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說話一口氣說完!”郝瑟狠狠瞪了胡小豆一眼。


    胡小豆摸了摸頭,大人昨日不是說要注意斷句嗎?


    “趕快啊。”郝瑟心裏一急。


    胡小豆吸了一口氣,雙腳一靠,立正姿勢:“報告大人,值日皂役黃渤說,今早連續有十幾個老百姓來衙門報案。報案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家裏或者親戚家裏有人口失蹤。


    但是很奇怪的是,絕大部分失蹤人口都是幾個月前甚至一兩年多前就失蹤的。大部分已經在衙門備案過,隻有少數是最近才失蹤的……”


    這一次,胡小豆生怕郝瑟拍他腦袋,一口氣都不帶換。說完後,臉色憋得通紅,差點一口氣沒回過來。


    郝瑟眼角抽了抽,這家夥,長這麽可愛,腦子咋就轉不過來呢。


    “讓你一口氣你還真就一口氣了。直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不會變通。”郝瑟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胡小豆張了張嘴,挺委屈的樣子。為啥他一口氣說一長段話就要窒息的感覺?


    可那天天來閑逛的秀兒,說話好厲害的,能一口氣說很長的話,還口齒清晰,臉不紅氣不喘。


    聲音也好聽得跟春天的黃鸝鳥似的。嗯,她人也像個活潑的小黃鸝,又漂亮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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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瑟斂了笑意,沉聲道:“為何失蹤那麽久才報案,又為何會重複報案?”


    胡小豆歎口氣,回道:“大人啊,這杏花淫賊的事,昨晚就被老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地人盡皆知了。大家都在瘋傳這一切都是那采花賊幹的,現在家裏有女人的人家,都把女人鎖在家裏,不準出門。”


    他呆會得去給秀兒那丫頭說說,讓她可千萬別單獨出門了,她最愛亂跑了。


    郝瑟:“說重點。”


    “正說呢,”胡小豆狠狠吸了口氣,繼續,“那些失蹤的人口,以前報案後沒查到凶手,不了了之,為此前任和前前任盛都府少尹都因為這個事被降職或者調離了。


    如今,采花賊的事一出來,老百姓以訛傳訛,幹脆把這些全都算在采花賊身上了,即使失蹤的是男人。


    因為香泉別院旁死去的樵夫也是男的啊。大家聽說換了新少尹,官府又在查案,就一窩蜂地來報案了。”


    郝瑟:“咳咳,小豆,斷句斷句。”


    胡小豆有些不好意思地幹咳了兩聲。唉,他又忘記了,一想起秀兒就忍不住學她說長段話了。


    “大人,這案子棘手啊,不找到凶手,屬下怕鬧起來,驚動了天子。”胡小豆有些急,兩個小酒窩都跟著有點顫。


    “你就直說怕我又被降職或者調離吧。”郝瑟白了他一眼,看來,這事得盡快解決了。


    倒黴催的,一上來就給搞個連環殺人案,還可能是個變態殺手,貌似隱隱約約背後還有種看不透的陰謀味道。


    “那失蹤地點有什麽特點沒?”郝瑟蹙眉。


    胡小豆搖搖頭,“沒有,啥地方失蹤的都有。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其中有個失蹤人士去過香泉別院附近。”


    郝瑟眼眸一抬,看著他。


    又是香泉別院?


    她怎麽感覺這地方不太對勁呢。


    不過這點信息也無法說明什麽具體的東西。郝瑟心裏對香泉別院稍稍留心了一下,思索著這別院是否和這事有什麽聯係。


    還有那個時不時總冒出來的虞美人碰瓷碗氣味。


    正想著,那日負責領頭走訪西城區的蔣捕頭回來了。


    給郝瑟行了個禮,蔣捕頭快速匯報情況:“大人,屬下按照您的指示,根據行凶武器和傷口特點,推斷出凶手可能的職業。重點調查了西城區的屠夫,肉鋪老板,大飯店廚師等等,一共初步篩查出七個嫌疑人。


    皂班和壯班的所有兄弟也一起出動,連夜走訪了西城區的街坊鄰居。這些是調查到的信息報告。”


    蔣捕頭給郝瑟遞上厚厚一疊犯罪嫌疑人信息和走訪報告。那些嫌疑人,已經被控製並暫時收押在衙門西南角的地牢裏了。


    “另外,這是李剛負責的受害人走訪調查報告。”蔣捕頭拿出另外一份紙:“這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身家清白,尊老愛幼,夫妻恩愛,鄰裏評價也很好,無任何不良風評。自身和家庭,都未和人結怨過。”


    郝瑟接過,追問:“那另外個女子呢?”


    蔣捕頭遲疑了下,道:“大人,另外個女子,目前調查,也不存在尋仇原因。倒是風評不是太好。巷子裏婆婆們說,該小娘子性情風流,嫌棄自家夫君老實木納,對公婆也不是太孝順……”


    郝瑟沒說話,蹙眉思索著:“那兩人和這七個嫌疑人可有什麽牽連?”


    蔣捕頭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目前來看,並無來往和糾葛。”


    郝瑟不再詢問,坐了下來,把那些調查資料細細翻閱了一遍,讓胡小豆拿去交給六房辦事人員,吩咐他們分別謄抄一份存檔。


    隨後讓書吏拿來紙筆,刷刷刷在上麵寫了很多提綱。


    “做得很好,效率也很高。蔣捕頭,你按照我給的這份審人程序和建議,立即去提審這七位嫌疑人,另外……”


    郝瑟有條不紊地吩咐,她把現代審犯人的技巧等寫在紙上了,還貼心地根據情況,把提問環節的問題都一個一個寫好,並叮囑清楚了為何這樣做,要注意什麽,審查時候的表情和語氣要注意什麽,都給整得明明白白。


    蔣捕頭接過瀏覽了一遍,有些疑惑。


    為啥郝大人給的提審犯人的流程和方式技巧似乎和以往他們常用的不太一樣?


    還有這提問技巧,耳目一新啊,一開始他有些不解,不過聽郝大人解釋了後,就恍然大悟過來。


    高啊,這審查技巧,犯人再戒備,也防不勝防啊。


    “大人高明!”蔣捕頭豎起大拇指,他們以前怎麽沒想過還可以這樣做。


    以前,他們都是直接刑罰上陣,從身體上讓對方屈服認招。


    可郝大人這一開始很溫和呢,簡直跟人閑聊拉家常差不多。等犯人一不小心中招了,露出破綻,那就可以大刑伺候了。


    兩者結合得很完美。


    “過獎。”郝瑟擺擺手,這都是現代社會,提審犯人的高級技巧。


    利用了心理學上的很多東西,她一時也和古人說不清楚,隻大概給他們介紹了下。不過,這些屬下似乎還不錯,領悟能力可以。


    蔣捕頭領了東西,就信心滿滿去提審犯人去了。按照這個流程,審查結果得明日才能出來。


    郝瑟轉身回了六房辦事的廂房那邊,去讓典史找出當初的失蹤案卷宗,一個一個重新閱讀了一遍後,所有所思。


    ……


    此刻,萬綠湖背後的香泉山上,一男子站在山巔,遠眺著半山腰的香泉別院,姿態秀雅身量頎長。


    山巔多霧氣,男子素白的身形在霧氣裏若隱若現,衣帶當風,嫡仙一般的風姿。


    山風吹過,霧氣被吹散一瞬,露出男子一身寬鬆的雪白長袍,在風中獵獵而展。


    日光照在他那簡樸的烏沉木暫上,暫尾那深海貝母流轉出熒然七彩光暈。


    男子抬眸,一雙震懾心魂的眼眸。


    幹淨,空靈,美好,清透。


    澈如寒天辰星,亮如秋夜皎月,淨如雨後空山。讓人想起天穹霜星破雲,明月出海鏡天。


    很快,山霧重新籠罩過來,男子的身形再次隱在雲霧裏。


    男子背後,一黑衣護衛也隱在雲霧裏,靜靜侍立。


    “流雲,”男子開口,聲音清淡,幹淨動聽,“今夜,我想潛入香泉別院看看。”


    叫流雲的護衛驚訝抬眸:“世子,你是懷疑家主嗎?不會的。你一定是想多了。”


    男子輕歎一聲,語調微微有些飄忽:“也許真是我想多了吧。”


    “世子,飛羽衛似乎發現我們行蹤了。”流雲微微擔心。


    “你們和飛羽衛鬥了這麽多年,該怎麽做,還需要我教嗎?”


    “屬下明白。”流雲垂頭。


    ……


    盛都府。


    郝瑟翻閱完卷宗,又親自去地牢看了下提審嫌疑人,預估著這審訊結果出來,至少得明日了。


    想了想,回她的廉租小院,給秀兒打了個招呼後,就換了景翊送的女裝,戴上麵紗,出門去了。


    “哎,公子,你準備去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啊?”秀兒追出來。


    “公子我去百花樓尋花問柳去。”郝瑟施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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