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當中人人作息紊亂,自從織父王來到此處,便是再也不得安寧,尤其是那些習慣於夜裏行動的家夥。


    他們經常剛躺下身子,便會被織父王的鈴鐺聲與吆喝聲吵醒,然後就再難安眠…


    這其中也曾有人去找過織父王麻煩,但織父王的實力強悍,豈是這些閑散之輩能夠抗衡,往往才經過一個照麵便徹底敗北,隻能悻悻而歸。


    既然此人不能得罪,他們也隻能改變了原來的作息習慣,在退潮聲起時急忙歸家休息,確保在起潮之時養足精神。


    漸漸地,本來亂成一鍋粥的九流竟然在織父王地攪和下莫名其妙的有了晝夜規則…


    要說這織父王也的確執著,雖然此法一直沒有起到什麽成效,卻也被他堅持了下來。直到前日青舍的到來,才讓他又想出了一個引人目光的餿主意…


    此刻突然被工匠問起,織父王也知道自己早就吸引到了前者注意,尬笑之後也是滿臉慚愧,嘀咕道:“工匠前輩,晚輩知錯,以後再也不會搖鈴了…”


    “哈哈哈…一開始我的確覺得你十分吵鬧,但是也多虧了你的吵鬧,才讓這疏於管理的九流漸漸分出規則,所以…這搖鈴之事你還是堅持下去吧…”說著,隻見工匠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鈴鐺,從桌上滑到了織父王麵前,“有了這樣東西,再也無人膽敢找你麻煩…”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眼前的鈴鐺與自己粗製濫造的那一個簡直是雲泥之別,織父王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將這銅鈴捧在手心,寶貝得很。


    “我之前已經對你的吵鬧行為進行了責罰,此刻也對你的有功之舉進行了賞賜,不知你意下如何,可還有其他要求?”工匠道。


    此時的織父王已經是眉開眼笑,好似一個財迷一般:“能見到前輩已經是晚輩幸事,哪裏還有更多奢求…不過…”織父王忽然想到什麽,麵色糾結起來。


    “但說無妨。”工匠倒是並不在意。


    織父王深吸口氣:“不過前輩,這影鬼為何會出現在九流,而且您與影鬼到底有何關係?”


    “哦,影鬼之前太過猖獗,已經被我完全解決掉了!你剛剛接觸到的隻不過是我利用影鬼煉製出來的人偶罷了,不必擔心!”


    工匠說得輕描淡寫,但織父王的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他被那人偶困住隻是因為疏忽輕敵,若要動起真格來也確實能夠將其解決,但無論如何也不會輕鬆…更何況是自己應付的還是僅僅一個,而工匠解決的可是無盡無窮!


    雖然織父王與工匠這邊聊得熱烈,青舍的目光卻仍然存在懷疑,雖然這名老者身上確實沒有那種人偶氣息,卻也與他們的狀況存在不同。


    他幾次想要提醒織父王警惕一些,但後者已經將注意力沉浸在了銅鈴之上,還哪裏顧得上其他?


    “年紀輕輕能當上吏殿殿主,實力的確非同一般…”老者感受到青舍的目光一直自己身上打量,也是轉頭看了過來,然後笑著說道:“對了,那割昏曉的名字確實不錯,日後若是能賣上個好價錢,可是少不了你的功勞!”


    聽到此種私密之事,青舍心中疑慮頓消,連忙態度恭敬起來:“工匠前輩謬讚了,小子不敢當…”因為那織父王在工匠麵前自稱晚輩,青舍若是說出同樣說辭實在不妥,隻能換了個稱呼。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工匠,青舍招呼一句,就要道出此行目的,可那老者卻已經搶先一步站起身來:“見你們也見到了,該交代的也已交代結束!我還有事情要忙,就讓那人偶帶你們離開吧…”


    “工匠前輩!”青舍麵色一急,急忙將翠虺舉到麵前,“小子不僅僅是為了見到前輩,其實是有件事情要向前輩求助…”


    “哈哈哈…跟我來吧!”工匠搖頭笑笑,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門,將遠處那道灰影招了過來。


    織父王雖然已經知道這人偶再無威脅,但一想到自己曾經受其禁錮,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把劍給它。”聽到工匠的吩咐,青舍雖然有些費解,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將翠虺遞到了那灰影手中。


    “看清楚了…”等到灰影接過長劍,工匠便一左一右捏住了二人肩膀,輕聲說道。


    工匠話音剛落,織父王與青舍便覺得眼前一花,四周的空間竟然變得一片平坦空曠。而剛剛結果了翠虺的那道灰影身上竟然散發出了瑩瑩光澤,使得周圍的空曠暗淡下來。


    而後又見這灰影單手一振,翠虺之上便出現了道道裂痕,然後再也支撐不住,嘩啦一聲散作了漫天星辰。


    隨著灰影身姿舞動,隻見這道星辰又被扯成了一條絲帶,它就好似一道星河遊走在無邊黑夜之中!而那道灰影也完全融入了夜色,隻剩下一道星河光芒愈來愈弱,直至消失不見…


    突然!就在二人以為眼前狀況即將結束之時,卻見一輪圓月從那星河消失的地方現出形來!而後那道灰影的輪廓也漸漸清晰!


    而後,這圓月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從八個方向圍繞在了灰影周圍!隨著灰影向前一指,便見這八道圓盤當中各自斬出光芒,將各自所在方向的天地縱向劈開。


    “啊!”見到其中一道光芒迎麵劈來,織父王與青舍俱是一驚,下意識就要向旁躲避!


    可他們才剛剛掙脫肩上手掌,眼前的景物竟再次恢複了原本模樣,而那道灰影隻是保持著接過翠虺的那個姿勢,而剛剛發生之事,不過是一場幻覺。


    “如你所見,翠虺的問題我已經解決掉了!不過…若是我不與你解釋一番,隻怕是這麻煩解決,你也過不了內心的那一道坎…”


    工匠倒是沒有在乎二人是如何態度,隻是自顧自地解釋起來:“這翠虺在凡間時,運轉的是太陰之氣!雖然這地府當中陰氣流轉看似與太陰之氣相似,實際上卻大有不同!”


    “人是有靈之物,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異狀,可以逐漸將其適應,可這武器法寶卻是無靈,一旦沾染上了一種氣息,便再難更改!”


    “這翠虺在凡間時,其中皆是太陰之氣凝聚,如今剛一來到地府,便受到了陰氣與之相衝!導致此兩種氣息摻雜堆積,通行不暢,才會讓你感覺無法使出全部實力!剛剛我那一劍在破開金繭時,已經將其中的殘餘太陰之氣排除,所以日後你再也不必因此顧慮!”


    工匠一邊負著雙手,一邊緩緩解釋著,等到他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已經恰好回到了房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青舍聞言喃喃自語,眼中忽然出現一抹異彩,然後卻是麵色一僵。


    作為觀月壇人,極少有人能同時領悟三大境界。就算是強如薛夫人,她的望月之境還是在當初烏凡將翠虺交予她手時,才終於悟得。


    但這三大境界就算再隱蔽,卻終究存在著文字記載,而在其之上卻還存在著一種極為特殊的境界,從來無人能夠接觸得到,那就是傳說中的—人月合一!


    如果想要將這三大境界進行排列,首先就是望月,然後才是變月,最後便是無月。


    望月之境,顧名思義是要在望月時分才能施展,所以它雖然強悍卻十分受限。


    想要打破這種限製也並非不可,可前提條件是要達到下一個層次,領悟變月之境!隻要能夠領悟後者,便可將有月時分都化作望月,從而能將望月之術施展!


    但是說歸說,這變月之境卻同樣存在限製,就是隻有在有月之時才能施展!若想再次打破限製,就需要達到無月之境!這無月並非是有無的無,而是無視的無,它可以讓觀月壇人在任何時刻生出月來,讓施術再無顧忌!


    而之前說到的,想要達到人月合一的前提,就是要同時領悟這三大境界,然而卻鮮有人成…


    可是,就在剛剛,青舍竟在人偶身上見到了人月合一境界的雛形,也是心頭巨震!按理來說,這人偶明明是無靈之物,能施展三大境界或許隻是在模仿自己,雖然不可思議倒也可以理解。可是這人月合一的境界,明明連自己都未能達成!


    若是按照之前的說法,這人偶同樣是無靈之物,它隻會模仿,並不能領悟任何境界。可若是它並無能領悟境界,又是如何才能使出這人月合一的境界來,這豈不是在自相矛盾?


    “前輩…我還有一問…”青舍接回翠虺,剛剛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的工匠已經消失在了門中…


    “織父王前輩,請您稍等片刻…”他急忙丟下一句,就要追過去。可是等他將房門打開,卻發現其中竟然一片空空如也,眼前不過是一間橫豎數丈的茅屋罷了。


    織父王察覺不對,也是急忙湊到近前,等到看清了眼前的狀況,也是苦笑一聲:“神工匠前輩神通廣大,就連離去都如此神秘灑脫…”


    說話之時,那灰衣人偶竟然詭異地出現在了二人身後,然後翻起兩掌,向著青舍與織父王身後擊了過去…


    “哎喲!”


    二人本就毫無防備,再加上這人偶本就沒有任何氣息存在,所以皆是一個踉蹌栽到了房中,然後就聽到身後哢嚓一聲,房門關閉了起來。


    “這鬼東西在抽什麽風…這前輩前腳剛走,它怎麽就失去了控製?”織父王見到青舍已經起身到了門前,也是低聲喝道:“不要衝動,小心一點!”剛剛那憋悶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可不想再被這人偶纏成了繭子。


    二人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之後卻是一陣傻眼,隻見房門對麵的竟是織父王在九流之中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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