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孩童的描述並不清晰,但燭堃知道他說的應該是那黃泉路的入口。如果***說的是事實,再根據自己所推測的一切,那眼下的結果就剩下了一種,春芽兒已經消散在了試煉當中…


    燭堃性格殘忍惡劣,又狂妄自大,唯獨在春芽兒麵前提不起半點尊嚴來。如今得知此種消息,他渾身再也沒有了半點氣勢,整個人瞬間消頹下來。


    “春芽兒…我的春芽兒…”燭堃雙目無神地念叨幾聲,然後忽然記起了什麽,雙目血紅地看向了***:“小子!你告訴我!是誰殺了春芽兒!”


    ***被兩個大紅燈籠盯著,心裏雖然不安,但見到這人傷心吐血,不覺心生可憐,竟沒有之前那麽怕了。


    隻是因為他剛剛受到驚嚇,一時間竟描繪不出那人相貌,比劃了半天才哎喲一聲:“這位大人,我忘記了他是什麽樣子。不過…我記得他說過他好像叫…好像叫呂純!”


    得知了罪魁禍首姓名,燭堃的眼神再次陰冷起來:“呂純嗎?嗬嗬…若是我能提前回到凡間,定要將你醢屍齏粉!若是你先來到此處,我定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本來一臉淡定的太陰王聽說這話忽然眼角一顫,然後淡笑道:“紅龍王稍安勿躁,私以為令妹不在此處,或許是有其他可能。”


    “其他可能?”燭堃的表情稍稍鬆動,一臉狐疑地看向了太陰王。


    “沒錯,令妹既然與您有著同種血脈,諸般試煉對她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麻煩!所以原因隻有一種,就是…她選擇留在了守魂殿中。”太陰王道。


    “留在守魂殿?為什麽?”燭堃不解。


    “這守魂殿看似分配隨緣,但其中若是有同種血脈存在,他們便可歸於一處。或許是因為凡間有人讓她難以釋懷,所以她才會不舍離開。”說著,太陰王再次看了***一眼,“小林,你再仔細想想,幹娘她可有隨你一起進入了那黑洞之中?”


    ***張了張嘴,然後一臉誇張道:“太陰王,我想起來了!幹娘她將我送入了黑洞,說她稍後就到…可是直到我被人帶走,也沒有見到幹娘的身影…”


    “小子!你說的…可是真的?”燭堃呼吸一滯,緊張道。


    ***悄悄看了太陰王一眼,然後連連點頭。


    “那你可還記得,你是來自哪個守魂殿?”這守魂殿共有三萬六千之多,若是一個一個尋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紅龍王說笑了,他還隻是個孩子,連黃泉路入口都不清楚,還能知道些什麽?”未等***開口,太陰王便提前出聲道。


    燭堃見到***一臉迷茫,隻能微微點頭:“多謝太陰王。”言罷,他轉身便走。


    “紅龍王,這守魂殿數目可是不少啊!”雖然燭堃沒有明說,但太陰王怎能看不出後者心意,輕聲提醒道。


    “數目再多,終究有限,為了春芽兒,一切都是值得。”燭堃頭也未回,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太陰王眼前。


    “太陰王…幹娘說過,說謊的孩子被狼吃…”等到燭堃離去,***才低聲嘀咕道。


    “哈哈哈…若是如此,凡間怕是再也沒有其他族類存在了…”太陰王輕笑幾聲,然後差人將***帶了回去。


    等到大殿再次恢複安靜,太陰王的麵色忽然凝重起來,用指尖撚起幾張白紙向前甩去。隨著嗒嗒幾聲響起,這些白紙便貼合在殿門之上,將大門封閉的嚴嚴實實。


    然後,隻見太陰王又翻起手腕,懸空叩擊了幾次,便聽到一陣沉悶的敲門聲在空氣中響了起來。


    少頃,隻聽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便見一位黑布蒙眼的少年出現在了吏殿當中。


    “太陰王,師尊此刻不在鬼差殿,您有事盡管開口吩咐,我可以來幫您轉達。”來人雙眼雖被遮蒙,卻好像沒有受到影響,仰麵朝向了太陰王。


    “其實誰來都是一樣,我隻不過是想問句話罷了。”


    “太陰王請講。”


    “好,那我問你,烏凡的屍身可有找到?”


    蒙眼少年搖了搖頭:“沒有。”


    “是嗎?”太陰王上下打量了眼前這人幾眼,然後繼續問道:“當初你說赤凰在場,那你們可有找她問過?”


    蒙眼少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太陰王。


    見狀,太陰王啞然失笑:“太久不聯係,竟然忘了這茬!回頭我得抓住趙長生問問,你這一天隻能說三句話的規矩能否改改?”


    “對了!提醒你一句,那紅龍王也在著手尋找烏凡屍身,希望你們鬼差殿能注意一些,不要被他的幫手提前得到!”


    蒙眼少年微微敲了敲手指,算是記下了,然後一拱手便消失在了吏殿當中。


    …


    烏凡從野鬼村歸來,本來是想找茶杯鬼道謝,可酆都門口的桌上卻是空空蕩蕩,不見了那一抹恪盡職守的杯影。


    於是他隻能先與掃把鬼和風口袋告別,準備回到工殿交差,可是他在工殿外圍轉了幾圈,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咦?這群勞工鬼怎麽都不見了,難道…是工殿出事了?”


    想到此處,烏凡便要向內殿當中闖去,結果才剛到大門口就被兩名守衛攔在了路上。


    “工殿重地,閑鬼免進!”見到烏凡一身灰頭土臉,兩名守衛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就要將他趕走。


    對此種狀況烏凡早就見怪不怪,急忙從懷中掏出兩枚黃澄澄的元寶送到了二人麵前:“二位守衛鬼大哥辛苦,小弟問句話就走!”


    這工殿的守衛看似美差,但實際薪餉卻比勞工鬼低上許多,若不是活計還算清閑,它們還哪裏能堅持下去?如今見到兩個透明鋥亮的元寶擺在眼前,二人四隻眼睛也是齊齊放出光來,再也無法挪開半點。


    “混…混賬!你當我們是什麽人了!再不滾蛋…可…可別怪我們不客氣!”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出聲嗬斥道。


    “沒想到二位大哥的品行竟然如此端正,小弟實在是慚愧!”烏凡說著,恨恨地看向了手中元寶,“虧我還想用此種不潔之物汙染二位大哥的心靈,真是罪過,罪過啊!”


    說著他便將兩個元寶扔在了地上,然後搖頭歎息準備離去。


    “站住!”另外一名守衛探腳將兩個元寶鉤到了身下,這才沉聲開口:“你這新鬼如此年輕竟有如此覺悟,放心吧!此種不潔之物就由我來幫你處理掉!”


    “真的?那就辛苦守衛大哥了!”烏凡說著,又從懷裏取出了兩個元寶,隨手拋了過去。


    “哎喲!”這守衛幾乎被幾團金光迷暈了眼,目眩神迷起來:“小兄弟,咱們也不是外人,有什麽事情盡管問吧!”


    烏凡心裏冷笑幾聲,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急忙將自己的來意表明。


    “嗨…我還以為你要問些什麽事情…”這守衛一臉鬱悶,繼續道:“我聽說好像是工地上差點出了事故,所以殿主大人給這些勞工鬼放了個長假休息去了…而此處隻剩下了我們這些內殿守衛還在值守…”


    “哦?還有這種好事?”烏凡剛來此處時備受壓迫,若不是學會了圓滑,恐怕還在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因為他尤其清楚工殿中的黑暗狀況,所以心裏不相信這殿主會平白無故如此好心。


    “誰說不是呢…”這守衛也是小聲嘀咕一句,然後忽然有些疑惑:“小兄弟,我見你也是勞工鬼,怎麽會不知道?”


    烏凡無奈笑笑,說道:“前些日子我被派去清理野鬼村,這才剛剛回來,所以並不知情…”


    “清理野鬼村?”這守衛眼睛一瞪:“我滴個乖乖,原來那倒黴蛋…咳咳,原來那人竟是小兄弟你!小兄弟你竟然能從野鬼村全身而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說著,這守衛的態度竟然恭敬起來。


    得知工殿無事發生,烏凡也不想多提此事,笑笑敷衍過去便與二人打了個招呼告辭離去。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休息,他才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忙碌了數日,烏凡早已饑腸轆轆,照例來到酆都最繁華的那條街。就在他酒足飯飽之後,一旁鐵棍中的老仙卻不知為何和那破布裏的戲鬼吵了起來。


    烏凡本來已經有些昏昏欲睡,正準備起身上樓休憩,卻被這兩個家夥吵的頭疼,隻能無奈嗬斥:“我說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了…”


    這戲鬼與老仙十分不對付,自從他將破布帶上,二者就都鬧起了情緒,還是烏凡勸說了幾句它們才安靜下來。好在它們去往工殿時還算老實,可一離開六殿範圍便再次嚷嚷起來。


    “你這惡鬼,真是氣煞我也!班主大人!快與我評評理來!”


    若是二人早遇些時日,這老仙在口舌上自然不是戲鬼的對手,但它經過了多年修煉,雖然實力沒有半點長進,言語卻是利落了不少,一陣唇槍舌劍讓戲鬼招架不得。


    “評什麽理?老仙都和你說過多少遍,當日拆台之舉實屬無心,你卻偏在那裏喋喋不休個沒完沒了!”聞言,老仙也嚷了起來,“若是如此說來,當日老仙扮作惡鬼時,你那出手不也沒有留情,我這筆賬還沒和你算清呢!你要算賬也可以,但要答應讓我先梆梆捶你幾棍,如何?”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胡攪蠻纏!胡攪蠻纏!”


    烏凡隻感覺耳邊好似有兩隻野鴉環繞,讓人頭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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