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說的很帥氣,但是把這番話全部吼出來後,白月遲的淚水卻不斷地往下落,她的眼睛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


    若不是剛剛四宮主威脅葉翟的那番話點醒了她,她不知道還要糊塗多久!


    錯已鑄成,強迫自己與葉翟分開並不能贖罪複活師父,相反還讓葉翟陷入了孤無一人的困境。她隻知道自己悔恨懼怕,卻從來沒有想過葉翟的心情啊!並且當年的事情,也不是葉翟一人的錯……


    人生在世,有多少完全清白無罪的人呢?連過去都不敢正視的人,談何當下與未來。


    葉翟聽完白月遲的話後,並沒有說什麽,但他的眼神泄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好,好一對堅貞不屈的鴛鴦!”四宮主氣急敗壞道:“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燕決絕起初並不明白自家師父為何要以卵擊石,直到她看到半空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幾位其他宮的宮主時,才恍然大悟。


    “諸位宮主,今日破例請你們前來,是想麻煩你們一件事——那就是捉住這兩個魔道之人!他們不但殺害四大門派的高階修士,還殺死了我的女兒,實在是罪無可恕!方才我惜才招安不成,還被他們狂妄羞辱,是在是我們終雪宮的……”


    “咿,是你啊?”一個女子忽然笑著落下地來,對著白月遲道:“好久不見,最近過的如何?”


    白月遲瞪著眼睛認了半日,方失聲道:“葉芸?”


    原來,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便是當年以一千塊仙品靈石高價買下她的乾坤草的那位大土豪,終雪宮第九宮的宮主——葉芸。本以為自那以後兩人不再有交集,沒想到今日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又碰麵了……


    “沒錯,是我。”葉芸驚訝地遞過帕子給白月遲:“你怎麽哭得和小花貓一樣,誰欺負你啦?”


    義憤填膺的說辭被中途打斷,四宮主氣得半死:“九宮主你這是在做什麽?!關鍵時刻敵我不分,你是想鬧分裂嗎?!”


    真是見了大鬼了!九宮主一向喜歡雲遊四海不著窩的,怎麽今兒偏偏就請來了她這尊大瘟神?事情可千萬別被她攪黃了啊……


    葉芸回眸一笑:“他們是不是敵人,不能全憑你一張嘴。這位小朋友是我的故人,好久不見說說話怎麽了?你倒是說說看,小朋友她怎麽變成了魔道之人?”


    四宮主恨透了這個喜怒無常的九宮主了!可是眼下他也不敢隨意與其爭吵,畢竟是明皇大人跟前的第一紅人,又是終雪宮內實力排在前三的高手,他哪裏招惹得起!


    “九宮主你常年不在宮內到處遊蕩,自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這個白月遲和葉翟殺死了禦劍門的副門主,又殺死了我的女兒,這樣接連殘害終雪宮麾下修士,難道不是魔道之人嗎?”


    “是嗎?為什麽我聽到的和你說的有些不一樣呢。”葉芸淡淡道:“禦劍門那事是風月之事的私怨,扯不到咱們終雪宮上頭來;至於你家那位寶貝女兒,我可是覺得,她的死完全是自找的呢。”


    “葉芸,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四宮主終於繃不住破口大罵道:“莫要以為明皇大人寵信你,就可以這樣肆意侮辱我家女兒!你是宮主,我也是!今天若是我們動了手,鬧到明皇大人麵前去就算我殺了你也是我有理!”


    “等你先能殺了我再說吧。”葉芸懶懶道:“僅因為私人恩怨就擅自動用宮主令借勢殺人,顛倒黑白替終雪宮招惹不能招惹之人,明皇大人若是知道你做下的這些好事,一定會好好‘重視’你的。”


    “你……你是在威脅我?!”


    葉芸沒有理他,而是轉過臉,笑著對葉翟道:“我和你家這位是舊年的交情,今日看在這份麵子上,饒這個蠢蛋一馬吧。雖然你不願加入終雪宮讓我很遺憾,但是看起來你也不會站在魔道那邊的樣子,這便足矣。人前留一線,日後好見麵,將來若你改變主意了,歡迎拖家帶口來咱們終雪宮。”


    葉翟微微一笑:“恩。”


    葉芸摸了摸白月遲的頭,附耳低聲安慰道:“別怕了小花貓,發生了這種事你怎麽不早點來找我呢?難道當年我給你信物,是讓你看著玩兒的嗎?禦劍門那邊的事情我會替你搞定的,明皇大人不在,我可就是山中稱大王的猴子啦。”


    白月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滿懷感激低聲回道:“今日解圍,感激不盡,來日我必定湧泉相報。”


    葉芸揮揮手:“得了得了,我當是什麽事呢,諸位都回去吧。”


    看起來葉芸在終雪宮的地位十分不一般,她那麽一說,其他宮主都毫無異議地和她一道離開了。沒有了幫手,四宮主都灰溜溜地沒臉留下來,帶著宮內人跑的比狗還快,生怕葉翟一個不爽殺了他。


    葉芸說話的時候開了阻音罩,罩外瓊花穀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隱隱約約看到天上忽然飛來了不少化神期高手,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走了,架都沒打上!既然終雪宮的人都不敢動那兩個人,他們還留著幹嘛,趕緊走人吧……


    眾人飛快地散去,沒多久破廟就恢複了一開始的寧靜。白月遲本以為人都走了,可是轉眼忽然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白月遲認出那是沈秋,然而有許多話她不知道怎麽說,便默然地沒有走過去。


    沈秋看著白月遲和葉翟緊緊相握的手,溫和一笑。


    “沒想到我猜對了,你還活著。”


    “嗯。”


    “這樣就夠了。”沈秋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去,白月遲注視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淡淡的愧疚與釋然。


    沈秋走後,葉翟一把將白月遲擁進懷裏,緊緊的。


    白月遲也抱住他,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葉翟說:“還是忍不住出現在了你的麵前,我沒辦法總是藏在陰影中保護你,不想看到你一個人無助的樣子……”


    “對不起。”白月遲眼睛又酸熱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風起鴉飛,夜色溫柔地籠罩了整座山頭,而懸掛在他們頭頂的那輪明月,今宵永不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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