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黑屰在賭,賭這黑慈心並非殘害同族之人,隻要自己能夠安然離去,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可他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被一股殺氣包圍,身後也傳來了冷漠的聲音:“你莫不是覺得你是我黑鵬族人,我便不敢殺你?”黑屰聞言心頭一寒,看來今日卻是凶多吉少,也轉過身來,準備拚死一搏。


    “想當年,死在本王手上那不服管教或是頂撞於我的族人也有不少,就算多你一個倒也不嫌多!本王最討厭受人脅迫,若是你現在跪地求饒,我倒是能考慮能留你一條活路…”黑慈心麵帶笑意看向黑屰,後者卻隻感覺徹骨的寒涼,咬牙道:“你…你休想…”


    “哈哈,好!有骨氣!本王最喜歡你這種有骨氣的家夥!無知無畏者的骨頭都硬的很,尤其是將骨頭緩緩捏碎之時…那種聲響更是清脆悅耳,讓人暢快萬分!”黑慈心上下打量著黑屰的身子,那種垂涎之色令後者更是毛骨悚然。


    “不過…”黑慈心忽然語氣一轉,淡淡說道:“若是你老老實實將黑羽刃交出來,我倒是可以看在你是本王後輩的麵子上,給你一個痛快!”


    黑羽刃此物與血脈相通,凡持有者,皆要用自己的鮮血與其取得聯係,讓其“認主”,方能完全駕馭。且一旦持有者身殞,這黑羽刃也會化作尋常的羽毛一同灰飛煙滅。雖然黑慈心之前能控製這黑羽刃,但是卻無法將其徹底持有,這才交還給了黑屰,如今倒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將眼前這兩枚黑羽刃要回來,畢竟這也算是自己最為親近其中之一。


    黑屰聞言一怔,卻是將它握的更緊,堅定道:“要殺便殺!你休想從我手上奪走黑羽刃!”


    若是換做當年的黑慈心,管你三七二十七,直接就會出手殺人!不過如今的他年歲已老,倒也有了幾分念舊的心思,實在不想輕易放棄這兩枚黑羽刃,畢竟這東西當年是自己手中的招牌之一,而且其餘的黑羽刃也不知下落,他實在不想錯過。


    “無知小輩!既然你執意尋死!那就休怪我殘忍無情…待我回了黑鵬族,這區區兩枚黑羽刃我才不放在眼裏!”黑慈心雖然心中不舍,但殺心卻已然失控,笑容也猙獰起來。黑屰聽見這話一愣,卻是冷笑一聲:“何來區區二字?老家夥你是不是離開太久糊塗了?黑鵬族上下一共就這兩枚黑羽刃,難道你會變戲法不成?”


    “什麽?”聽聞此言,反而輪到黑慈心愣住了,然後他麵色一白,顫抖著嘴唇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無知小輩你莫要誆我!”黑慈心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雖然之前遠遠瞥見黑鵬族中毫無異樣,但是這麽多年過去,總不至於如此冷清,“小輩…你快告訴我!你這兩枚黑羽刃到底是從何而來!”


    “嗬,就算告訴你又有何妨?這兩枚黑羽刃是家母的遺物…”黑屰神色頭一次黯淡了下來,歎了口氣淡淡說道。


    “遺物?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黑慈心聞言麵色更白,滿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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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黑鷲王黑慈心雖然十分強悍,但卻的確算不上凶悍,尤其是對族人十分愛惜。為了族群的發展,他甚至將自己的一十八枚黑羽刃分發給了十七位後輩,而當時年紀最小,也是被黑慈心視為掌上明珠黑術魚自然幸運的被分到了兩枚。


    可惜時運不濟,即便他想盡了辦法,奈何因為血脈傳承的關係,他們始終矮了金鵬族一頭,即便是僅次於前者,世人也不會記得他們之名,和他們做出的貢獻。


    可突然一日,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原本性情還算和善的黑鷲王忽然變得凶狠暴戾起來,身邊也多了五位蒙麵羅刹,惹得所到之處雞犬不驚,與金鵬族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勢不兩立,雖然黑鷲族中有心存善者覺得如此行為的確不妥,卻也被黑慈心盡數屠殺,再無人敢忤逆他的命令,原本無人知曉的黑鷲族,終於開始惡名遠揚…


    善門淨地尚有濁土,極惡之所也有良人。黑鷲族中就有這麽一位與眾不同之人,她極力反對黑慈心的暴行,甚至當著黑慈心的麵表達自己的反對情緒,黑慈心卻從未對其出手,哪怕是訓斥一句,這人便是黑術魚。


    黑術魚自小喪母,被父親一人拉扯成長,性格自然不似尋常女子一般軟弱,反而多了一分堅韌。黑慈心失去了小女兒,一直鬱鬱寡歡,但隨著時間流逝,這黑術魚也有了幾分她母親的模樣,讓黑慈心對她更是視若珍寶,哪怕是後來性格大變,這份愛護卻也未改變過。


    不過後來,他聽說黑術魚與金鵬族中一位男子有些瓜葛,也是大發雷霆,頭一次對黑術魚動了怒,可還沒來得及關係緩和,就收到了魔界圍攻泱都的命令,再後來他就被封印在了鎖妖塔中…


    如今再次聽到自己孫兒的消息,卻已是陰陽兩隔,讓他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機會都沒有,黑慈心忽然身形一晃,仿佛衰老了幾分,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小輩…你父親可是金啼江?”


    “你…你怎麽知道?”黑屰聞言麵色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了黑慈心。


    因為黑屰的父親是金鵬族人的緣故,母親為了防止他在黑鵬族中受到異種眼光,才讓其隨了自己的姓,卻沒想到後來他們雙雙離去之後,僥幸活下來的黑屰竟然被金鵬王帶回了金鵬族中,因為兩族之間關係緊張,他仍舊受盡旁人冷落。不過對於自己父親是誰的消息,除了鮮有的幾人幾乎無人得知,不知這黑鷲王究竟是從哪裏知曉。


    “術魚…術魚…你果真是術魚的孩子!怪不得!你這脾性…還真是和她一模一樣…”黑慈心生怕得到否定答案,下意識的旁敲側擊,沒想到當真得到了自己既想得到又不想得到的結果,不禁喃喃自語,第一次打量起黑屰的麵龐來,眼中的凶光也消去了不少。


    聽著黑慈心的話語,貌似對自己的母親十分熟悉。可他卻未從母親口中聽過半點關於這黑鷲王黑慈心的事情,隻是幼時經常聽母親說起她那位脾氣古怪刁鑽的外祖父是如何阻止自己與父親見麵的事情,雖然每次說起這事,她都是一副氣鼓鼓的表情,但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母親的目光中卻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懷念。


    黑屰感覺身子一輕,身旁的五個靈傀忽然撤回到了黑慈心的身後,那種壓迫感驟然消失,他才感覺呼吸順暢了起來,卻不知這人又要搞什麽鬼,一臉警惕的戒備起來,可這黑慈心雖然臉上依舊帶笑,卻讓人倍感苦澀。黑屰見他抬起手來欲上前來,也是麵色緊張,不經意間退後幾步。


    黑慈心見他這幅模樣,也是停住了身子,沉默片刻終於歎了口氣,淡淡說道:“今日我不殺你…你走吧…”然後他口中呼哨一聲,一陣刺耳的聲音便傳了出去。過了不久,就見那年輕人匆匆忙忙折返回來,站到了黑慈心身前,恭敬道:“師尊!”


    “阿正!那幾個人處理的如何?”黑慈心聲音中依舊感受不到任何情緒。聽聞此言,黑正正麵色十分尷尬,低聲道:“師尊,對不起…我還未來得及取那些人性命…隻是將那些人今日的記憶抹除…還請師尊原諒!”


    黑正正不喜殺戮,每次行事都被會黑慈心訓斥,這次因為擔心事情敗露準備大開殺戒,可卻遇人阻攔,卻也未來得及取人性命。不過這次的黑慈心卻有些反常,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做的不錯…”倒是讓黑正正麵色古怪,感覺自己犯了什麽大錯一般。其實若是黑正正性格暴戾如同黑慈心一般,恐怕一出鎖妖塔就和其餘的妖獸命運一般,也正是他這種性格,反而讓黑慈心一直無法動手,才活到了今日,他卻尚不自知。


    聽聞剩餘幾人安然無恙,黑屰也是鬆了口氣,雖然不知是什麽原因讓黑鷲王放過了自己,但這人情緒反複無常,難以捉摸,黑屰也不再多留,轉身便要離開。


    “雖然本王今日放過你,但不代表今後你可以安然無恙!今日你我二人就當從未見過,若是日後讓我聽到什麽對我不利的消息,嗬嗬…我會讓整個泱都來為你的話負責!”前來泱都助陣一事,本來就是一場想當然的誤會,既然這泱都早已被黑屰占據,自己也無心前往,若是耽誤了那位大人的安排,恐怕後果會更加嚴重。


    “希望您言而有信,對得起黑鷲王的稱呼…”黑屰冷哼一聲,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師尊…真就放他這樣離去?若是第三層封印打開的事情敗露…豈不是…”一直以來,黑慈心行事十分謹慎,哪怕隻是見過一麵,也會痛下殺手。前些日子放過同族的壯漢可以理解,可今日師尊竟然轉了性子,放過了這些對自己出手之人,讓一向見慣了殺戮的黑正正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阿正,你以為這第三層打開的事情隻有咱們知曉?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事就算你不說我不說…他也不說,早晚還是會有人知道的…”黑慈心本來有著找金鵬族報仇的心思才順路殺向泱都,如今聽聞泱都早已易主,心中也有些失落彷徨,支撐著自己的也已垮塌,好在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那…師尊,我們現在要去哪裏?”黑正正問道。


    “那位大人說要行事謹慎,倒也沒說如何謹慎。如今我的五個靈傀荒廢已久,已經遲鈍了許多,是時候找人練練手了…”黑慈心雙眼一彎,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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