    懷著整一整黑無常的心思,他私自去找了馮表弟,暗示他把黑無常的戲全部刪除或者弱化。


    隻是,沒想到的是,這表弟竟然給他加了感情戲。


    不過,似乎,還不錯。


    看得讓人心情愉悅。


    流雲:……他現在可以肯定,世子不僅不生氣,還有點小小竊喜的樣子。


    “主子,你該不會真的斷袖了吧?”流雲說話的同時,退後一丈遠,眼神警惕。


    李汝應僵了一下,隨即輕笑:“本世子要斷也是斷景翊那個家夥不是?話本子裏可都是這麽寫的啊,相愛相殺。”


    相愛自然是假的,相殺倒是真的。


    流雲:“……”


    他怎麽覺得主子在刻意轉移視線一般呢。


    流雲咳嗽了兩聲,提醒道:“世子,家主催促你柳家大小姐的事呢。”


    李汝應笑意微微收了下,淡然道:“老辦法處理。”


    流雲歎了口氣,拱手:“屬下明白。”


    世子這來年就二十三了,在這個時代,那可是老光棍年齡了。


    李家可是百年世家,門閥之首,多少大家嫡女想結親啊。家族裏其他少爺,這個年齡,可都是孩子幾個了。就世子,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家主夫人給世子張羅了好多次門當戶對的婚事,可世子總有辦法讓對方自動退親。這一年年下去,眼看世子就成老光棍了。


    “我說世子啊,你究竟要找什麽樣的世子妃啊?”流雲微微擔心,他很想抱小世子啊。


    李汝應輕笑一聲,揶揄道:“流雲,如果你家世子喜歡男人呢?”


    流雲再退一丈,瞪大眼睛,結結巴巴:“世,世子,你別開玩笑。”


    天啊,難道世子剛才說的是真的,他和翊殿下真的相愛相殺成斷袖了?


    還是說,世子真和書裏那個啥譚星有點什麽?


    流雲瞬間覺得天都要崩了。這無論是和翊殿下,還是和那個啥盛都府少尹,都是男人啊,不可以的。


    李汝應好笑地看著他,加碼:“萬一不是玩笑呢?”


    流雲瞪得眼眶都快爆裂,張開的嘴半天沒合上。


    李汝應眸底笑意更甚。


    “世子,你喜歡男人也可以,但是怎麽也得先娶個太子妃傳宗接代啊。”充滿挫敗感流雲,敗下陣來,苦口婆心起來。


    “放心,你家世子取向正常,逗你玩的。”李汝應笑笑,這個傻護衛,還真信了。


    他和黑無常那家夥一樣,都是晨起飛鳥展翅的。


    不再理會流雲,低頭繼續看書,翻到了第五章,那裏,寫的是譚星夜探香泉別院地下,第一次邂逅遲月的情節。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就顫了下,李汝應微微失神。


    忽然就想起溶洞裏那石頭縫裏的緊緊相貼,那種柔軟溫香的感覺,仍然很清晰。


    他的眉梢眼角,又開始霞光微染。


    清風吹起紅色的紗幔,蕩在他臉上,他輕輕撫開,垂頭淺笑。


    這紗幔,讓他想起那蓋在他臉上的“紅蓋頭”,想起那“女子”俏皮可愛的動作,調皮狡諧的眼神。


    “像隻小狐狸。”李汝應輕笑出聲,語氣帶著他都沒覺察到的寵溺感。


    旁邊的流雲,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家世子。


    他怎麽覺得,世子的眉梢眼角都像極了傳說中的“少年懷春”。


    李汝應繼續翻頁,畫麵又從溶洞切換到陣法裏。她那亮若星辰的眼眸和那句讓他記憶尤深的話:我景菲菲啥都可以不正,唯獨三觀最正。


    “小狐狸,知不知道你這句話救了你啊。”李汝應低笑,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景菲菲,這是你的真名,還是又是騙我的呢。”


    其實,他一直對郝瑟的性別持懷疑態度。


    雖然確實有些男子長得雌雄莫辨,可就算臉長得再女氣,那身板兒,隻要是男子,都不太可能有女性的柔軟觸感。


    男子和女子的身體構造,骨肉比例等都是完全不同的,觸感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那一日,三人被那鬼鞭子強行捆綁在一起,當郝瑟對景翊放水反應有些過激的時候,他的那種怪異感覺又來了。


    本能地,他就把他點穴點暈,避免了他的尷尬。潛意識裏,也似乎在避免直接的尷尬。


    隻是,如果是女子,又怎麽會真的一馬平川。


    這也還好,也許真有女子就那樣。


    可讓他費解的是,聰明如景翊,和郝瑟接觸頗多的景翊,似乎也真的把他當成了女子,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


    “世子,”流雲鼓起勇氣,“景菲菲是誰?”


    李汝應沒回話,眉頭微微蹙起。


    玉蘭花瓣,被風吹落,飄進亭裏,落在他的腰間,剛好落在腰帶上掛的飾物上。


    李汝應拈起花瓣,看著那飾物,微微失神:“流雲,你說,會是誰來解開它呢?”


    “世子,”流雲盯著那腰帶:“你該不會真相信靈隱大師的話,以為誰能解開你那腰帶上的桃心結,誰就是你命定的人吧。”


    世子那腰帶上,永遠掛著一個貌似是玄鐵打造的桃心裝飾。


    那桃心很特別,上麵很巧妙地掛著一個飛箭和一個什麽標誌,三者巧妙構造在一起,反正他看過,根本不可能把三者分開。


    李汝應瞟了眼那桃心裝飾,沒說話。


    師父很神秘,師父說的話,也從來沒有錯過。


    花園裏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吹得小亭裏掛的紗幔狂亂起舞。


    天色一下陰沉起來,一道雪亮的閃電猝不及防從撕裂天際。轟隆隆的雷聲,隨後傳來。


    李汝應站了起來,收起書,輕歎一聲:“看這樣子,一個月左右,商州又得受災了吧。”


    流雲點點頭,是的,每年都是這樣。


    “哎呀,本世子怎麽突然有點想黑無常了,改日去會會他。”李汝應一笑,白色衣袍在風裏翻飛,“不出兩個月,他一定會去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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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等著他的老相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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