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斜下。


    橙紅的光線照在古老的建築群中,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道人影拖在地上,手裏拎著酒瓶,走路搖搖晃晃。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看著沉入地平線的巨大太陽,醉醺醺的人有感而發,吟起了古詩。


    如果有飽讀詩書的學者站在這裏,一定會驚歎不已,因為這句意境深遠的詩詞不曾出現在紅土大陸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學史中。


    然而沒有人知道,它來自另一個世界。


    上午,陳興從紅堡離開後,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回家,在便利店裏隨便拿了瓶酒,一邊走一邊喝,排解心中的鬱結。


    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到了這裏——巨蜥城中的某處平民區。


    “我怎麽混成這樣了啊……”


    他嘴裏嚷著含糊的酒話,腳步虛浮,走一步歪一下。偶有行人經過,紛紛避讓。


    莫名的痛苦如同洪水般襲來,幾乎讓他窒息。惘然回首,他已經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他現在算是什麽,情人,小白臉,還是男寵?


    不!


    是奴隸!


    一個可悲又可憐的小奴隸。


    “難道這就是夢想的代價嗎?”


    “這樣的夢想,還有意義嗎?”


    這是無數底層打工者內心的悖論。


    為了實現夢想,就必須向社會屈服,可追求夢想的目的,就是為了不屈服。


    所以這種自我懷疑和迷茫一直伴隨著他們,直到永遠。


    夕陽照射在牆角,拉出一個開闊的三角形。


    光線無法照射到的陰影中,探出半個身影。


    全身包裹在深藍色的旅行袍中,戴著兜帽,從身體的曲線上看,可以看出是一個身材相當好的女人。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陳興跌跌撞撞地經過,兜帽下閃過一絲紅芒,女人的手摸向後腰。


    “不行,他能覺察到危險。”


    “必須等他再醉一點兒。”


    女人鬆開刀柄上的手,身形沒入黑暗。


    “咦?”


    貼著牆角,在後麵跟了一段,女人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似乎覺察到什麽,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天空。


    “好強大的靈壓……”


    “不好,是王!”


    女人沉吟一聲,轉身狂奔,離開小巷,轉眼間消失無蹤。


    數秒之後,另一個身影從天而降。


    同樣穿著旅行袍,戴著兜帽,看不見麵容。同樣身材火爆,隻是前者偏向於豐腴飽滿,而後者更加玲瓏有致。


    新來的女人同樣貼著剛才的牆角,探出半個腦袋,看向腳步蹣跚的醉鬼。


    “真是個沒用的家夥,喝點兒酒就醉成這樣子。”


    “哎呀……”


    “怎麽又罵他了,明明想要對他好一點兒的。”


    “對一隻螻蟻來說,他已經很努力了。”


    聲音似乎有些自責。


    “可是他也太沒用了,一點兒小挫折就這樣子。”


    “嗯嗯,罵他是應該的。”


    “誰要他這麽弱,裝可憐給誰看呢?”


    “我是絕對不會同情他的!”


    “哎呀……”


    “破七重山,打下銀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哼,對他嚴格要求,是在激勵他!”


    女人有些矛盾,一會自責,一會兒又說服自己。


    “嘔!”


    這時,前麵的醉鬼扶著牆壁,吐了一地。


    腥臭的酒味頓時彌漫四周。


    “惡心,臭死了。”藏在牆角的女人捂著鼻子,身後空間裂縫張開,一道身影閃出來,遞上一個防毒麵具。女人接過手,迅速戴起來,終於能呼吸了。


    “長歌當哭,長歌當哭啊!”


    陳興嚷嚷著,搖晃著腦袋,一邊灌著酒,一邊漫無目朝前方走去。


    此刻他已經是酒氣上頭,腦袋迷迷糊糊,根本沒有覺察到先後被兩個女人跟蹤。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吐得稀裏嘩啦,神誌不清地叫嚷著,像個剛從神經病院裏逃出來的瘋子。


    “鐺鐺鐺!”


    忽然之間,前方傳來一陣鍾聲。


    鍾聲悠揚深遠,瞬間將他的酒勁驅散了不少。他下意識地循著鍾聲走去,一個半人高的十字鍾樓映入眼中。


    銅鏽斑斑的古鍾在繩子拖拽下,前後搖擺,發出清脆的鍾聲。


    定眼看去,是個破落的小教堂,裏裏外外收拾得還算整潔,壞掉的彩色玻璃窗都用木板封住,地麵也種了些花花草草。


    而就在這時,陳興忽然眼前一晃,浮現出另外一個畫麵。


    同樣的小教堂,卻嶄新了很多,修補彩色玻璃窗的木板不見了,十字鍾樓上的銅鍾被擦得噌亮,反射著午後耀眼的陽光。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嘩啦啦,嘩啦啦……”


    與此同時,靈海之中風浪大作,橫在天空的惡魔之壺,沉入大海的黑陶大甕,以及所有的吸靈類贗器紛紛發出嗡鳴,無數金沙卷向天空,如同一道連接天地的龍卷風。


    原本沉寂的記憶回溯符文仿佛蘇醒過來,綻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華。


    數個畫麵湧入陳興腦海,如夢似幻,真假難明。雖然隻是一個個破碎的片段,如同碎裂的玻璃窗,卻又清晰無比,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在庭院上奔跑,仰頭望著教堂的屋梁,爬上小鍾樓玩耍……


    “我來過這裏!”


    陳興猛然醒悟,他曾經來過這裏!


    不,準確的說,是他的前身曾經來過這裏!


    陳興的酒頓時醒了大半。這時,他聽見教堂後方有小孩的嬉鬧聲。出於對前身記憶的好奇,陳興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嘻嘻,你來追我啊!”“姐姐,我在這呢?”


    嬉鬧聲愈發地清晰,是一群孩子。


    拐過彎,教堂後方的全貌露出來,是一片草坪,豎著許多晾衣杆,白色的被單披在上麵,被風吹了起來。


    一個女生正和十幾個孩子玩捉迷藏。


    看到女生的瞬間,陳興愣住了。


    “嘻嘻嘻……”“哎呀!”


    一個小男孩在玩鬧的過程中撞在陳興腿上,反彈著摔在地上,陳興連忙將其扶了起來。


    陳興的出現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那個女生。


    女生看見陳興,也跟著愣住了。


    孩子們奇怪地看著兩人。


    “菲兒姐姐,你們認識嗎?”“噢,菲兒姐姐的男朋友來了。”


    隔了好幾秒,女生有些訝異地叫道,“傭兵先生!”


    “不,不……”她連忙搖頭,“現在應該叫你統帥先生!”


    現在還會叫他“傭兵先生”的,全世界大概隻有一個人。


    這不是女生不是別人,正是蘇雪菲。


    “你怎麽會在這裏?”陳興問道。


    蘇雪菲還沒來得及回答,剛才摔跤的小男孩就衝了過去,抱住她的腿,可憐巴巴地說道,“菲兒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說著他淚眼汪汪,一副要哭的樣子。


    “還沒有呢,我會等你們吃完晚飯才走。”蘇雪菲蹲下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後者擦著鼻子,破涕為笑。


    安慰完小男孩,蘇雪菲站起來,朝陳興解釋道,“我每個月都會來孤兒院幫兩天忙。”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愛心的。”


    說這話的時候,陳興的語氣裏透著幾分譏諷。


    他對這個女人是有怨念的,他恨對方為什麽不等他,要投入一個討厭的男人的懷抱。


    但理智又在告訴他,對方沒有錯。他不能要求蘇雪菲等他,當時他隻是一個被通緝的罪犯,過了今天不知明天,後來又被流放黑死大陸,很大概率會死在那邊。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什麽要在意這麽一個笨女人。除了長相還行,能力甚至不如當年的李柔。


    但就單論長相,在他身邊的女人中也隻是中等。按照他的標準,也就八十來分的內蘊之美,和阿喬木差不多。不說葉陽白柳、阿麗雅、見月蒼戀這種頂級的,連第二梯隊的蘇娜、葉陽清燕都沒法比。


    或許是因為初戀吧……


    初戀總是讓人難以忘懷。


    因為除了初戀,他也實在想不出,自己為什麽要在意這個蠢女人。


    “誒,是小鷹鴞養的女人?”


    藏在陰影中的人影發出疑惑的聲音,“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他們之前就認識?”


    “好你個壞家夥,到處沾花惹草,連別人家的女人都不放過。”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怨念。


    如果陳興聽到這句話,隻怕會嚇得當場跪地求饒。隻是造化弄人,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酒精麻醉的他根本不知道身後跟著一頭巨龍,也就沒有了認錯止損的機會。


    “你們先去玩,姐姐和大哥哥有話要說。”蘇雪菲對孩子們說道。


    “菲兒姐姐要跟男朋友說悄悄話了,我們快跑。”“羞羞臉,羞羞臉!”


    孩子們哄鬧著跑開,蘇雪菲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卻充滿著憐愛。


    “其實也不是拉……”等孩子們跑遠後,蘇雪菲朝陳興微微一笑,“每次看見他們的笑容,我就會忘記煩惱……”


    陳興雙手交叉在胸前,左右看了眼,“怎麽,那個人沒有跟你一起來?”


    他問的是對方的金主,李嘉圖。


    “他不知道的,每次我都跟他說是去補習。”蘇雪菲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看來你們相處得也不怎麽樣啊。”陳興評價道。語氣有些冷。


    “還好拉,他其實對我挺好的,隻是我自己太笨了,幫不上什麽忙……”蘇雪菲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黯淡。


    隨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乎沒話可說。但是就這樣離開,又好像有些不合適。


    “孩子們,晚餐準備好了!”


    一個老修女從後門出來,招呼孩子們進去吃晚飯。


    “耶,吃飯囉~”“我好餓,我要吃雞腿!”“我要吃蛋糕!”


    孩子們雀躍地衝進教堂,隨後老修女看見站在蘇雪菲對麵的陳興,就走了過來。


    “雪菲,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老修女觀察著陳興。


    “院長,他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傭兵先生。烏鴉市大火的時候,我和媽媽曾經受過他的關照。”蘇雪菲介紹道。


    提到烏鴉市的大火,藏在角落裏的人影動了動,似乎有些不自然。


    “哦,原來您就是雪菲家的恩人啊。”老修女臉上露出笑容,隨後又愣了幾秒,重新看了陳興幾眼。


    “哎呀,真沒想到,我們雪菲的身邊有這麽多大人物。”老修女認出了陳興的身份,當即雙手互握,欠身行禮,“統帥大人,下午好!”


    “我剛好路過,隨便進來看看,沒想到遇見以前的熟人。”陳興解釋道。畢竟他已經是有身份的人,不說清楚容易引起誤會。


    “蘇雪菲小姐是個好人呢,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們的孤兒院一年多前就要關門了。”老修女說道。


    “沒有啦,我隻是盡了一點兒微薄之力”蘇雪菲拚命地搖頭,“院長才是最辛苦的人,每天都要照顧孩子,還要四處求人幫忙。”


    看著眼前的女孩,陳興不由得心中一動。


    夕陽下的她,美得讓人心醉。眼前浮現出那日的窗台下,端坐在鋼琴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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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是缺什麽就愛什麽,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強勢,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有點兒累。


    倒是這個女孩兒,笨笨的,單純又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麽的舒服。


    “哇!”


    教堂裏忽然傳出孩子的哭鬧聲,老修女轉頭看了眼,隨即朝陳興欠身行禮,“抱歉,大人,我要先失陪一會兒。”


    “院長,沒關係的,您先去吧。”蘇雪菲幫著說道,“要是您不在,這群小家夥可要鬧翻天了。”


    陳興點了點頭,老修女這才離開。


    “你為什麽要幫他們?”陳興忍不住問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蘇雪菲的家裏很缺錢,特別是蘇雪菲的媽媽,就是個見錢眼開,一心賣女兒賣個好價錢的守財奴。


    蘇雪菲卻搖了搖頭,幽幽說道,“不是我在幫他們,是他們在幫我……”


    “你的想法真是異於常人。”陳興帶著幾分譏諷說道。或許對方不是單純善良,而是欺騙自己欺騙別人的偽善。


    蘇雪菲望著教堂的窗戶,火光依稀,不時傳出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她低著頭,仿佛在自言自語,“我很羨慕他們……”


    “他們就像一張白紙,等待他們的世界是那麽的美好……”


    “等他們長大了,就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能愛自己想愛的人……”


    蘇雪菲的神情有些落寞,語氣中帶


    著淡淡的憂傷。


    不知為什麽,陳興忽然感到胸口一緊,有種說不出的沉悶,仿佛心髒受了一記重錘,臉呼吸都無法順暢。


    陳興忽然意識到,蘇雪菲過得並不好。


    不,她隻是一個用臉蛋和身體換取金錢的流鶯!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陳興硬起心腸,譏諷道,“你現在都是將軍夫人了,還不知足啊?”


    以前你不願意做流浪傭兵妻子,現在如願以償地跟了大人物,卻還是不滿足。


    女人啊,你真的太貪心了!


    蘇雪菲抬起頭,看著陳興,大眼睛裏盈盈閃閃,似有淚光。


    “怎麽,怎麽連你也笑話我……”她別過臉去,“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我不是什麽夫人,我就是,就是一個不要臉的玩物!”


    說完,她捂著臉衝向門口,想要逃離這裏。


    她情緒激動,沒有看路,就顧著跑。前方是一個低矮的花圃,眼看就要被絆倒,摔進花叢裏,嚴重點還有可能破相。陳興連忙瞬移追上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


    “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別生氣。”陳興安慰道。


    雖然他心裏恨這個女人,可看見對方的眼淚,卻又有些不忍心。


    蘇雪菲用盡全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可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流出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傭兵先生失望了,對不起……”她拚命地道歉,有些語無倫次。


    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陳興心裏歎息著,他算是看出來了,她過得並不好。


    “他對你不好嗎?”


    蘇雪菲用力地搖頭,沒有說話,“不,不是,他對我挺好的。他是除你之外,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你還要騙自己嗎!”陳興有些生氣地說道。


    仿佛神使鬼差般,他又說道,“如果在那過得不好,你可以選擇離開他,來我這裏。”


    “他有的,我都有,他沒有的,我也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興充滿了豪情和自信。


    是的,他今時今日地位,已然在李嘉圖之上。


    “你,你還要我?”蘇雪菲有些不敢相信,“我,我知道你身邊有很多女人……”


    “她們,她們都比我優秀……”


    “在她們麵前,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醜小鴨,又醜又沒用。”


    陳興心中一軟,笑著說道,“笨女人,你和她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蘇雪菲眼中閃爍著光彩。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他說道,“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初戀。”


    他望著她的眼睛,目光仿佛穿越了無盡時光,回到了那個肮髒破舊,卻給他帶來最初的溫暖的驛鎮旅館。


    “我是你的初戀?”蘇雪菲吃驚不已,她後來知道了陳興的身份,也聽說了一些花邊新聞,她知道對方在蘭花鎮當鎮長的時候身邊就有不少女人了,其中一個就是大神官葉陽白柳。


    可她哪裏知道,陳興說的是上一世。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陳興隻是有感而發,並沒有覺得蘇雪菲比其他女人好多少。


    可當他說出“初戀”二字的時候,躲在陰影中人影渾身顫抖,連呼吸的節奏都紊亂了。


    “她是初戀!”


    “一個流鶯,竟然是他的初戀!”


    “那我算是什麽!”


    “是用完就扔的垃圾嗎!”


    看不見世界裏,火山在爆發,巨龍在咆哮,天崩地裂,宇宙毀滅。


    在這一世的時間線上,陳興先認識的是阿麗雅,然後是葉陽白柳,之後才在烏鴉市遇到蘇雪菲。


    也就是說,在當事人的眼中,她認識在先,還獻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卻不如一個後來才認識的流鶯。


    身為巨龍的驕傲徹底被粉碎,她感覺心髒痛到無法呼吸,仿佛聽見“砰啷”的一聲,胸腔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她強忍著淚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當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的時候,兩個當事人卻沉浸在過往回憶中,什麽都不知道。


    “謝謝你安慰我。”蘇雪菲朝陳興深深地行了一禮,“即使麵對這樣的我,還是那麽的溫柔。”


    “傭兵先生,請不要擔心,我現在過得很好。”


    “很快我就會去白塔學院讀書,我一定會幸福的,你也會幸福的。”


    “嗯。”陳興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曾經愛戀的女孩,他不是想要得到,隻是希望對方能過得好。


    當天晚上,燭火縈繞的大廳裏,一個身影趴在高聳的王座上,肩膀微微抽搐著。


    “哐!”


    大門開啟,一道身影走進來。抬頭看見趴伏在王座上低聲抽泣的少女,頓時神色大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王座前。


    “公主,你怎麽!”


    蕾西瞪大著一雙美目,震驚到極點。誰能想到,至高無上的存在也會流淚。


    “嗚嗚嗚,我的小蕾西,我好傷心,我好痛苦啊……”


    “不哭,不哭……”蕾西抱住這個她此生最愛的人,幾乎流出了眼淚,“你哭得我的心都快碎了,不哭啊,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對他這麽好,卻還不如一個流鶯,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阿麗雅泣不成聲。她長這麽大,除了養母被燒死的那一天,還從未流過眼淚。


    蕾西勸說著,得知負心人是陳興,頓時恨得咬碎銀牙,指甲在黑曜石的地板上抓出一道道深痕,想到前段時間的屈辱,自己也跟著哭起來。


    兩個絕頂巔峰的女人哭成一團,若是此刻有人看見,肯定嚇到靈魂出竅。


    “我要報複他!”阿麗雅握著兩個拳頭,恨很地說道。


    “那就是殺了他。”蕾西咬牙切齒。


    “我不要殺他的人,那太便宜他了,我要殺他的心,讓他比死還痛苦!”阿麗雅抓著蕾西的手臂,搖晃道,“小蕾西,你腦子好,給人家想辦法嘛~”


    妖女就是妖女,上一秒還梨花帶雨,這一秒就撒起了嬌,媚態橫生。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蕾西默念著,眼中泛起亮光,“還是公主高明。”


    “那你有什麽辦法嘛~”


    蕾西沉思了許久,一條毒計浮上心頭。


    “我想到辦法了!”


    “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好啊好啊~”阿麗雅興奮地叫起來。


    “我們就這樣……”蕾西貼著阿麗雅的耳朵,低聲解釋。


    阿麗雅聽著聽著,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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