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啊。”


    聽到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威廉頭也不回的問道。


    “嗯,回來了……”


    芙拉洛十分疲憊的回答。


    說完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那尊冰霜侍靈,然後繼續道:


    “以及,您要求我活捉的那位帝國大使,我同樣也帶回來了。”


    渾身散發著寒冷氣息的冰霜侍靈體內,冰封著之前的那位“帝國大使”。它渾身上下遍布著被貫穿,又被凍結起來的血洞,而它的臉上凝固著驚愕的表情——就好像在它失去意識之前,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遭受到那樣淩厲的攻勢。


    隻是另一方麵,從芙拉洛疲憊的表情能看得出來,在這場雙方硬實力相差極為懸殊的戰鬥裏,她作為有著壓倒性實力的一方,卻好像贏得一點也不輕鬆。


    此刻的芙拉洛同樣傷痕累累——有些傷口是身體上的。


    不等威廉繼續說些什麽,芙拉洛微微低下了頭,語氣裏半是苦澀半是敬畏的說道:


    “並且,我終於明白您讓我獨自過去的緣由了,審判長大人……”


    明明先前對方能夠揮手解決的事情,卻多此一舉的給自己那些寶貴的道具,讓她自己去解決。這並非是這位絕對強者心血來潮的想法,也並非是出於維持自己高位者身份的矜持……當真相被揭示的時候她便想通了,其實這位來自一千多年前的救世者,被後世供奉為了第八聖靈偉大存在,早就已經通曉了這一切。


    他隻是在給自己一個直麵自己真相的機會,以及……希望她能夠做出應有的選擇。


    想到這裏,芙拉洛將眼睛閉上又睜開,眼中裏的迷茫一掃而空。


    她堅定的說道:


    “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如當年的尼赫先生那樣,環抱著同樣的覺悟徹底自我放逐,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威廉聞言緩緩的轉過了身來。


    原本打算聽芙拉洛詳細說說情況的威廉,不太清楚她為何會突然提到尼赫。


    這件事還跟尼赫有什麽關係嗎?


    在之前威廉與爪瑪拉的短暫對話中,那位夢者提醒了他,能夠將整個森精靈一族的靈魂當做施法薪柴的芙拉洛,與那個逐漸被腐蝕的“大母”有著密切的關係。而那個正在被逐漸喚醒的“大母”,又是饑腐女士為了“再誕”到現世的重要條件。


    威廉之所以讓她去獨自麵對那個織網者,說到底也是為了情報。畢竟織網者是碧麗斯手下的月境魔物,說謊來幾乎等同於本能,甚至連它們自己都控製不了。即便自己拿永恒的毀滅作為威脅,也套不出太多的有用情報。


    而想讓它們說出真話,那便隻有在說“真話”能夠切實影響到戰局的時候。倘若是威廉他親自出手,那麽織網者在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結局的情況下,反倒會謊話連篇。


    但為什麽突然就扯到尼赫了?就因為他是芙拉洛跨越了千年的老師?


    雖然腦子裏滿是問號,但威廉還是表麵不動聲色的安慰道:


    “你真的打算那麽做嗎?要知道當年的尼赫可是選擇將自己放逐到奧西斯之墟了啊。你不會覺得靠著放逐自己,就能解決一切的問題了吧?”


    相較於東方那完全是一片不可探索區域的戴蒙大陸,在遊戲裏,玩家是可以去往西方那片充斥硫磺與毒煙,已經完全被毀滅的奧西斯之墟。當然,這也僅僅隻是主線中的一個中型副本而已。並非是可供無限探索的開放世界,更遠方那些廣闊的末日景象不過隻是貼圖。


    但即便是這種程度的經驗,威廉也深知奧西斯之墟是怎樣一個不適宜活物居住的地方,即便是一名神域魔法詠唱者,想在那裏長久的活下去,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威廉本意是打算勸說芙拉洛不要有這麽極端的想法,但他的這番話在對方聽起來,卻完全成了另一種意思。


    芙拉洛聞言沉默了許久。


    是啊,都到這個時候了,她為什麽還要抱著自己能夠活下去的期待呢?就是因為自己那一直未曾實現過的,希望去往瑞文伍德以外世界看看的願望嗎?


    說不定,就是當年尼赫先生他沒有選擇了斷自己的性命,才引發了如今的種種變故,令森精靈一族的救贖推遲到了現在都沒有實現……


    想到這裏,芙拉洛用比起先前更加堅定的語氣說道:


    “您說得對,放逐自己並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等到我與您一同回到正確的時間線以後,我就立刻了結自己的這受詛咒的性命。為這樣一個畸形、荒唐,延續了五千多年之久的故事,親手寫下最終的終止符。”


    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對方的回答,威廉隻覺得一陣頭疼。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的,審判長大人。請您放心,當屬於我的命運真實的到來之時,我一定會擔負起屬於自己的那份責任。既然我是獲得了尼赫先生的傳承,那麽我自然會拚盡自己的一切,完成他那未竟的事業。”


    芙拉洛臉上滿是仿佛馬上要去殉道一般的決然。


    “既然我在這裏,那就用不著讓你們,或者任何人拚上自己的一切。你的名,還是留著做一些更有價值的事情吧。”


    像是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態度了,威廉輕輕的敲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法術媒觸如此道。


    聲音不大,但依舊令周圍的人都不由的噤聲。


    半晌,芙拉洛才小聲的問道:


    “即便我跟尼赫先生一樣,都是卡米拉的孩子?”


    她的聲音非常的誠懇,甚至還帶著一絲因為惶恐緊張自然呈現出來的顫抖。


    所以威廉也是根據這個,判斷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


    然後他才幾乎是複讀的一般的道:


    “即便……你跟尼赫……一樣,都是卡米拉的孩子……”


    他隻是蠕動著嘴唇,牙齒咬在一起基本沒有分開。


    此刻威廉的內心深處,滿是“你在說什麽玩意”的震撼。


    原本猜測芙拉洛所發現的真實身份,大概隻是被饑腐女士暗中控製,甚至更悲慘的也不過是直接捏出來的類似傀儡的存在。


    沒想到真相這麽的刺激?


    並且最關鍵的是……尼赫也是一樣?


    回想起了當年尼赫在前期那不講道理,甚至有些破壞平衡的魔法境界,某些不妙的念頭開始在威廉的腦袋裏湧現。


    如實這樣的話……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釋通了。


    想到這裏,威廉立馬問道:


    “尼赫留給你的傳承裏,他有留下必須要做什麽事情之類的訊息嗎?”


    “我印象中,好像有……”


    在聽到這個問題嚐試回憶的芙拉洛,片刻後有些痛苦的扶住了自己的額角。


    她的絕大多數記憶都來自於這一側時間線的身體,而屬於另一側的靈魂,所能夠承載的記憶是有限的。


    但在突然之間,就好像被一個高處於現世之外神祇存在,幫她擦去了蒙在記憶上的灰塵一般,一些理應遺忘的東西,開始在芙拉洛的腦海裏清晰了起來。


    “我好像想起來了……尼赫大人他的記載裏,有讓後人利用饑腐女士的力量,去徹底破壞世界之樹核心的類似發言。”


    芙拉洛如此回答道。


    而這好像就是威廉第一次見到她時,對方希望達成的交易。


    “很好,那接下來該幹什麽也很明確了。”


    威廉眺望著遠方那個不斷蠕動的,如山巒一般的肉山如此道。這一側時間線裏,作為世界之樹核心的,大概就是卡米拉那個家夥的某個重要象征物吧。


    再加上之前爪瑪拉還給出過忠告,他還可以利用“鐵石之誓”與其共鳴,突破時間線的限製。


    所以,饑腐女士的月之源就在那裏嗎?


    想到這裏,威廉立刻動起了身來。


    隻是……話說回來。


    在離開之前,威廉看著遠方那個臃腫而醜陋的“世界之樹”心想。


    假如芙拉洛,或者說那個織網者的話屬實的話。那有關於尼赫的真實身份,自己該不會除了尼赫他自己以外,審判席裏第一個知道的吧?


    若是如此,那他可要好好在蕾梅黛絲她們麵前隱瞞好這個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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