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2618-9-16,pm2:30


    下午兩點半,巨蜥城公務員上班的時間。


    與所有體製的國家一樣,君主議會製下的公務員也是工作最悠閑收入最穩定的人群。


    他們上午九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中午還有兩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


    不過,今天巨蜥城警備處的看守所中,沒有一個公務員敢去午休。從得知首相大人下午會來的消息後,有些人甚至連午飯都沒吃,製服整理得一絲不苟,筆挺地站在通道的兩側。


    下午上班的鈴聲剛剛響起,首相的轎車就開到了看守所門口。來回張望到脖子發酸的所長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去,搶在司機之前替首相大人開門。


    幾分鍾後,在獄警的擁簇下,陳興來到囚禁李嘉圖的牢房。


    這是一個單人間,東西很少,收拾得很幹淨。李嘉圖坐在折疊椅上,純白色的將官軍服穿得筆挺帥氣。此刻他麵部朝上,望著上鐵窗外的天空。神色悠然淡漠,似乎不是在監獄,而是家裏的後花園。


    “哐當!”


    獄警拉開牢房的鐵門,陳興走了進去。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保持著冷酷帥氣的坐姿,一動不動。


    陳興站在那裏,觀察了一會兒,他並沒有打算浪費太多時間,直接開口道,“想好了沒有?”


    李嘉圖緩緩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動了一下,“想好了。”


    “你的答案是……”陳興一把奪過獄警拿來的椅子,放在對麵,坐了下來。


    “聽說你給她修繕墓地了。”李嘉圖答非所問地說道。


    “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啊!”說話的同時,陳興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眼。


    就像地球上進看守所要沒收手機一樣,李嘉圖進來前黑表就被剝奪了,無法用正常手段與外界聯係。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包含多種意思。


    消息能進到對方的耳朵裏,代表獄警中有他的人。


    他吩咐老k去辦的事情,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就意味著,整座城市都有對方的眼線。


    又或者,對方有什麽特殊的,不為人知的偵查手段。


    “別忘記了,我是鷹鴞,而鷹鴞最擅長的……”李嘉圖一雙冰眸微微閃動,“就是在暗中觀察,尋找機會……”


    “你應該給她找個好點兒的地方。”陳興說道。


    “找個好點兒的地方?”李嘉圖冷笑道,“在你那些女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一個平民女孩送進皇家墓園,然後等著她們哪天心情不好,來個掘墓鞭屍嗎?”


    “沒有你想的那麽誇張。”陳興說道,“她們還是有理智的。”


    但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並沒有什麽底氣。女人善嫉,哪怕國王級也不例外。


    李嘉圖歎了口氣,“人都已經走了,再做這些還有意義嗎?好一點兒的地方,差點一點兒的地方,都隻是一個埋骨之地。”


    “總比什麽都不做的要好。”陳興說道。


    “你以為做了這些,你的罪孽就會有所減輕嗎?”李嘉圖嘲弄道。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磨嘴皮子的。”陳興提醒道。


    “好,我現在就回答你……”李嘉圖轉過頭來,目光深沉地注視著他,說道,“你希望的和解,永遠都不可能。”


    “但是,作為一個臣子,作為一個軍人,我會盡到自己應盡的義務。”


    “如果你隻是擔心,我們之間的過節會不會影響到國家,我可以回答你,不會。”


    “相比家族的榮耀,我個人的情感根本不算什麽。”


    “你不需要懷疑一個世家子對其家族的責任感。”


    “倘若這個答案能讓你滿意,就請讓我回到我的崗位上,獵鷹們不能沒有眼睛。”說到這裏,李嘉圖微微頷首,表示臣服之意。


    陳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對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公私分明。公事上,公事公辦,私事上,水火不容。


    但這幾乎是最好的結果了。他和對方的怨仇,也不是說能放下就放下的。其實讓他和對方和解,他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奪妻之恨,殺父之仇,都是不共戴天的,對誰都一樣。


    不過他還想再努力一下,他寧可把軍隊交給眼前的男人,也不願交給蕾西·馬裏斯。


    因為蕾西是瘋的。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會懷著他的孩子,挺著大肚子刺殺他,隻要機會合適。


    “你不打算跟青丘之狐一較高下?”陳興拋出了誘餌。


    “雖然我並不在意那些虛名,但是我的排名,一直高於林遠征。”李嘉圖風輕雲淡地說道。


    “所以你不敢跟他正麵對決?”陳興用上了激將法。雖然對於腦袋好使的家夥,激將法並不能讓他們失去冷靜,但也可以視為一種羞辱的手段。即便再聰明的人,為了家族的榮耀,也不得不接招。


    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你想提拔我做大統領,跟白夜風華一樣?”李嘉圖有些意外地問道。智商和情商都比較高的人,往往隻需要一點點信息,就能把對方的意圖猜出個大概。


    “你就不怕,我掌權後向你報複?”李嘉圖身體前傾,逼視著對方的眼睛。


    陳興冷笑一聲,“你不是說,你很重視家族嗎?”


    “除非你和你的家族有對抗至尊的能力,而且還是……”他伸出兩根手指,“雙份的!”


    李嘉圖卻不以為然,“你能保證,她們永遠站在你這邊?”


    陳興眯了眯眼睛,針鋒相對道,“這一點,不需要你的擔心。”


    “那行,我明白了。”李嘉圖收回輕蔑的表情,點頭道,“我接受你的安排。”


    “來人啊!”陳興一聲沉喝,守在外麵的所長立即帶著兩名獄警衝進來。


    三人對著李嘉圖虎視眈眈,仿佛隨時都會撲上去


    ,將對方壓倒在地上。


    “給大統領解開鐐銬!”


    所長和兩名獄警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出去找鑰匙,然後解開了李嘉圖身上的格萊普尼爾鐐銬。


    片刻之後,陳興和李嘉圖現在看守所門口。


    “在你正式宣布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李嘉圖突然說道。


    陳興皺了皺眉頭,表示自己耐心有限。


    “你上次不是問我,那個幫會叫什麽名字嗎?”李嘉圖說道。


    陳興眉頭一挑,“你改變主意了?”


    “或許我們的確沒有資格審判任何人……”李嘉圖仰頭望著天空,他的眼圈有些發紅,似乎是為了不讓眼淚流出來,“但正如你所說的……”


    “總比什麽都不做的要好。”


    陳興目光一凝,做了個請的手勢,“鷹鴞,帶路!”


    一想到那個笨女人被騙,被欺淩的樣子,他心中就冒出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眼中寒芒迸射,殺意凜然。


    半小時後,兩人按照衛星導航地圖的指示來到巨蜥城市中心,位於商業大街末端的一棟舊商業大樓。


    這裏是地下幫派“瀧川組”的據點。瀧川組最早是由一群倭人流浪武士組成的鬆散組織,以灰色收入為主,通過販賣情報、發放高利貸和輕微違法的地下交易為生,後來逐漸吸收成員,發展成了一個寄居在紅龍公國灰色地帶的民間勢力。


    門口蹲著幾個抽煙的小年輕。裝扮都差不多,剃著平頭,皮鞋蹭亮,名牌西裝搭配著花裏胡哨的襯衣。眼神凶狠不羈,對著四周的行人狼顧虎視,遇到稍微好看的女人就吹口哨,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人。


    行人遇見他們,紛紛繞道避開,免得和這群地痞流氓扯上關係。


    看見陳興兩人走來,其中一個流氓站了起來,攔住兩人的去路。


    “想幹什麽?”對方哢哢哢地扭著脖子,麵目凶惡地問道。


    “我要見你們老大。”白色舞會麵具下傳出低沉平和的聲音。


    流氓雙手抱胸,一隻腳抖動著,“你找我們瀧川組長?”他上下打量著戴麵具的陳興,挑了挑眉頭,“有預約沒有?”


    “整條龍涎河,沒有一個需要我預約才能見的人。”陳興淡淡說道。


    麵對如此囂張的回答,流氓愣了愣,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們都聽聽,他在說什麽!”


    其他幾個流氓也跟著大聲嘲笑起來。


    “他以為他是誰啊,想見誰就見誰!”“以為戴個麵具就當自己是首相了嗎?”“哈哈哈,如同他是首相,我就是國王!”


    “不認識我沒關係。”陳興扭頭朝後看了一眼,李嘉圖會意地走上前來,麵對著幾名流氓,“你們總該認識他吧。”


    看著對方挺拔的身姿,劍眉星目的臉龐,流氓們先是愣住了,仔細端詳數秒,隨即驚恐萬狀,連滾帶爬地倒退數步。


    “他是,他是李,李!”


    幾個流氓嚇得麵無血色,語無倫次。戴白色舞會麵具的不一定是權傾天下的首相大人,但眼前這張臉,可是實打實的風雲人物。即便放眼全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紅土大陸四大軍事天才之一,龍肩上的鷹鴞,李嘉圖!


    一轉眼,位於頂樓的瀧川組組長辦公室,大門“碰”的一聲被撞開,兩個手下連滾帶爬地衝進來。


    “組長,不好了!”


    由於動作過於慌亂,一名手下當場撞翻了放置茶具的架子,茶壺茶碗以及各種瓶瓶罐罐稀裏嘩啦地摔了一地。


    瀧川組組長,正當壯年的黑田剛一猛地站起來,正要訓斥兩個不成器的手下,就看見兩道筆直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不由得瞳孔一縮,聚焦在李嘉圖的臉上,然後又轉到白色的舞會麵具上。


    黑田剛一今年剛滿七十五歲,這個年齡對於一個在五十歲前就進階聖域的強者來說,七十五歲正值壯年,細胞活性跟三四十歲的普通男性差不多。


    對進化者而言,他還能保持巔峰狀態,再戰五十年。


    “組長,組長……”


    兩名手下嘴裏想說什麽,卻被來人嚇得心膽俱裂,將後半截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就是瀧川組的黑田剛一?”


    戴著白色舞會麵具的男人看過來,語氣平淡地問道。


    黑田剛一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一點兒意外都沒有。然而,自然垂落在辦公桌後方的雙手,卻緊緊地握住拳頭,表麵青筋暴起,恐慌到極點。


    半年多前,一個名叫蘇雪菲的女人自殺上了電視。剛開始他還沒有在意,但緊接著,他手下一個外號叫“毒龍”的小頭目和經常在一起的小弟同時失蹤。


    這件事情引起了他的關注,隨後讓手下去查,結果得知,這兩人竟然背著組織,私底下去欺騙和勒索了那個名叫蘇雪菲的金絲雀。


    再往下查。他是越查越心驚。這個女人竟然同時和巨蜥城的兩位大人物有瓜葛,一個李嘉圖已經夠驚人的了,那個陳興更是權傾天下的大魔王。


    當時他是嚇得魂飛魄散。得罪這兩個人中的一個,就比流放黑死大陸還要嚴重。同時得罪兩個,後果無法想象。


    就算這件事情是兩個手下背著他幹的,但是他作為組長,管理不力。這個罪名就夠他死一百次的了,況且陳興是流浪傭兵出身,根本不會跟他講法律,講道理。


    所以他立即扔下家業,躲到新江戶去了。


    但半年過去了,城裏風平浪靜,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於是在僥幸心理的驅使下,他回到了巨蜥城,收攏手下,重操舊業。


    結果沒想到,兩個月還沒過去,對方就找上門來了。


    “我想問一下,你的組員裏麵,有沒有叫‘毒龍’和‘跳虎’的?”


    陳興正在提問,頭頂突然一震,天花板


    四分五裂,一個巨型生物從天而降,落在兩人和黑田剛一之間。


    “呱,呱!”


    巨型生物四肢著地,嘴巴占據了大半個頭部,能夠一口吞下一輛轎車。


    定眼看去,竟然是一隻巨型蟾蜍,趴在地上,腮幫一鼓一鼓的,發出沉悶如雷的鼾聲。


    下一秒,蟾蜍猛地吸氣,辦公室內物件橫飛,體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了數倍,仿佛吹漲的氣球。當膨脹到極限,突然響起尖銳的鳴響。


    隻見一道道土黃色的煙柱從蟾蜍背部的氣孔噴出,四周瞬間被煙霧籠罩。


    “小心,有毒!”


    李嘉圖雙手一張,支棱起球形的靈能護罩。陳興則瞬移到樓板下方,避開毒煙。


    混亂之中,巨型蟾蜍“呱”的一聲,一躍而起,背著宿主跳到對麵的大樓頂部。


    數噸的重量,一下子砸垮了大片護欄和通風設備。


    “想跑?”陳興透過窗戶,看向在樓頂跳躍的大蟾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頭頂的戰術衛星,能讓對方無所遁形。


    兩人都有追蹤的手段,並不著急追趕,而是好整以暇地回到大街上,隨手征用了一輛跑車,朝著瀧川組長逃離的方向追去。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巨蜥城郊外的某處工業區。一名中年男人腳步匆忙地走進舊廠區,他神色匆匆,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確保沒有人跟蹤後,一頭紮進廠房內。


    這是一個舊廠房改造的堡壘式倉庫,外麵看似破落,裏麵卻布滿鋼筋鐵板,完全就是以軍事要塞的標準改造的。


    男人進入廠房,立即有幾名全副武裝的傭兵手下迎上來。


    “組長!”


    “收拾東西,準備撤退!”黑田剛一半秒也沒耽擱,立即下令撤退。


    “速度要快,我們隻有十分鍾時間,除了貴重物品和幾天的幹糧,什麽都別帶!”


    別說這裏有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傭兵手下,就算再給他一千倍的人手,他也隻有逃命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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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魔王陳興鬥,他連做夢都不敢這麽想。


    然而,三分鍾不到,就在改裝倉庫裏人員來回奔走,緊急收拾行裝的時候,地麵突然震動起來。


    那震動十分有節奏,一下接一下的,仿佛大軍來襲。


    所有人都停下來,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有人順著鐵架子爬到高處,透過小窗向外望去,頓時嚇得摔倒在架子上。


    隻見外麵黑壓壓的一片,無數戴著頭盔的小綠怪舉著扳手和鐵棍,操縱著各種蒸汽機械,如同潮水一般,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過來。


    看到這樣的場麵,即便是武裝到牙齒的傭兵,也失去了鬥誌,連槍都不敢開。


    因為根本沒有意義,即便他們打光身上和倉庫裏的所有子彈,也無法對這支數萬人的綠怪大軍造成多少傷害。


    更何況,蒸汽哥布林是雙麵魔神陳興的標誌。隻有腦袋被卡車撞了,才敢在龍涎河跟這個男人叫板。


    “瀧川組的惡犬,沒有慫包!”


    黑田剛一大吼著,召喚出巨蟾,站在它的大腦袋上,一躍跳上倉庫屋頂,直麵密密麻麻的蒸汽哥布林大軍。


    “秘術,大火龍!”


    巨蟾猛地吸氣,朝步步近逼的哥布林大軍噴出巨型火柱。


    火柱所到之處,摧枯拉朽,將哥布林燒得咦哇鬼叫,眨眼間變成一地冒著青煙的焦糊屍體。


    但火柱的範圍始終有限,如同一根竹竿打在螞蟻群裏,雖然聲勢浩大,一砸下去遍地屍骸,但也隻是杯水車薪,攻擊造成的缺口迅速彌合,同伴的屍體很快就淹沒在前赴後繼的蟻群之中。


    噴火持續了數十秒,當巨蟾試圖再次吸氣,噴發火焰之時,數道湛藍的流光從大軍中飛出,擦破空氣,轟在巨蟾的身上。


    徇爛刺眼的藍芒中,巨蟾發出痛苦的慘叫。受到攻擊的一側,那巨大的身體離地傾斜,差點兒被轟翻下去。


    緊隨其後的,是雨點般的燧發鉛彈和炮彈,轟得整個屋頂都像在放煙花。


    巨蟾的噴火攻擊連續被打斷,連吸氣的機會都沒有。


    黑田剛一眼看局勢一麵倒,必敗無疑,拔出腰間的武士刀,大叫著衝向大軍前方的兩人。


    “瀧川萬歲!”


    瀧川,灜人故土小東川的一處偏遠地名,倭人武士的故鄉。


    既然隻有死,那就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死。這是倭人武士的最後的挽尊。


    陳興一伸手,帶著鐵鏈的戰斧砸向地麵,一旁的李嘉圖手部銀芒一閃,一柄帶護手的華麗刺劍出現在手中。身形一晃,飛掠如風,刺向對手。


    一人決死衝鋒,兩人左右夾擊。隨著一聲清脆的鳴響,一截雪亮的刀片飛向天空。


    黑田剛一雙手握著隻剩半截的武士刀,雙膝無力地跪了下去,頹然道,“殺了我吧……”


    盡管他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但對方卻收起了武器。


    “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平淡的聲音至上方傳來,黑田剛一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交出你的一半財產。”


    “然後……”


    陳興轉過身,“你的餘生,將在無盡的追查與恐懼中度過,直到有一天……”


    “你抓住了那兩個人。”


    “記住!”他回過頭來,目光猶如地獄爬出的魔神,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活的!”


    當大軍退去,兩道身影消失在工廠的門口,逐漸回過神來的黑田剛一才發現,自己全身的衣物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將那兩個該死的,自作聰明的家夥抓回來,他這一生都會活在地獄之中,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依然會在恐懼中渡過每一天,活著不如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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