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忽然擋在了她和那隻豹子之間,白月遲刹車不及,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那個高大健壯的背影,疼得她齜牙咧嘴。


    以她的速度,那人按照常理來說應該要趔趄甚至摔倒,可對方紋絲不動,仿佛隻是被人輕輕碰了一下而已。


    “龍昊天,你也要來分一杯羹嗎?”豹族們看清來人後,個個語氣不善,但又暗含懼怕。


    “我不是說過了,誰都不準對她出手麽?”龍昊天的聲音冷入骨髓,教白月遲都直打寒顫:“她是我的獵物,敢對我的獵物動手,看來你們是活膩了。”


    他稍微扭了扭手筋:“那,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來?”


    “你……你……”原本氣勢囂張的豹族們不知為何,總有些外強中幹的虛心感:“下次走著瞧!”


    話音未落,一山崖的豹子走得幹幹淨淨,隻留雪白的斷腸花輕輕在風中搖曳。


    龍昊天微微側過臉,月光花叢中的他臉部線條冷漠又剛硬,星眸劍眉,身材修長健美。如果忽略掉他可怕的言語,這樣的外表在人界也算是一個迷倒無數女人的英俊男子,隻可惜……


    “什,什麽獵物……”白月遲舌頭不斷打結:“我還沒結丹,不,不好吃……”


    龍昊天走到白月遲身邊,屈膝半跪下,大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一雙金色的眸子似是要看穿她的靈魂。


    “為什麽你身上會有那種氣息?”龍昊天低低道:“不過是個人類……”


    白月遲不敢貿然回答,她楚楚可憐的惶恐神情落在龍昊天眼裏,不知為何,有些心窒。


    “你走吧。”龍昊天鬆開手,冷冷地站起身來:“這個花似乎有某種特殊作用,很多人類為了它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所以他們才會布好陷阱在這裏等你。除了豹族還有很多其他族對你虎視眈眈,才築基修為就敢在外麵亂晃,你膽子不小。”


    說完,龍昊天一個閃身便消失了,獨留白月遲一人風中淩亂。


    他這是……救了自己嗎?


    真是一個古怪的人啊,他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麽呢?還有他說的氣息,又是什麽氣息?


    話說回來,斷腸花除了做固丹散之外,還有什麽特殊作用呢……


    白月遲小心翼翼采了幾株花苗收進儲物袋裏,問題太多導致她腦袋裏亂成一片漿糊,潦草地施了個玄法,趕回了自己睡覺的山洞。


    吃了這一嚇,白月遲暫時不敢打幽水藤的主意了,而是拐彎抹角向身邊的妖修們打聽龍昊天這個人,哦不對,是獸。


    “龍昊天?”一個正在給她削蘋果的鹿族妖修明顯臉色一白,頭上的犄角都差點哆嗦掉了:“你問他做什麽,太可怕了。”


    “是啊,上次你遇到他居然沒有被殺,真是太幸運了……”


    “以後如果同時遇到他和一堆凶獸,想也不要想,往凶獸那邊衝吧。”一個貌似過來人模樣的妖修語重心長道:“這樣還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白月遲:“……”


    最後,還是一個年級很大的兔族老婆婆在傍晚時分獨自悄悄前來,坐在她床頭,告訴了她關於龍昊天的一些事情。


    “那個時候,我還隻是一隻剛剛能變化成人形的小兔子呢。”老婆婆捧著茶杯,慢慢啜了一口,懷念道:“那時人族和妖族的大戰可謂是驚天動地,到處都是飛沙走石,血流成河……”


    “一開始妖族是處於不利狀態的,因為我們供奉的祖神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有多少年呢?一萬,還是幾萬年?當時即便是最強的妖皇,也無力進化成任何一種神子獸的形態,所以初期是節節敗退。”


    “就在大家以為妖族必滅的時候,他出現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從哪裏來,當然也包括他自己,我們就隻知道他很強,強到以一人之力生生扭轉了局勢,將人修們逼到了白河的那一邊。”


    “那時幾乎所有的妖修們都瘋狂地崇拜著他,希望他能帶著我們消滅人族,稱霸這片大陸,可是他卻公然聲稱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每天就隻是坐在禁地附近發呆,那眼神迷茫到我至今不能理解。”


    “這種行為在大家看來是非常不能理解的,有些較為強大的妖修就想逼迫他上戰場,卻反被他輕鬆幹掉,大家對他的崇拜和期待全都變成了懼怕與猜疑,沒有人敢再公然提起他的名字,他成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


    “後來新任妖皇繼位,帶領著妖族們打敗人族封閉了大陸之後,他便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招安不行,鏟除更不行。好在他也無心插手大陸管理之事,每日隻和另外幾個性格乖僻但是強大的妖修們混在一起,做了不少可怕的事情,甚至還滅了好些個族,直到妖皇與他約法三章才稍微收斂一些……”


    在老婆婆的回憶下,白月遲總算勉強大致了解了點龍昊天是個什麽樣的家夥。


    強大,暴虐,危險,冷漠,怪異。


    白月遲想起那天月色下他的警告,不禁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那天遇到的真的是龍昊天本人麽?該不會是自己被豹族們給嚇傻產生幻覺了吧?


    兔族老婆婆見白月遲漸漸閉上了眼睛,便替她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那一晚,白月遲做了一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的夢。


    夢中她被一條巨大的怪物追殺,在千鈞一發之刻,有個人救了她,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白月遲拚命想要抬起臉去看那個人是誰,卻隻能模糊看到那人雪白的脖頸與鎖骨,還有掌心處他修長微涼的手指的感觸……


    “她怎麽了?”


    “是做噩夢了嗎?”


    “那我們弄醒她吧!”


    在夢中努力了好久,白月遲總算猛然睜開了眼,可是……


    麵前那個雪衣飄飄的男人怎麽變成了三個胖乎乎的小姑娘?


    一個雀族小姑娘鬆開捏白月遲鼻子的胖乎乎小手,另兩個同時放開扒她眼皮的小爪子,仨都是一臉好奇,異口同聲道:“你夢到什麽可怕的鬼怪啦,表情那麽恐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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