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爭鬥的結果,的確如同金啼江料想那般,這男覡除了白骨巨人之外,從頭到尾一直沒有使出其它把戲,想必定是存在某種原因讓他無暇分心。


    金啼江因此鬆懈了幾分,準備趁著男覡尚未恢複之時奪得先機!可就在他靠近男覡的刹那,卻忽然受倒了蠱惑之眼的影響,也是霎時失去了意識。或許是剛剛自己動作幅度太大扯開了背後的傷勢,讓他在緊要關頭清醒過來。


    金啼江受到蠱惑隻是短短瞬間,他在地上滾出去了幾周之後,終於身子一翻站了起來,不過臉頰之上還是被那男覡漆黑的指甲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不過他也不想再與眼前這人廢話,腳下一擰便貼著地麵彈射出去,揮起手中金刀斬向了男覡的下盤。


    男覡見狀口中冷笑一聲,便是身子一輕,兩腳一前一後的點在了刀麵之上,然後順勢身子向後一翻,便淩空退了出去。


    金啼江一擊落空,也沒有太多意外,隻見他將金刀斜向豎起,連人帶刀一同斜向轉去,好似舞著一道金色的車輪,向著男覡方向碾壓。


    男覡眉頭一皺,嗓中發出一陣哢哢的幹澀吞咽之聲,然後他左右兩手從袖中擲出幾塊黑色的石子,準確無比的落在了地麵的幾個石杯當中。


    這幾個杯子空空如也,外觀也是尋常,可就在男覡將石子擲入其中的刹那,其中竟響起了湖水激蕩之聲!然後便見空氣當中泛起了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漣漪,使得四周的氣氛忽然變得壓抑起來。


    金啼江來勢洶洶,舞出的金色巨輪甚至可以同旭日爭輝,但就在他即將來到男覡身前的時候,卻見他忽然身形一緩,前一刻洶湧的氣勢霎時間灰飛煙滅。


    “法陣?”金啼江雖然不敢抬頭與男覡對視,但對於地上的動作卻是觀察的十分仔細,就連剛剛的那道漣漪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看似風平浪靜,但金啼江卻感受到了一絲無比危險的氣息,也是在這漣漪之後,急忙收回了攻擊。


    雖然他反應的還算迅速,但卻還是稍遲了一些,隻見他的旭日金輪剛剛散去,便見到四麵八方的氣勢忽然暴戾起來,一道道烈日巨輪忽然出現,從四麵八方向著自己席卷而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金啼江剛剛使出的刀法是金啼江從溯源之門領悟而得,還是從來沒有施展過,自然不會有外人知曉,但為何眼前的攻擊卻如此相似?


    他一邊震驚的一邊尋找退路揮刀格擋,但每次他一刀出去,周圍便會有更多同樣的東西向著自己襲來,短短片刻,他的身邊便跟隨了千百道刀光。


    金啼江感受到壓迫感越來越強,到最後甚至因為過於顧忌再也不敢出手,隻能被動的躲避著眼前雜亂無章的攻擊。雖然他現在尚有力氣應對,但一旦力氣耗盡,後果也是不堪想象。


    “咻!”一道刀光貼著金啼江身邊劃過,直接在他的手臂上割開了一道傷口,金啼江身子一個踉蹌,竟直接跌向了反向的一道巨輪之上!


    雖然金啼江及時穩住了身子,但還是見到這道巨輪向著自己的背上碾來,雖然這一下不能將自己斬殺,但卻不免折上幾根骨頭。


    金啼江本來咬牙準備硬捱這一下,可痛苦的感覺卻並未傳來,他轉頭一看隻見這道巨輪竟然擦著自己的身體飛到了另外一邊,在半空當中消失不見。


    “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法陣是幻象?”可想到這裏金啼江又搖了搖頭,畢竟自己傷口的滴血無比真實。


    “記得在無序之河當中,我曾見過巫圖窟之景…若是如此的話,難道這法陣是那鏡花水月?”想到此處,金啼江眼中忽然一陣明朗。


    他在進入溯源之門之前,曾經去往泱都經曆人情,對於外麵的事情也是了解了個透徹,其中關於巫圖窟的雖然不多,但卻也有不少奇趣之事。


    相傳這巫圖窟擅長布置各種法陣,而其中便有一種叫做“鏡花水月”的防禦法陣。這“鏡花水月”法陣不禁名字聽起來美妙無比,關於他的傳言也是玄幻複雜,唯有其中一種更為真實一些。


    據說當年巫圖窟剛剛嶄露頭角之時,經常遭人覬覦,甚至有些人借著懲除奸邪的名頭前來挑釁。雖然巫圖窟並無畏懼,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招惹,也實在是有些心煩,索性在巫圖窟外布置起了法陣。


    因為第一次見到法陣,外人因為忌憚也的確不敢近前,隻能三五成群的圍在四周竊竊私語。一日,終於見到有盲目自信的愣頭青踏入法陣,他們也是急忙抬頭看去,結果卻是無事發生。


    那愣頭青一開始還叉腰大笑眾人膽小如鼠,可他還沒得意多久,就原地發起了癲瘋,一邊打鬥著還一邊哇哇大叫著連連求饒,這種詭異的感覺就好像是見了鬼一般。


    這人上跳下竄的折騰了三天三夜,最後終於精疲力盡,如同一條死狗一般,不知死活的栽倒在地,還是一名巫圖窟裝束的人忽然出現將他從法陣中扔了出來。


    後來,這人雖然恢複了清醒,但無論問他什麽他也不肯開口,而自從他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


    再後來,就有人傳說他被惡鬼附身,去了幽冥地府,還有人說他被吸走了魂魄,變成了癡兒…總之關於巫圖窟的事情越傳越邪乎,漸漸真將巫圖窟傳為了邪惡之源。


    不過據金啼江後來知曉,這“鏡花水月”的法陣其實是一種幻覺法陣,其中出現的種種狀況,不過是將自己做出的舉動模仿返還罷了,雖然看上去的確險惡,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麽殺傷力。


    看來當初那位巫圖窟的巫王並不是什麽邪惡之輩,所以如此也隻是想出手教訓一下來者,讓他們有自知之明,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舉動竟然當真會為自己帶來惡名。


    至於當初那位愣頭青,金啼江也偶然聽說過關於他的一些故事,據說這人經過那日之事發覺自己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羞愧到無地自容,無顏麵對過往自然收斂許多,最後他選擇了隱居深林勤學苦練,晚年倒也留下了一個好名聲,當然這都是後話。


    至於那“鏡花水月”的陣法被人發覺了實際效果之後,當然也就失去了功效。直到後來巫圖窟遷徙到了南方時,又依靠地勢將原本溫和的“鏡花水月”改成了暗藏殺機的“流影巫術”。(三篇一四四章)


    雖然金啼江不知這位男覡為何會如此簡單的施展出此術,但想必他對於此術應該是極為精通,在其中做出了某種改良,才讓這鏡花水月當中幻實相摻,真假難辨。


    不過隻要知道了它的原理,應付起來就輕鬆了許多,金啼江這次放眼望去,卻再也不在乎這些攻擊之上,而將注意力著眼於法陣四周的道道漣漪。


    鏡花水月當中的幻象是因為攻擊存在才會出現,所以都是有跡可循,而且因為它們是幻象的緣故,其中自然不可能摻雜半點氣勢,一旦其被人動過手腳,就算隱藏的再仔細,也會產生些許的軌跡偏移。


    果不其然,就在金啼江重新看去的時候,眼前的無規則攻擊果然簡單了許多,這些看似凶險的攻擊接連從自己身上穿過,實際上卻不過是一道道幻影。


    而金啼江此時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畏首畏尾,隻要感覺不對就揮刀格擋,不多時便將自己沐浴在了金色的光影當中…


    “就是現在…”眼看著四周的金色光華愈加濃烈,法陣的反射邊緣也漸漸清晰起來,此時站了許久的金啼江終於動作起來,手中金刀再次亮起了幾道刀光,直接向著周身幾處射去,隨著幾道碎裂聲音響起,眼前的無數攻擊便紛紛化為了金粉消散而去…


    開始時,男覡見到金啼江慌了手腳,緊跟著身上就被自己割傷,心中也是一喜。想到隻要自己出手時機得當,定能在此斬殺此人!可奇怪的是,自從金啼江初次受傷已經過了許久,竟再也沒有見他二次中招。


    他有些按捺不住斬殺此人的迫切,攻擊也是密集也起來,到最後竟然使得自己的法陣當中一片通明,這種情形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種錯覺:他如今囚禁的並不是人,而是神靈。


    “混賬!我管你是什麽!今日就叫你必死無疑!”眼看著法陣當中已經被金光填滿,幾乎再也看不見此人痕跡,男覡也有些氣惱起來,自己為何偏要在這種虛弱時刻遇到這種難纏角色?


    隨著他口中一串稀奇古怪的聲音響起,眼中便閃出了兩道光澤,緊接著周身的黑氣便化為了一道道銳利的黑刺,從四麵八方射向了法陣,又借助著雙眼光澤隱藏在道道金光當中。


    就在他覺得這次的攻擊已經勢在必得之時,忽然感覺心頭一陣狂跳,見到地麵上的幾個石杯之上竟然緩緩開裂起來,也是急忙抽身而退。


    就在他剛剛退去的刹那,便聽見嘩啦一聲脆響,法陣當中的金光瞬間膨脹出來,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當中,如同法陣當中逃出了一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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