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烏凡沒有什麽胃口,二來青鸞那邊還在等待自己,所以他並沒有打算提前享用美食。


    將烤魚遞給吳昊,雖然後者已經垂涎三尺,看那樣子卻要將其包裹起來揣入懷中。


    「吳昊,你這是做什麽?」


    「回仙人先生,我想將烤魚帶回去給爹娘嚐嚐。」吳昊倒是懂事,知道美食真正的意義是與家人分享。


    烏凡沒有阻攔,隻是叮囑了一句:「吳昊,這裏的事情,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所以…」


    「仙人先生放心,我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烏凡了解吳昊的性格,既然後者這麽說,就代表他不會輕易開口,不然他也不能瞞著父母陪伴自己度過那麽多時光。


    想到青鸞那邊已經等得太久,等到目送吳昊遠去,烏凡才從溪中取出背簍,消失在了溪水旁。


    …


    「小王八蛋!一大清早也不讓人省心!」吳昊這邊才剛剛踏入房門,便被一個掃帚打在了屁股上。


    「哎喲!娘,饒命啊!再打下去,老吳家就絕後了!」吳昊呲牙咧嘴道。


    「說!幹什麽去了!」吳昊娘也是擔心過度,眼中滿是擔憂,雖然她的語氣強烈,卻也沒有了動手的意思。


    「我去找王明、王郎他們了,誰知道這群家夥都不肯出來玩耍…」吳昊嘟囔道。


    「廢話!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跟個野猴子似的!」吳昊娘沒好氣地瞪了吳昊一眼,然後對著屋子裏麵道:「老東西,別瞎折騰了,兔崽子回來了!」


    「臭小子!下次離開提前打個招呼,這母老虎都快把我耳根磨出繭子來了…」吳昊爹打著哈欠,他還沒睡醒就被吳昊娘生拉硬拽起來,讓他穿衣服去外麵找人。


    「對了,爹娘,你們快嚐嚐這個!」趁著烤魚未寒,吳昊急忙將其遞了出去。


    「小昊,這東西你是從哪裏來的?」吳昊爹早就聞到了隱約香氣,還以為是自己起猛了,實在沒想到確有此物。


    「這是於伯伯給我的。」吳昊早就想好了說辭,麵上沒有任何波瀾。


    「老於?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有這種手藝?」吳昊爹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位身為漁夫,經常和魚打交道,能有這種手藝也不算意外。


    吳昊爹正要伸手,卻被吳昊娘打在身上:「兔崽子正在長身體,你去隨便應付一口得了。」


    「爹,娘…這是我特地帶給你們的,我已經在於伯伯那邊吃過了!」說著,吳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哈哈哈哈…我們家小昊長大的,居然懂得孝順爹娘了!」吳昊爹滿麵紅光。


    「廢話!也不看看兔崽子是誰教出來的?」扔掉掃帚,雖然吳昊拒絕,她還是將烤魚分成三半,將身子那一截塞到了吳昊手中。.


    「咦?這東西真的是魚嗎?」魚肉入口,綿軟絲滑,吳昊爹兩眼一瞪,隻恨自己沒有熱酒作陪。


    吳昊娘雖然沒有說話,眼中也有異彩連連。


    「爹,娘…我實在是吃不下了…還是你們分掉吧!」雖然魚香充滿誘惑,但一見到爹娘臉上的陶醉神色,吳昊再也沒有了任何欲望。


    推搡幾次,一條烤魚終於融化在了溫馨氣氛當中。


    「說起來…於嫣那丫頭倒是不錯,你小子可要抓緊時間啊!」吳昊爹有些意猶未盡,對著吳昊壞笑道。


    「死老頭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了條烤魚就把兔崽子給賣了?」吳昊娘眉頭一豎,「昊兒別聽他的,這種事情等你成年了再談也是不遲…」


    「……」吳昊聞言一陣無語。


    這條烤魚好似良藥,讓一家人完全忘卻了冰天雪地的困擾


    。


    嗅了嗅懷中殘存的香氣,吳昊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異彩。


    如果自己加入玉壺宗,這種美食豈不是應有盡有?如果自己加入玉壺宗,豈不是可以讓辛勞了一輩子的爹娘嚐盡天下美味!


    距離玉壺宗下次招收弟子還有五年左右,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是不短,如果自己能在這段時間裏加倍努力,一定有機會加入到玉壺宗中。


    看著爹娘幸福的笑臉,吳昊突然有了一種成為強者的渴望,心中燃起了一團火苗!


    …


    「賢侄啊,捉不到魚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何必要拖延這麽久才回來?」等得好不耐煩,終於見到烏凡歸來,吳冕忍不住出聲抱怨,「粗柴,細柴,紅泥我都已經備好,還有什麽可以效勞?」


    忙到後來,他也察覺到對方是在刁難自己,倒想看看這家夥還有什麽好說。


    但烏凡什麽也沒說,隻是將背簍放在了地上。


    本想取出野兔,卻見到背簍之中有銀鱗遊動,讓吳冕有些傻眼。


    傻眼之餘,他更多的是心痛,他那盆栽經過了兩次動土,這下怕是要徹底無可救藥了…


    清理掉魚鱗與內髒,眼看著火舌在舔舐著發黑的烤魚,吳昊倒想看看這小子這次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正要出言嘲諷,見到時機成熟的烏凡卻變戲法似的從懷中取出了各種調料,一邊轉動木棍,一邊將其均勻地撒在魚身之上,將吳冕的話語隨著口水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香氣隨著溫度上升擴散,將二樓的青鸞吸引下來。


    她並沒有出聲打擾,隻是站在門邊,看著烏凡的側臉,眼中滿是溫柔。


    接下來的幾日,為了讓青鸞滿意,烏凡變著法地討對方歡心。隻要是在臥溪村周邊的野味山珍都被做成了各色菜肴,幾乎沒有重樣。


    當然,這也少不了吳冕的功勞,一柄斧頭都快被他揮出了火星子,恨不得將所有的粗柴都砍成細柴。


    「吳冕兄,你那位大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這天用餐結束,趁著青鸞上樓休息,烏凡開口問道。


    「你說老大啊,他…」吳冕正在狼吞虎咽,說道此處忽然停了下來,冷聲道:「小子,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但有些事情最好少打聽,就當是為了你好!」


    距離那天的事情已經過了三日,這三日夜裏烏凡總會格外提防,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濃,也許是今天天氣不佳,又有暴雪欲來,他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你明明已經確認過我的身份,為何還有顧慮?吳冕兄,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烏凡最是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改往日常態,表情嚴肅道:「就當是為了她好!」


    聞言,吳冕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這並非是在吞咽美食,而是那一瞬間,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壓迫與威脅。


    「我…憑什麽相信你。」不知為何,吳冕莫名心慌,話語竟然有些結巴。


    「沒有憑什麽,而是你不得不相信我!」烏凡將聲音壓在喉頭,好似在沉聲咆哮,「還有…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省省吧!」


    吳冕心中咯噔一聲,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會被對方輕易察覺,他抬頭看去,額頭上忽然滲出了一層冷汗。也許是自己看錯,對方身後貌似有兩隻惡鬼一閃而過!


    「抱歉,我答應過老大,他的身份信息絕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吳冕咬緊了牙關。


    沉默片刻,烏凡長歎口氣,看吳冕這樣子,應該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


    「好!那我問你,幹娘為何會在你這兒?」據烏凡所知,娘親應該是在自己降生那日搬來,


    完全不該是這種情況。


    「這…」對方的問題如此尖銳,讓吳冕有些為難。


    「是為了躲避仇家。」青鸞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舍兒,不要為難他了,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詢問幹娘。」


    烏凡有些錯愕,他本來不想打擾到青鸞,卻沒想到後者還是察覺到了樓下的氣氛異常。


    「嫂嫂,對不起。」吳冕麵露苦澀。


    「無妨,舍兒畢竟不是外人,如果繼續欺瞞,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青鸞笑道,「但是舍兒不必緊張,此處位置偏僻,他們是絕對尋不到這裏來的!」


    烏凡心裏苦笑,看對方這種態度,應該還不知道這裏早就被人盯上。


    「幹娘,您說的他們是誰?」烏凡問道。


    「他們是…星火門。」提到這個字眼,青鸞眼中忽然閃出一抹寒光。


    「什麽?星火門!」烏凡忽然心頭狂跳,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與對方有了交集,而且還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間點。


    「舍兒聽說過?」見到對方的態度,青鸞有些意外。


    「豈止是聽說…」烏凡暗暗捏起拳頭,如果一切真如幻象之中所見那般,狼贇就是狼千尋,他不知在多久之前就與對方有過交集。


    再聯想起三日前的地下所見,那狼千尋極有可能就在這些星火門人之中。


    「舍兒放心,我家那位應該已經將星火門引到了別處,你不用擔心幹娘!」為了讓烏凡安心,青鸞出聲安慰道。


    烏凡聞言眉頭皺得更深,如果事情真如青鸞所說,既然那些星火門人能來到此處,就說明自己那「素未謀麵」的父親,已經遭遇了意外。


    如此想著,青鸞那邊忽然悶吭一聲,身形有些搖晃。


    「嘶…」烏凡眼疾手快,一把將青鸞扶住,「幹娘,您怎麽了?」


    「舍兒不必緊張,隻是你的弟弟在踢我的肚子,待會兒就好了…」青鸞的發絲被汗水貼在了額頭,看得出並不好受。


    烏凡聞言心中尷尬,沒想到「自己」還未出生就如此不安分!


    他不想讓娘親受苦,低聲訓斥道:「小家夥,你給我老實一點!」


    身上出現的情況日漸頻繁,讓青鸞苦不堪言,可奇怪的是,就在烏凡一聲過後,身體裏的胎兒果然沒了動靜。


    「血脈相親果真神奇,他竟然會如此聽話…」痛苦減輕了些,青鸞又多出了一絲笑容。


    「這樣實在不是辦法…」摸過青鸞的脈搏,估計用不了幾日自己就要降生,比起那狼千尋的威脅,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一個穩婆。


    「嘎吱嘎吱…」突然,夜色深處傳來了一陣微不可查的踩雪聲。


    「不好,有人來了!」烏凡心中咯噔一聲,正是怕什麽來什麽,他萬萬沒想到那威脅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臨。


    「吳冕!你保護好幹娘!我來對付他們!」


    言罷,烏凡忽然氣勢暴漲,好似一尊魔神,遁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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