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奇林當時刻意的接過了封魔珠,答應帶著眾人離開,也的確改變了當時發生的細節,卻沒想到離開之後,心中更是愧疚無比。


    當時旁人態度堅決,已有返回相助的心思,黃奇林雖然恐懼結局會入自己十年前所見,但若是多加勸阻,自己又難以開口,隻能點頭默認反身回去。


    與炎涼鏡中不同的是,郤血尊的提早醒來,將原本複雜的情況變得更加難測,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控製…直到最後陰差陽錯之下,讓烏凡為了自己擋下了呂寒江的一刀…


    壓抑自己多年的事情,雖然過程稍有出入,但結局卻是一般模樣,黃奇林心灰意冷更是愧疚難捱,再也不敢麵對烏凡。趁人不備之下,返回了巫圖窟內自己藏身多年的密室中…


    “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啊…”木逢春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是長歎一聲,心中說不出的複雜。“黃木頭,你這身上的傷,難道也是當時留下?”


    黃奇林聞言,拳頭緊握,沉默的搖了搖頭。


    “那你這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木逢春見黃奇林雙眼朦朧,又是出聲問道。


    黃奇林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麽也沒說。


    “我說黃木頭,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你再做死撐不也是無法改變?”木逢春感覺十分頭疼,無奈道:“實話告訴你吧,讓烏凡複生也並非沒有辦法,老兒所以到此也是因為此事…”


    “有何辦法?”黃奇林聞言神色頓時緊張進來,雙眼灼灼的盯向了木逢春。


    雖然木逢春知道黃奇林是男兒之身,但麵對這一張花容月貌還是有些難以招架,便將五行珠的事情講給了他,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幾日前得知那金靈珠在小禿驢身上,所以一路追著他的足跡到了此處,不知你是否見過他?”


    黃奇林聞言麵色一陣糾結,權衡了片刻之後,終於說出了事情的真相:“見過。”


    “好吧,何時見過?”木逢春隻能再次開啟一問一答模式。


    “不清楚…不過…”黃奇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便是他所造成!”


    黃奇林的話語及其珍貴,就像閘門水庫裏麵的儲水,平時閘門被撬開條縫隙,自然才會滲出幾滴。如今閘門上被鑽出了孔洞,便一股腦的傾瀉而出。


    那日雖然僥幸逃生,黃奇林卻心如死灰,尤其是他回到巫圖窟的時候,又發現韋無息受人迫害之事,自然更是怒極麵色陰冷就要破出密室弄個明白。可還沒等他動手,卻見一道黑影閃進了密室之中,將他攔在了原地。


    黃奇林本想動手,可看清此人的相貌才放下心來。


    韋無息的親信不少,但可以完全信任的不多,知道這件密室的更是隻有一個,便是眼前之人。這人不僅是暗中幫助黃奇林的得力助手,也是看著黃奇林逐漸成長之人,也算得上是他的半個親人,不過他卻沒有姓名,隻有一個代號—“蝮蛇”,黃奇林便以蛇叔稱之。


    蛇叔在密室門口布下了機關,一有風吹草動自己便會及時發覺,這才捕捉到了黃奇林的蹤跡。蛇叔告訴他巫王所以遇害或許是“顱”所為,黑輪刃也可能被顱占為己有,所以如今的巫圖窟已經被顱掌控,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雖然蛇叔一直想找機會動手,奈何自己沒有證據,隻能藏起心思等待時機。


    最近顱許久未歸,蛇叔也有些按奈不住。既然黃奇林回到此處,蛇叔便托他暫時照顧好巫王巫後,自己要出去尋到那顱討個說法。可一連過了許久,蛇叔都沒有動靜,讓黃奇林也同樣按奈不住,卻可惜無法脫身。


    這日他忽然感受到頭頂天光閃動,有一道人影閃過,便以為是蛇叔歸來,身影一閃便潛出了密室,可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另一道熟悉的身影—緣樺。


    黃奇林心中喜憂參半,不知這緣樺前來所為何事。可還未等他打招呼,就見緣樺抄起追魂鏟向著黃奇林項上剁去!


    黃奇林眉頭一皺,手上黑鏢叮叮當當的將鏟子力道破解,然後順勢一掌,就將緣樺擊退了出去。


    他開始還以為這緣樺是怪罪自己、發泄怒火,所以並未盡全力,可後來卻見這緣樺雙目白光大盛,麵色呆滯卻殺氣凜然,與那圓滑的小禿驢大相徑庭,想必是受了什麽影響,也便不再留手,準備將其製服,想辦法讓其清醒過來。


    於是他也沒多猶豫,手中一摘一甩,那麒麟紋獸脊遮麵便哢嚓幾聲拚湊成了六尺短矛,然後他握起短矛便應鏟而上,幾招之下便將鏟子釘在了地上。


    他自覺勝負已分,便放鬆警惕,可還未等到他上前製服緣樺,就聽見後者口中念念有詞,然後那鏟上鈴鐺便泛起一圈白光,直接擴散開去,將黃奇林籠罩在其中。黃奇林隻感覺眼前一白,昏昏沉沉之中,隻感覺空氣中血氣彌漫,然後便再無知覺。直到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卻隻感覺眼前霧氣籠罩,不可視物,已然身在此處。


    “你確定那人是小禿驢?”聽完了黃奇林的話,木逢春更是有些難以相信,如果按照黃奇林的說法算來,這巫圖窟的一切,豈不都是緣樺所為?


    “確定,無疑。”黃奇林又恢複了寡言少語的樣子。


    “閨女,關於這黃奇林的眼疾,你可有什麽辦法?”


    尤雅搖了搖頭,說道:“想必老兒你已看得出來,黃木頭此種傷勢非同尋常,明顯是被金靈氣入體隔絕了視感,故尋常藥物無法奏效,若是能尋到火靈珠,或許能解決這個問題。”


    “救人要緊,無需費心。”黃奇林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多謝救命,送我來此!”


    “既然得見,焉有不救之理?黃木頭你不要廢話,反正老兒早晚也會尋得五顆靈珠,醫好你的眼睛自然不在話下…”木逢春胸脯拍的砰砰作響,信誓旦旦道。


    “黃木頭,你好像有所誤會,我們是循聲尋來,卻非將你帶到此處之人!”尤雅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連忙打斷了木逢春的吹噓。


    黃奇林心裏認為是木逢春幾人尋人路上巧遇自己,才將自己送到了此處。不過因為一開始他不曉得幾人身份,才起了殺心,後來知道了幾人是友非敵,卻也沒了詢問他們為何知曉此處的心思。如今聽到尤雅這麽一說才心生怪異,怪不得自己覺得恍恍惚惚間過了數日,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自己竟然當真昏迷了許久。


    “這裏還有別人!”黃奇林忽然警惕起來,但奈何眼前白茫茫一片,就連身前這幾道身影都無法分清。


    木逢春幾人也明白過來,小心翼翼的警惕四周。


    不過這件石室自從他們進來那刻起,除了黃奇林與白玉床上的巫王巫後,卻再無第四個人影,隻是四周的花草顏色鮮豔,濕潤無比。


    木逢春撚了撚身旁的花葉,再四處看了一眼,然後冷哼一聲道:“這位朋友!水下實在寒涼,不如出來一見如何?”


    眾人循著木逢春的目光看去,隻見平靜的水潭之中忽然蕩起了道道波紋,然後便如同沸了一般,咕嚕咕嚕的冒起氣泡。當氣泡洶湧到了極點,隻見水麵騰的一聲,濺起了一道丈餘高的銀龍,一道人影便從潭下躍了出來,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隻見這人一襲黑袍,倒是看不清麵貌,不過他雖然藏身潭下,卻未被潭水浸濕分毫,一看就是個高手,也讓旁觀幾人警惕起來。


    “哈哈哈,老夫這一身避水功法可是練到了極致,就連那巫王都難以察覺,老哥兒還真是好洞察!”這人口中發出一陣古怪的嘶嘶聲,聲音聽上去十分刺耳怪異,如同毒蛇吐信一般。


    此人功法詭異,若是直接對敵,恐怕難有勝算!木逢春正在思慮計策的時候,就聽見黃奇林忽然出聲道:“蛇叔?”


    聽到這兩字,眾人也明白過來,此人便是黃奇林口中之人,且怪不得此人會叫做蛇叔,說話發聲竟真與那大蟲一般。


    “哈哈哈,乖侄兒,老夫自然無事,不過你這昏迷了五日屬實讓老夫擔心不少啊!”這蛇叔跨過幾人,來到了黃奇林身旁,愛撫著黃奇林的腦袋,平時冷漠無比的黃奇林,此時如同乖娃娃一般。


    “蛇叔?”


    “別提了,老夫那日得到密信走的匆忙,沒想到卻落了一場空,應該是中了離間之計!等到老夫回來的時候,巫圖窟上上下下卻再無活口!老夫急急忙忙回到密室中卻見你消失不見,當時就要當著巫王的貴體自刎謝罪!”


    “蛇叔…”


    “不過老夫轉念一想,若是老夫就這麽死了,泉下受到巫王問起,卻又不知如何回答,豈不是更加罪大惡極?老夫強忍悲痛,尋遍巫圖窟上下,發現你偏偏昏死在這密室不遠處,好在見你暫時並無性命之憂,這才放下心來!”


    “蛇叔!”


    “唉!雖然著實有些可惜,但巫圖窟上上下下老夫隻尊敬巫王,其他人的死活與老夫沒有絲毫關係!見到乖侄兒沒事,老夫也便放心了!”


    見到二人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聊得熱火朝天,木逢春幾人甚至不知道是該感歎黃奇林言簡意賅,還是稱讚這蛇叔領悟極強,目瞪口呆的愣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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