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內丹後白月遲並沒有馬上回四季苑,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隨意走著。


    城內的夜市十分熱鬧,處處都懸掛著花燈,燃放煙火,行人摩肩擦踵歡笑打鬧,年輕的男女伴侶更是不少,大多攜手並肩而行,仿佛這美麗的夜景就是為了他們而存在的。


    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是繼續過著獨孤自由的生活,還是回到了終雪宮,重新變成那個萬人之上的王者呢?


    時間過了這麽久,他還記得她麽?回想起往事時,他又是抱著怎樣的情感呢?是懷念,憎惡,還是漠然遺忘……


    白月遲忽然發覺,她根本就不了解葉翟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才無法推測任何他的現狀,沒有那個底氣。


    他身上有太多矛盾的東西,如果她繼續留在他身邊,隨著時日增長或許會解開其中一些謎底,然而他們之間的緣分戛然而止,注定了許多疑問將會困擾她一生。


    比如,他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好。


    她很清楚葉翟絕不是沈秋那種對誰都好的人。他的手段狠辣,他的城府謀算,還有他眼眸深處的漠然與冷清,她不是沒有察覺過,隻是那時她的生活全被他的溫柔體貼覆蓋,以至於這些地方她下意識忽視掉了。


    這樣一個神秘,深不可測的男人,當初為什麽要娶隻見過一麵的她呢?


    白月遲忽然停住了腳步。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居然看到一個很像他的身影!


    白月遲下意識拔腳就追了過去,可惜人潮洶湧,沒多久就跟丟了那人。她悵然若失止了步子,一人佇立在燈火闌珊處,像一個落單的影子。


    因為心情不好,白月遲在城裏玩兒了幾天才回到了四季苑。才踏進自己住處的院門,她就聽得裏麵尖利的斥罵聲與巴掌聲和哭泣聲,不由得一愣。


    “狗隨主人,你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難怪你家主人也不是個好玩意兒,才煉氣期就好意思混進來勾引人,天生的x子!”


    秦柳單手叉腰,右手快如疾風不斷抽著珊兒的耳光,珊兒極力想躲,可是築基初期的她哪裏掙脫得過築基中期修士的毆打,隻能被抽得不斷慘叫,那情景別提多可憐了!


    秦柳正打得痛快,忽然背後一燙,隨即整個人都被一股火光籠罩,簡直像一個燃燒的火炬!


    她尖叫起來,反手想要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然而無論是什麽法術都不管用,那火特別邪乎,怎麽都弄不滅!


    “你是什麽東西,隨隨便便進別人家動手打人?”白月遲冷冷倚在門框上問道。


    秦柳整個人都被燒得皮肉都要爛了!她驚恐不已大一邊痛呼一邊叫道:“快點滅了我身上的火!不然後果你擔當不起!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月遲充耳不聞,我管你是誰,我還沒問你我是誰呢。


    她之所以這樣眼珠子看著這個女人被燒得越來越慘,並不是真的動了殺心,而是在等另一個隱藏的人出手。


    雖然此女的行為很讓她憤怒,然而比起衝在前麵的傻子,她更討厭躲在幕後拿別人當槍使的奸詐小人。


    “宋姐姐救我!”秦柳實在無法,隻得打破約定尖銳地呼喊著同伴的名字,畢竟保命重要,她再烤下去就要徹底糊了!就算她是築基期修士也不一定能保命啊!


    隱藏在黑暗中的宋如花心中暗罵一聲,隨即現了身形,幾個大招數連發滅了秦柳身上的邪火,冷嘲熱諷道:“喲,明明隻是個一窮二白的煉氣期修士,居然出手就是中級符籙,不愧是和沈前輩走得近的人啊,才多久就撈到這麽多好處了。”


    白月遲頓時明白這兩個人是衝著什麽而來了,覺得簡直煩:“我手裏還有幾十張高級符籙呢,要不要你也試試?”


    宋如花一間白月遲手中那一把白花花的符籙,頓時二話不說一溜煙跑了,秦柳見比她修為高的宋如花都這般認慫,哪敢多呆,立馬如同一個會走路的黑卷子一樣連滾帶爬地不見了人影。


    眼前的發生的事情太過於戲劇化,珊兒捂著臉都忘了抽泣了。


    白月遲施展了一個凝冰術,在右手掌心凝結了一小塊冰,用帕子包著替珊兒敷上:“還疼嗎?”


    珊兒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的刺痛讓她不由得哎唷一聲,然而嘴上依舊是和以前一般劈裏啪啦的:“不疼不疼,小姐你別擔心!哎呀小姐你真厲害啊,居然一個人把兩個築基期修士給嚇跑了,她們還是一個中期修士和後期修士呢!那符籙很厲害嗎?為什麽她一看到小姐手上的東西就跑的比兔子還快呀?”


    看到珊兒還有精神說這麽多話,白月遲也放心了:“也就嚇唬嚇唬築基期的修士罷了,如果她們是結丹期的咱們就慘了。話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珊兒哭喪著臉,把事情一五一十道來了。


    原來,不知道是誰放出去風聲,說沈秋在白月遲這裏過了一夜,兩人關係不尋常什麽的,白月遲前腳才離開,後腳就有不少秋苑和夏苑的女子過來找麻煩。有的還好,就是嘴上酸幾句套個話罷了,有的就比較惡劣,比如這個秦柳一進來就罵人,那話別提有多髒了,珊兒忍不住回了幾句,就被她那樣抓著抽耳光。


    “秋苑和夏苑?沒有春苑的人麽?”白月遲眯起眼睛。


    “對呀,春苑的人再怎麽說也是有身份的,豈會攙和這種事情,他們外苑的人就是下作!”


    白月遲微微一笑:“如果沒有我們春苑的人傳話出去,他們別苑的人豈會知道誰在誰那裏過夜了呢?”


    珊兒呆了。


    白月遲本就心情一般,發生了這種事後更是有種莫名的暴躁之感。


    她看著珊兒腫脹的臉,心中忽然有些疼,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珊兒,還是心疼眼下如此窩囊的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沒用,才害得你這樣被人出氣。”


    “不怪小姐你,是她們太賤了!”珊兒忙反過來安慰白月遲道:“我們這種人什麽氣沒受過呀,被打幾耳光算什麽,又傷不到身子,過幾天就好了!不知道是哪個亂嚼舌根子的忘八蛋,小姐你和沈公子清清白白,卻被人這樣侮辱找麻煩,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不,你說的不對。”白月遲淡淡道:“不是人善被人欺,是人弱被人欺。如果我是一個結丹期甚至元嬰期修士,她們敢找上門來麽?不,她們夾著尾巴都來不及。”


    “小姐你也別太在意了……大不了咱們低調一點,忍讓一點吧。”珊兒覺得自家主人有這個心是好的,可是一口吃不成胖子啊。要是因為今天這事她受了刺激瘋狂修煉走火入魔了怎麽辦?那她又不知得等新主人到猴年馬月去了。


    “你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你。”白月遲說:“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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