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趙弘博,我以為再見他會是快樂和幸福的,可是這一刻包裹在我心口的,除了慌張,還有恐懼。


    我想象不到為什麽會在這裏看到趙弘博,如果他一早就站在那,那剛才為什麽又在電話裏反複詢問我在哪裏,是試探嗎?


    “愣著幹嘛,人都來接你了,還不快去?”


    施安弋的聲音提醒了我,我這才收回思緒,瞥了他一眼,說:“改天再請你吧。”


    “小事。”


    聽到施安弋輕鬆地語氣,我立即朝趙弘博所在的方向走去,等麵對著麵的時候,我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那是憤怒,更是嘲諷。看來,真的是誤會了。


    “我今天……”


    “這就是你說的,在外麵?”趙弘博打斷了我的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說:“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李孜蔓,也是滿嘴的謊言。”


    我聽著趙弘博這怒氣滿滿的言辭,平靜的說:“你誤會了,我不是故意要說謊的,而是因為……”


    “而是因為怕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對吧?”趙弘博又接了話,聲音裏全是那種鄙夷的語調,說:“李孜蔓,我開了四個多鍾頭的車回來,就是想第一時間見到你,沒想到,你卻給了我準備了這麽一個大驚喜。”


    “你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連續被打斷了兩次,我心口也湧出了一絲怒意,卻聽到趙弘博說:“說什麽?說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我說是呢?”


    “那為什麽剛才在電話裏不敢告訴我?”趙弘博死死地盯著我,說:“李孜蔓,告訴我原因。”


    質問,懷疑,蔑視,褻瀆,此刻我在趙弘博的臉上隻能看到這些情緒,隻有這些情緒。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明明看到我,還要問那種試探的句子?”我盯著趙弘博,說:“信不過我,有何必多問呢。”


    “嗬嗬,多麽好的理由。”趙弘博輕蔑一笑,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說:“隻是因為打不通你的電話,所以我才查了你的位置,沒想到隨便一查,你就給我這麽一個大驚喜,來之前我還告訴自己,也許是個誤會,可我看到什麽了!”


    最後一句,趙弘博是怒吼出來的,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怒吼,沒等我開口,又聽到他說:“你們,有說有笑,你的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李孜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聽著趙弘博的控訴,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我看著麵前這個我心心念念的人,沒見到他之前我告訴自己,他不接電話,並不是有意的,因為他的工作太忙了,他是有苦衷的,隻要今天晚上他好好地跟我道個歉,這件事就這樣翻篇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何必這麽矯情呢。


    可是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太傻了,一次次的退步換來的什麽呢,連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所以,親眼看到這些的趙律師,覺得我是在做什麽?”我吸了口氣,抬眼看這趙弘博,說:“出軌嗎?還是背叛?”


    趙弘博聽到這話,怔怔的看著我,我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扯了扯嘴角,終於下定決心,說:“既然如此,正好,gameover。”


    經過了一段失敗的婚姻,我更明白分手這個詞眼是不能輕易拿出來說的,即便是玩笑,也一樣不行,我一直想要自己去做一個大度自信的女人,可是最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也就罷了,連喜歡的男人,都給自己扣上一個出軌的帽子,這種感情,即便再舍不得,我也不要。


    “李孜蔓,你說什麽?”


    半晌,我聽到了趙弘博的回應,於是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聳聳肩,說:“趙律師,我們分手吧。”


    趙弘博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愕,我聽到他說:“提的,還真是時候。”


    我聽著這一句諷刺,眼淚不由自主的往外湧,生怕麵前的男人繼續嘲笑,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是的,我受夠了,每次都是這樣,忙忙忙,有苦衷,我想著去理解他,可是誰來理解我呢,給一個巴掌,再賞一個甜棗我就乖乖回去了?我李孜蔓就那麽下賤嗎?非要扯著人家的胳膊跟他去解釋?憑什麽?他要求我的時候,自己做到了嗎?


    我不忍了。


    我沒忍,趙弘博自然也沒有繼續逗留的意思,他死死地看了我一眼,而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片刻之後,我耳旁便響起了車子的轟鳴聲,趙弘博他,走了。


    我蹲下身,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往外湧。


    我是知道的,隻要今天我把態度放積極一點,隻要我像從前那樣巴結著這個男人去解釋,他應該還是會相信我的,可我不想,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係占據主動權的永遠都是趙弘博,我不想自己是那個催著他去見家長卻又被一次次拒絕的女人,我不想每次我需要的時候,聽到的都是那句我在忙。


    我也會累的。


    “李孜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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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呼喚在我耳旁響起,我激動的抬起頭,這才發現,站在眼前的,不是趙弘博,而是施安弋。


    “嗯。”我慌忙擦掉眼淚,小聲的應了一聲。


    “需要我去跟他解釋解釋嗎?”


    “不必了。”我搖搖頭,說:“你先回吧。我也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必了。”


    回絕了施安弋,我便徒步往前走,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個失戀的瘋子,除了哭泣和走路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發泄方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經黑了,我也是精疲力盡,這才找了一處地鐵口,買了票,跟著擁擠的人群上了地鐵,也隻有車裏的喧囂能給予我片刻的寧靜。


    可車子才行駛了兩站,我就聽到一男一女爭執的聲音,男的看上去四十來歲,而女孩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仔細一聽,原來女孩責罵男人對她用了鹹豬手,而男人死不承認,並且用肮髒的詞眼辱罵女孩。


    到底是年紀小,聽到那些汙言穢語之後,女孩的臉上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我氣的繞過人群,推了那中年男人一把,說:“怎麽著,欺負小妹妹是吧?”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看著我,說:“你誰啊,多管閑事啊。”


    我將小妹妹護在身後,說:“我是她姐姐,你一把年紀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耍流氓你好意思啊。”


    “你瞎說什麽,誰……誰耍流氓了?”


    “說的就是你,不然還是我妹妹冤枉你了?”我瞪著中年男子,說:“有本事你別走,咱們去派出所。”


    “你他他媽的有病吧?”


    中年男子瞪了我一眼,立即朝前麵的車廂走了過去,我估摸著是覺得丟人了,想著快點走呢,這才舒了口氣。


    安撫小妹妹之後,我一直看著她下車才放心,沒過多久,我也到站了,拖著疲倦的步子,這才出了地鐵口。


    從地鐵口到徐亞楠的住處還有十分鍾的路程,彼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我實在太累了,就繞著小路過去,誰知剛走幾步,卻被一個身影給擋著了,我抬頭看去,頓時嚇了一跳——居然是地鐵上那個占小姑娘便宜的中年男子。


    “你要做什麽……”


    話音剛落,中年男子就掏出一把匕首,輕輕地晃了一下,露出猥瑣的笑容,說:“剛才你地鐵上你不是挺勇敢的嗎?怎麽了,現在怕了?”


    “你別過來,我喊人了……”


    “喊啊,我最喜歡聽女人叫了,來,喊兩嗓子。”


    “警察!”


    中年男子聽我這麽一喊,頓時回過頭去,我見時機到了,撒腿就跑,誰知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身後的中年男人忽然追了上來,俯下身,一隻手拿著刀,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胳膊,說:“你個小賤人,還想忽悠我。”


    恐懼席卷了全身,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眼看著四下無人,我知道今晚鐵定是栽了,可就在這時候,身旁的男人忽然被一腳踹了出去,我驚愕的看過去,便看到了從身後走來的施安弋。


    他,他怎麽會在這兒?


    “李子慢,你怎麽樣?”


    看著施安弋臉上的擔憂,我這才定了定神,搖搖頭,說:“我……我沒事。”


    施安弋應了一聲,一個冷眼掃向了被踹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跟我說:“來,把眼睛閉上。”


    我不知道施安弋為什麽讓我閉眼,可是這一刻我已經沒有腦子去想這個問題了,於是迅速的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一聲淒慘的叫聲在我耳旁響起,我驚恐的抬起眼,視線卻被施安弋給擋住了,我支支吾吾的開口,說:“怎……怎麽了?你沒受傷吧?”


    施安弋咧嘴一笑,說:“我是誰啊,銅皮鐵骨,誰傷的了,來,起來吧。”


    我看著施安弋伸到麵前的手,這才伸過手去,誰知這小子力氣大的很,一把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還,扯到了他的懷裏。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我眼中的這個小屁孩,居然比我整整高出了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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