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一腔僥幸的白月遲和葉芸踏入夢雎的寢宮之後,忽然覺得氣氛不對,站住了步子。


    偌大一個寢宮除了夢雎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三個人站在此處顯得空蕩蕩的,十分詭異。白月遲下意識條件反射看向葉芸,隻見葉芸眸底也是掩飾不住的驚詫,頓時又把目光轉向了夢雎。


    “怎麽了?”夢雎坐在最上頭,一臉奇怪:“你們怎麽不動了?”


    “額。”白月遲還沒說話,葉芸搶著在她前麵發出了疑問:“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其他人呢?”


    夢雎不以為然道:“養魂珠最忌生人氣,我既答應做成了龍息丹就賞賜她,當然不會言而無信舍不得寶貝了。”


    原來如此。


    白月遲這才想起養魂珠的屬性問題來,暗暗笑自己有點過度緊張,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有點害怕。葉芸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這才笑嘻嘻地繼續走了下去,白月遲則緊緊跟在她身後。


    “嚇到我了,大人你也真是,不事先和我說一聲。”葉芸笑道:“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呢,說好的赴宴以為會很熱鬧,沒想到竟然隻有大人你一個人。”


    “在我的寢宮能出什麽大事?你也是想的太多。”


    夢雎微笑著看著葉芸,葉芸忽然臉色一變,整個人僵硬地站在了那裏。


    葉芸背後的白月遲並沒有注意到葉芸神情的變化,依舊懵懵懂懂地往前走。葉芸這麽忽然一停,她便不知不覺地繞到了葉芸前頭去,直到走了好幾步才發覺失禮,不好意思道:“大人贖罪,在下糊塗了。”說著便要往後退。


    “沒事,你過來。”夢雎說:“正好我把養魂珠給你,她靠近了反而不便。”


    說罷,夢雎打開了手邊的盒子,盒內一顆藍色的珠子閃閃發光,美麗得讓白月遲毫無由來相信這邊是她渴求的寶貝。


    原本心底還有些畏懼的白月遲在見了這珠子後,頓時什麽顧慮都打消了。


    除了明皇說到做到的誠信之外,更多的恐怕是這養魂珠自帶的功效。以前她還不知道為什麽叫養魂,今兒總算明白了——不過是目光注視著它,就覺得一股股溫暖柔軟的力量隻注入心田,讓她渾身舒暢幸福感滿滿,仿佛獲得了全新的生命!


    這麽逆天的治愈能力,別說是受傷的心了,恐怕就連碎成片兒的靈魂都會被它溫柔地聚攏愈合,最終產生新的聯係吧?


    夢雎的聲音很平淡,卻有著致命的誘惑力:“來拿吧,這是你應有的獎賞。”


    “謝……謝大人……”白月遲有點迷離,仿佛被什麽蠱惑住了一般一步步走向夢雎,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那美麗的珠子時,一道極為淩厲天崩地裂的殺意撲麵而來,隨著那迅猛之力一同而來的還有一道黑影,一雙手將她猛地推開去!!!


    大驚的白月遲翻滾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狼狽地穩住了身形,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後,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


    那毒辣的攻擊來自拿著養魂珠的夢雎,她麵容扭曲,猙獰恐怖:“不,不可能,你為什麽會……”


    她的話並不是對白月遲說的,而是葉芸。


    剛才那致命一擊並沒有傷到白月遲,而是切切實實打在了葉芸的背上,推開白月遲的也正是葉芸。她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口角滲出鮮血,似乎是想說什麽。


    白月遲的心轟然倒塌,她一把撲到葉芸身邊跪下,雙手顫抖:“你……”


    夢雎亦是歇斯底裏:“葉芸,你瘋了嗎?你到底在做什麽?!”


    自己一手帶大的她,忠心耿耿的她,豪情壯誌的她,陪伴著自己上萬年光陰亦徒亦友更像是親人的她,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雙重背叛?!


    葉芸微微一笑,用最後的力氣將白月遲裹在風圈內甩出了夢雎的寢宮:“走!”


    白月遲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消失在了殿內,夢雎走到葉芸身邊,牙齒氣得不斷打顫:“你是什麽意思?”


    葉芸伸出手,慢慢地抓住了夢雎的裙角,在上麵留下了血印:“師……師父……”


    夢雎如遭雷劈,這聲闊別已經的師父頓時讓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葉芸小時候因為極端的恐懼不敢對人敞開心扉,後來十分依賴救了自己的她,天天師父師父地叫,讓夢雎心裏很受用。直到有一天,葉芸居然開口叫了她一聲娘……


    當時夢雎很不高興,一個黃花閨女莫名有女實在羞辱,便道,我才不是你娘,你誰啊,我和你沒關係!


    這句話讓小葉芸很受傷,從此再也不叫娘,亦不叫師父了,隻隨著其他人一塊兒叫她大人。後來葉芸漸漸長大,變成了獨當一麵的九宮主,舊時的賭氣依舊不肯放下,無論兩人關係如何修複都不願意改口,嬉皮笑臉地說兩人隻有上司下屬關係,把夢雎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


    夢雎一直希望兩人能冰釋前嫌,聽到葉芸再喊一聲師父,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實現了願望。


    夢雎的聲音都在發抖:“不可能的,她逃不掉的,你隻是白白送死。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我連你也照殺,看在你對我效忠多年的份上,頂多留你一個全屍!”


    葉芸慢慢鬆開了手,夢雎以為她放棄了,憤怒道:“你為什麽這麽糊塗?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麽好人,她想勾引葉翟,你被騙了!就算她是好人,我殺她不得?為師在你心裏還不如一個陌生人?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今天起,你的九宮主之職被取消,你給我去監牢好好反省吧!在我心情好轉之前都不可能放你出來!”


    葉芸一動不動,並沒有任何反應。夢雎起初以為她在心虛害怕,正要撇下她去追白月遲,忽地聽到一聲碎裂音,她的臉上驟然毫無血色。


    葉芸的本命玉佩裂了。


    夢雎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身影被拉得極長極寂寞,渾身上下都靜止了,像是雕像。


    她一生中在乎的人寥寥無幾,才失去了葉翟,如今又失去了親生女一般的徒弟,並且還是死在她自己手中……


    夢雎的淚水如同黃河一般決堤了。


    她並不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不是她覬覦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所招致的禍患,她恨秦紅袖,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是她,是她搶走了她的一切!


    雖然被葉芸的風圈帶離了夢雎眼前,可是白月遲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夢雎為何對她動了殺心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那種級別的修士一旦對人動了殺心,那就從一開始掐滅了所有的逃生可能性,尤其是在對方的地盤。


    夢雎的整個寢宮變成了一隻蘇醒的凶獸,即便白月遲暴露了真實修為用盡全力躲閃,到現在依舊使用最大靈力和最快的速度不曾停歇,身上還是有著無數觸目驚心的傷口,血滴落一地。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夢雎不急著出來追她,因為她知道,對方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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