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中胡亂砸了一氣,呂童總算是發泄掉了心中怒火,但脾氣剛一消去,剩下的便是濃濃不安。


    之前他也曾調查過泱都城的狀況,所以自然沒有蠢到要在城中直接下手。他知道這城中的守衛將軍不是那麽好應付的,萬一到時候再引來了金鵬族人,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所以這天夜裏他見到二公子帶人出了城去,也是暗道天助我也,讓“雙臂、雙足”跟隨了出去,而自己雀躍不已,徹底放縱起來。


    一想到以後的榮華富貴與呂純的失意模樣,呂童心中便有著說不出的暢快。可是黑色玉牌上的標記消失卻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徹底將他從美夢當中淋了出來。


    之前遇到緊急情況時,呂童都會用契約之術將“雙臂、雙足”除掉,自然沒有後顧之憂。可這次的“雙臂、雙足”死得突然,卻讓他的心頭一陣狂跳,總擔心他們會留下蛛絲馬跡會將自己的私心暴露。


    畢竟他這次前來泱都是奉了男覡之命前來處理一些事情,若是自己利用公事之餘處理私仇可就糟了!


    “嗯?”就在呂童心事重重不知要作如何解釋時,卻感受到黑色玉牌上麵出現了一絲波動。他急忙拿起玉牌一看,隻見上麵竟然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光澤。


    “難道還有人活著?”呂童見狀不敢猶豫,急忙循著這點信號的方向匆匆趕去。


    他避開大路,小心翼翼地向北趕去,按照信號的指示來到了一處亂石堆中。


    “這信號明明是從此處發出…為何卻不見任何蹤影?”呂童四處看了看,除了一地碎裂的亂石之外,倒也沒有發現哪裏有人。


    “隊長…大人…”呂童在這片亂石堆中繞了幾圈,終於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


    “你這家夥倒是挺會躲藏…害我白白浪費了這麽久時間!”呂童定睛一看,才見到亂石的陰影當中坐著一道人影。這人的一襲黑衣完全與周圍環境融為了一色,若是不仔細看的確不易被人發覺。


    “你這是…怎麽回事?”呂童湊到近前,卻是呼吸一滯,隻見麵前這人七竅之上皆有鮮血幹涸痕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麵也滿是裂痕,“怎麽隻有你在這裏?他們人呢?”


    若是呂純在此,倒是對此人不會陌生,這形容狼狽的家夥正是之前與他對話的那位“雙足”之一。


    “他們…他們都死了…”這人慘聲說道,然後哀求起來,“隊長救我,我不想死在這裏…”


    呂童蹙了蹙眉,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放心,我不會對你放任不管的…”然後又繼續追問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高手,竟然會將你們傷成這樣?”


    聽聞此言,地上這人的麵色忽然驚恐起來:“是雷霆…是雷霆之音!”


    呂童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這人在說些什麽,心想難道這“雷霆之音”也是某種代號不成?


    “那你們可與這什麽‘雷霆之音’泄露過我的身份?”


    這人聞言隻是顫抖,連連搖頭:“隊長的事情我們不敢泄露半點,雷霆之音…雷霆之音就要來了!隊長!我不想死!隊長救我…呃…”


    這人話未說完,便有一塊巨石當頭落下,接著便是一片紅白黑幾色摻雜流出…


    “隊長可不忍心見你如此痛苦下去,還是給你一個解脫更妥當些!”呂童冷笑一聲收回腳去,然後撣去了身上的塵土,麵色陰沉地離開了原地。


    …


    呂童前腳才剛剛離去不久,頭上頂著烏雲的呂純便追了過來。


    “哎喲…你這黑豬能不能下手輕一點,我這腦袋都快被你薅禿了…”呂純感到頭上一痛,又是一陣輕呼,不悅地嘟囔道。


    呂純剛剛速度已是不慢,隻可惜此刻正是泱都熱鬧之時,想在人群當中找到一個符合店小二描述之人雖說比不上大海撈針,結果卻仍然是猴子撈月。


    本來他還抱著希望,沿途詢問了一路。隻可惜這些人卻皆顧著自己的事情,根本無暇打量他人。


    而就在呂純束手無策之時,本來耷拉在呂純肩頭的烏雲卻突然止住了鼾聲,向著他的頭上招呼了幾下。


    呂純已經習慣了烏雲這種架勢,還以為自己的話語驚擾了後者,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它跳上了自己的腦袋拉扯起來,他才明白烏雲是在為自己指引方向。


    按照烏雲的指使,呂純來到了這處亂石崗。可惜此處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自己注意不說,頭皮上卻一直火辣辣的疼。


    “都說了讓你輕點…咦?此處怎麽有這麽濃的血腥?”呂純皺了皺眉,然後一臉糾結地看向了烏雲,“我說你這黑豬該不會是…將他們幾個給生吃了吧?”


    烏雲聞言低吼一聲,掄起一爪拍在了呂純眼眶,將呂純的左眼拍得一片淤青…


    “這家夥也死得太慘了…”呂純敢怒不敢言,一臉鬱悶地循著血腥氣味方向趕去,隻見眼前這人的上半身幾乎被砸成了爛泥,隻剩下了一對雙腿露在外麵。


    雖然這人死相淒慘,但一想到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呂純心中的那絲憐憫也淡去了幾分。


    他向著四周打量了一圈,還是忍不住對著烏雲問道:“黑豬…這裏怎麽就剩下了他一個,你可知道其餘幾人哪裏去了?”


    沒有了林子岱作翻譯,這一人一獸溝通起來十分困難,烏雲比比劃劃費了好大功夫,呂純才明白烏雲是什麽意思。


    “你是想說…昨夜你明明已經將這幾人全部解決…剛剛卻感受到了其中一人的微弱氣息,所以才要帶我過來。隻是你也不知道這道氣息為何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呂純一臉得意,看來自己終於明白了烏雲想要告訴自己的是什麽意思…


    開始時,烏雲對呂純的理解的確頗為滿意,但是聽到後來它卻一臉失望,無奈地搖了搖頭。它指了指砸死那人的那塊石頭,又指了指遠方,然後再次跳上了呂純的肩頭,扯起後者的頭發來。


    也許是因為痛得厲害,呂純終於“開竅”一回,痛呼道:“哎喲!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另有其人…快放手啊!”


    …


    “站住!此處是巫圖窟!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巫圖窟前,而緊隨其後的便是兩道嗬斥之聲。


    “速速離去!莫要在那裝聾作啞!”來人身後的一名巫圖窟弟子見到這人沒有任何反應,便與身旁那人眼神示意,要一齊上前將來人控製住。


    可是就在麵前這人轉過身來的刹那,這名弟子卻忽然麵色一白,拉著身邊那人躬下身去:“拜見…通信使大人…”


    來人隻是淡淡掃視了他們一眼,便默不作聲地繼續向前,消失在了巫圖窟的入口處。


    “怎麽回事?這人你認識?”另外一名弟子一臉迷茫。


    這名弟子擦了擦汗,見到來人沒有理他也是如釋重負,低聲道:“唉…新來的你不知道…剛剛那位通信使大人,是咱們巫圖窟的呂童師兄…”


    來人正是呂童,他原本計劃處理好了泱都的事情後回到家中看望母親,便從泱都雇來了兩個車夫,已經他們將自己買的東西提前先送過去,卻沒想到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


    因為“雙臂、雙足”突然遭遇不幸,讓他心中一陣沒底,再也不敢在外多待。所以他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總算是安然無恙回到了巫圖窟中…


    “這次損失太過慘重,男覡大人若是問起也不知該要如何解釋才好…唉…”


    回到了巫圖窟隻能是暫時避避風頭,呂童更加擔心男覡那邊會質問起自己到底招惹了什麽對手讓他難以作答。


    “大哥!您回來了!”呂童前腳才剛剛踏入房間,門外便有一陣腳步聲匆匆趕來。他向著院中看去,隻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弟子大呼小叫地趕了過來。


    呂童微微點頭算是回應,然後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問道:“最近可有什麽狀況?”


    “有譚才在這,大哥您就放一萬個心吧!”這賊眉鼠眼的弟子點頭哈腰道。


    說起譚才其實並不陌生,之前他還曾與那吳禮一起陷害過呂童。隻是因為呂童的“不計前嫌”之舉讓他感激涕零,便將呂童認作了大哥,哪怕他的年紀並不在呂童之下。


    也許是因為有了呂童這個男覡的“通信使”作為靠山,譚才現在的日子過得也是十分瀟灑!雖然不敢說是喚風得風喚雨得雨,但在巫圖窟中卻再也沒人敢來惹他的麻煩。


    比起之前那精瘦模樣,譚才整個人不知圓潤了幾圈,更有了幾分奸商的味道。


    呂童看了看天色還早,就算此時躺下也無心安眠,他對著譚才揮了揮手:“你去,幫我準備一些飯菜…然後帶我過去看看…”


    “好的大哥!那您先歇著,小弟我去去就來!”譚才聞言不敢猶豫,他將地上的髒衣服夾在身上,然後一溜煙兒似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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