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都城中,有兩位相貌清雋的公子哥並排走在路上,單看上去便覺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哪裏來的大家子弟。


    隻是這其中一人的兩手正死死抱在另外一人臂彎,讓路過之人每每側目。


    “哎喲……你能不能好好看路?快鬆開我!”前麵那公子哥被身後那人踩得煩了,忍不住低聲嗬斥道。


    “不嘛不嘛!我可是不記路的,要是和你走散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另外那人撒嬌道。


    “你看你看……二位公子好像是在打情罵俏呢……咯咯……”路過的女子見到兩位俊人兒如此模樣,眼睛皆是眯成了月牙,身形扭動比起旁邊攤位上的遊魚還要鮮活。


    “呸!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成何體統!真是有失……有失夫道!”旁邊有個黝黑的漢子忍不住啐了一聲。


    “你憑什麽說我們家哥哥……我看你這糙漢子分明是在嫉妒我們哥哥的美貌……”


    “就是就是……”


    那幾位女子自然忍受不了此種奚落,用一種極其厭惡的眼神瞥了一眼這黝黑漢子,然後嘲諷起來。


    “你……”那黝黑漢子臉色更黑,也不知是因紅而黑,還是因為氣惱,“算了,好男不跟女鬥!”然後他便氣衝衝地轉身離去了……


    二位公子自從在路上起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本以為來到城中情況會有所緩解,沒想到反而愈演愈烈。


    後麵那人平時雖然沒少被人注視,卻從來沒想過目光會像刀子一般,割得自己麵龐火辣辣地疼痛,手上也再次捉緊了幾分,對著身前的人低聲道:“怎麽大家都在盯著我們,難道是我們露出了什麽破綻?”


    前麵那人也被盯得十分難捱,抬頭向著前方看了看,然後眉頭一挑,拉著後者踏入了不遠處的一間客棧中。


    “喲!二位公子,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哪?”


    見到從外麵進來的兩道清秀身影,這店小二急忙扔下了手上工作迎了上去,絲毫不敢懈怠。


    “打誰?”身後那位公子眼中一疑,“我們是來歇腳的,可沒有找麻煩的意思!”


    “呃……”店小二聞言身下一個踉蹌,但他還是反應頗快,“那就是住店了……二位公子這邊請……”


    二人點了點頭,跟在店小二身後上了樓。


    “公子請吧……”來到房前,店小二對著前麵那人擠出了個笑容,然後繼續道:“另外這位公子請跟我來……呃……公子?”


    店小二話未說完,卻見另外那位公子徑直繞過了他,隨著前麵那人進入了房中。


    “公子,這是單間,裏麵隻有一套床鋪,這邊還有間上房……”店小二急忙提醒。


    “我當然知道,一套床鋪怎麽了?”身後那名公子向著房中瞥了一眼,麵色有些不悅,“去把好吃好喝的給我送到門口,然後誰也不許過來打擾!”


    說完,這人也不客氣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這有錢人家的公子……花樣真多……”店小二身上一陣惡寒,然後急忙搓著雙臂下去準備飯菜了。


    等到店小二遠去,關門的公子才向後一退仰麵倒在了床上,抱怨道:“趕了幾日的路,我的腿都快斷了……”


    可她才剛剛抱怨一聲便連忙坐起身來,對著桌前倒水的公子道:“梨兒,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畢竟薛夫人曾經說過,觀月壇人可是不得插手大陸之事的!”


    “哼!現在你倒是想起薛夫人的囑托了?要不是因為你的粗心大意,咱們何必要隱藏身份出來折騰?”桌麵那人白了床上那人一眼,氣呼呼道。


    原來此二位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那觀月壇的桃兒、梨兒!


    一開始梨兒還有些怪罪桃兒沒有將翠虺看護好,但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雖然這大殿無人看守,卻也有著法陣護佑,非觀月壇人幾乎很難涉足其中。


    若說是兩名守衛監守自盜那就更不可能,畢竟梨兒剛剛回來時大殿當中正有異樣發生,完全不會是他們動手。


    所以梨兒左思右想,是越來越覺得所謂“有鬼”之言純粹是為了將她們的視線轉移,而這一切舉動看上去應是早有預謀!所以桃兒是否將翠虺仔細存放便顯得無關緊要了……


    想到那賊人應該不會走遠,梨兒急忙傳令下去,讓觀月壇人從祭壇那邊撤回,準備封鎖觀月壇!但是一連幾日下去,觀月壇中的石板幾乎都要被翻了個遍,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時,卻忽然記起之前被自己隨手丟在角落的布帛,也是急忙返回大殿將其重新拾起,仔細端詳之下,這才發現在包裹的不起眼處的一個名字“趙長生”!


    而她們之所以要隱藏身份離開觀月壇,就是為了來弄清楚這唯一的線索!


    桃兒本就自責,在梨兒嗬斥之下更是心虛,軟聲道:“那……梨兒……咱們現在怎麽辦啊?”


    梨兒正要說話,卻聽到窗外一片嘈雜。她偷偷將窗子打開一道縫隙向外看去,卻見樓下不知從何時起扯起了一道橫幅,上麵還寫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一人做事一人當!梨兒等我!我這就去打聽消息!”見到梨兒對著窗子眉頭緊皺,桃兒也是一咬銀牙打開屋門。


    梨兒正在狐疑,聞言急忙將窗子關閉,但又覺得這樣不夠隱蔽,隨便扯了塊布搭在了窗上,使得房中的光線昏暗了許多。


    忙完了這一切,她急忙來到門前將桃兒雙手捉住:“現在人多眼雜,咱們行事多有不便,所以不必如此匆忙!”


    桃兒咬了咬嘴唇:“我擔心……如果翠虺再也找不到了,梨兒會再也不理我……”


    “怎麽會呢?”梨兒愛撫著桃兒的額頭,然後瞥了一眼身後,“而且飯菜都已經來了,咱們還是先用膳,等到有了氣力再來辦事也是不遲……”


    這店小二剛剛送菜上來,見到房門打開著竟不知為何忽然一陣心顫,好似那洞開的不是房門,而是妖獸的血腥巨口。


    他才剛剛來到門口,聽清了眼前這人的話語,卻是呼吸突然一滯,耳邊也在嗡嗡作響,四肢關節僵硬得好似鏽死一般。


    “小二!小二?你是聾了不成?還愣著幹嘛,快點把菜端進去!”耳邊的話語突然讓他驚醒過來,險些將手上的托盤扔了出去。


    “好……好的……二位公子……”店小二才一邁進房門,便注意到了被遮得嚴嚴實實的窗子,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同樣的房間自己不知道要整理多少遍,卻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瘮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飯菜放好,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的站在房間之外。這次,他連想也未敢多想,急忙撒開雙腿將自己掩埋在了人群之中……


    “客官您來了,看看今天需要點什麽?”


    眼前的萬象集市,依舊是一片熱鬧非凡。一個攤販見到了麵前的熟悉人影,也是急忙出聲打著招呼。


    “老樣子。”來人如何穿著,已經無需贅述,畢竟僅憑他那一張白紙麵具就能概括所有,他便是青舍。


    “客官,容我冒昧一句……”這攤販一邊在為青舍打包,一邊壓低了聲音道:“敢問您……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青舍眉頭一皺,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表現如此明顯。


    “嘿嘿……客官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攤販咧嘴一笑,急忙解釋起來:“之前您不是還問過我嗎?”


    青舍低下眼睛看了看攤販,忽然記了起來:“哦?竟然是你!”


    “客官終於想起我來了,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看您這副打扮,現在是在哪殿當官?”見到青舍認得自己,攤販的嘴再次咧大幾分,客套起來。


    想當年青舍初次來到萬象集市時,曾經遇到過一位販刀客,而正是因為這攤販的位置就在這販刀客的身旁,所以青舍才會與攤販產生了片刻交集。


    “當官算不上,隻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青舍隨口敷衍道,然後就要離去。


    “客官留步,留步!”這攤販見他要走,急忙出聲將他喊住。


    “還有什麽事?”青舍問道。


    “當年你向我問過的那個人出現了,他要見你!”攤販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道。


    “我還是不清楚你在說什麽?告辭!”青舍皺了皺眉,如今自己情況特殊,雖然他心中存在向往,卻不得不處處提防。


    “這話兒我反正是交代完了,至於信不信就是你的問題了……客官?”攤販還沒說完,青舍已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也是喃喃自語道:“這麵具的家夥還真是個怪人……”


    青舍才離去不久,隻見又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攤位之前。


    “喲!這位客官,您想要點什麽?”攤販見到又有生意到來,也是滿臉堆笑。


    “小子!太陰王剛剛和你說了什麽?”來人出言不遜道。


    “哈?”攤販聞言一樂,“客官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這不過是閑位野攤,平常鮮有人來光顧,哪兒來的什麽……什麽太陰……王?”說到後來,攤販漸漸感覺有些不對勁,“您是說之前那戴麵具的怪人……呸呸呸,戴麵具的客官,是太陰王?”


    “你不知道?”來人是那工殿的藍臉鬼,隻是臉上比之前多出了不少戾氣。


    “這……這……我哪兒知道啊!早知道是太陰王光臨小店,我還哪敢與他討要錢財……”攤販一臉慌張。


    “別說廢話!”藍臉鬼一臉不爽,“隻管告訴我,你小子剛剛都與他說了些什麽?”


    眼前這人的態度惡劣與太陰王的和氣完全相反,這點也讓攤販心中十分不爽,隻是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我剛剛算錯了賬,想要向太陰王返還錢財而已……”攤販倒是一臉無所謂。


    “是嗎?你手裏的那是什麽東西?給我打開看看!”藍臉鬼一把將攤販的拳頭捏了起來,逼問道。


    那攤販手上吃痛,掌中的東西掉落下來。藍臉鬼眯眼一看,卻見落在地上的不過是一張皺皺巴巴的界限金。


    “嘁……”藍臉鬼皺了皺眉,然後甩開攤販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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