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在過年放假期間,別人都在外麵玩耍,而你獨自在書房裏苦讀毛選的滋味嗎?


    不管你們知不知道,反正馬小龍知道了。


    看完毛選之後,真的是大長見識,原來毛爺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帝國主義的本質看的透透的了, 怪不得能說出‘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的傳世言論。


    原來這不是貶低,而是事實。


    人呀!果然就是要多讀書,讀好書,讀書使人明智,讀書使人快樂,讀書可以讓人忘記身處假期卻不能出去玩的煩惱。


    馬小龍撫摸著手裏的書,雖然已經很久了, 但保存的非常好,而且是第一版,極具收藏價值。馬小龍摸摸下巴,有心把它買下來,就是不知道那位街坊賣不賣?


    回頭問問吧!雖說這書很好,但君子不奪人所好,要是不賣,也不好強買。


    “我真是天生善良的好少年。”


    “……”


    朱砂摸摸他額頭:“怎麽不燙?”


    “我又沒病,燙什麽燙。”馬小龍拍掉她的手,把剛看完的毛選放桌上,伸個懶腰:“真是越看越回味無窮,你沒事也多看看,看毛選,立場堅定不迷路。”


    “嗬嗬……”朱砂把一瓣橘子塞他嘴裏,道:“這幾天幹媽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把朱砂抱腿上, 摟著她的腰, 享受投喂服務。


    “好幾天沒過來了, 叫她來吃飯,也用身體不舒服推脫。我過去看了一眼,除了眼圈黑點兒, 根本就沒事。”朱砂問道:“你這當幹兒子的怎麽就一點也不關心?”


    我那是不關心嗎?我這是避風頭呢!


    “不是我不關心。”馬小龍歎了口氣:“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前幾天把她忽悠了一頓,她現在是生我氣呢!”


    “???”


    片刻,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朱砂笑的直捶他胸口。


    馬小龍嘖一聲:“有那麽好笑嗎?”


    “特別好笑。”朱砂把最後一個桔子瓣塞他嘴裏,笑道:“你可真行,這可是幹媽這輩子重大的人生抉擇,結果被你一顆酒心糖放倒了,不生氣才怪了。”


    “那有什麽辦法?”馬小龍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吧?”


    “不至於那麽嚴重吧?”朱砂道:“也許是好事呢!”


    “回到一個拋棄自己女兒的人的身邊,我不相信這是好事。”馬小龍說道:“有些人年輕的時候肆無忌憚,有多花玩多花,等老了鬧了一身病,知道自己半截身子入土的時候,才想起當初被自己丟棄的兒女,這種人死絕了才好。”


    朱砂讚同地點點頭,微笑道:“你這麽為孩子著想,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


    “好爸爸不敢說,但合格的爸爸應該沒問題。”馬小龍笑了笑, 把玩著她的手指, 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隻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歡。”說完, 朱砂猶豫片刻,道:“但我不想太早生孩子。”


    “沒事。”馬小龍安慰道:“想什麽時候生就什麽時候生,畢竟陪我一輩子的是你,不是孩子,你的心意最重要。”


    “……”朱砂的芳心怦怦直跳,眼神前所未有的深情,嘴唇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下,柔聲道:“老公。”


    “嗯。”


    “老公。”


    “嗯?怎麽了?”


    “就是想叫你老公。”枕著他的肩,朱砂笑容格外的甜美:“我真幸運,老天把世界上最好的老公給了我。”


    “我也幸運,把最好的女人送到我身邊。”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把玩著她的手指,真是人世間難得的美妙體驗。


    享受了片刻溫存,朱砂說道:“幹媽總這麽生氣也不是辦法,今天都二十九了,你去哄哄她,不然年叁十都過不來。”


    “好吧!”馬小龍也覺得是時候了,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可不去。”朱砂搖搖頭,笑道:“你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


    “媳婦兒,你這話不覺得太無情了嗎?”馬小龍很‘傷心’。


    朱砂笑眯眯地道:“難道你不知道你媳婦兒的外號叫無情刀嗎?”


    “……”


    無情刀這個外號還是他當年看她耍龍頭大鍘刀的時候取的。


    那大鍘刀,一刀一人頭,多麽無情,多麽冷酷,多麽無理取鬧……


    “行吧!”媳婦兒都無情刀了,他隻能獨自麵對來自幹媽的狂風暴雨。


    ……


    “媽,我來了。”


    張誌玲家裏,馬小龍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裏,見她正坐在飯桌前喝小米粥,趕緊陪著笑臉,走到桌對麵坐下:“吃著呢?”


    “……”張誌玲默默地吃一口鹹菜絲,一句話不說。


    馬小龍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吃飯。


    片刻,張誌玲無奈地放下碗筷,問道:“你來幹什麽?”


    “來賠禮道歉。”馬小龍從兜裏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媽,吃糖。”


    “……”張誌玲哭笑不得:“你就是這麽賠禮道歉的?”


    “您要是原諒我,就吃了這塊糖。您要是不原諒我……”


    “不原諒又怎樣?”張誌玲問道。


    馬小龍麵色陰晴不定,一咬牙,一跺腳,又從兜裏掏出一塊大白兔:“我隻有這麽多了。”


    “……”


    噗的一聲,張誌玲笑了。


    拿食指點著他的額頭:“你呀你,一腦子稀奇古怪的招數。”


    “對不起媽。”馬小龍這次態度非常誠懇,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我特別特別喜歡您,我想讓您留在我身邊一輩子,所以聽到我媽說了這件事以後,才會用卑鄙的手段強行把您留下來,對不起。”


    “……”張誌玲眼神有些複雜,有欣慰,有歡喜,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媽,您原諒我好嗎?”馬小龍把奶糖送到她麵前。


    張誌玲歎口氣,把奶糖拿在手中,道:“媽原諒你了。”


    “太好了。”馬小龍笑容滿麵,道:“媽,您以後哪也別去,就留在兒子身邊好不好?我願意養您一輩子,不讓您受委屈。”


    張誌玲鼻子一酸,眼睛也濕潤了:“你這孩子……”深吸幾口氣,微笑道“好,等媽老了,你可要給媽養老送終。”


    “什麽養老送終,呸呸呸,不吉利。”馬小龍揮揮手:“您年輕著呢!至少還能年輕一千年,不會老的。”


    張誌玲破涕為笑:“一千年,那不成精了。”


    “反正您不會老,什麽時候都是年輕漂亮的樣子。”馬小龍說道。


    張誌玲抬起手,揉揉他的頭發,笑道:“嗯,我兒子說我不會老,我就不老。”


    “肯定不老。”


    得到張誌玲的原諒,馬小龍當天就拽著她去家裏吃了頓晚飯。


    看到她恢複正常,劉英最是高興:“誌玲,你想通就好,你記住,這裏才是你永遠的家。”


    張誌玲含笑點頭:“我知道。”


    扭頭看到馬小龍正和陳珺高高興興地玩翻花繩,她的眼神格外溫柔:“這裏就是我的家。”


    ……


    1996年2月18日,大年叁十,星期日。


    一早起來,馬小龍就開始在家門口掛燈籠,貼春聯。


    春聯都是他自己寫的,已經持續好幾年了,可惜街坊鄰居不識貨,看不出他的書法造詣,導致每年的春聯都會自由的享受風吹日曬,直到破爛不堪,被鋼絲球刷個幹淨。


    今年他寫的春聯是:歡天喜地度佳節,張燈結彩迎新春,橫批:家庭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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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是俗了點,但要的就是俗,他總不能為了追求特立獨行,來個上聯:打起鼓來Em m m,下聯:敲起鑼呀dei dei dei,橫批: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那像什麽樣子。


    自家門前貼好春聯,也給張誌玲家門口貼了一副。


    上聯是:樂觀山水情無限,下聯是:積善家庭慶有餘,橫批:幸福美滿。


    張誌玲和陳珺都很喜歡,高高興興的把春聯貼好,又在門上邊掛上兩個大紅燈籠,喜慶。


    街坊鄰居見了麵互道過年好,天冷,心暖。


    可惜這樣的場景在十年後就會消失不見,不是風俗,而是拆遷。


    十年後,這裏的街坊鄰居都搬走了,這裏的一切也永遠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大過年的,不提傷心事。


    馬小龍拿著數碼相機記錄著這裏的一幕又一幕,把朱砂、陳珺、馬小鳳、張誌玲、劉英、馬強生、姥爺、姥姥、露露……都記錄下來,直到無法記錄為止。


    有人說,馬小龍這麽有錢,為什麽不搬到更好的地段去?原因就在這。


    房子,什麽時候都可以搬,但家,最好永遠不要搬。


    ……


    “但願美夢都成真,但願情人不離分,但願世上疾苦不長存……”


    家裏大音響放著流行歌曲,大人們忙碌著年夜飯,馬小龍幫忙做麵花,女孩們這跑跑,那看看,也不幫忙,就是跑來跑去,給人一種熱鬧喜慶的感覺。


    大人們樂嗬嗬的,就愛看小輩們活蹦亂跳的樣子。


    馬強生是昨天回來的,如今他已經開上了一輛白色子彈頭,也算是有車一族了。自從買了車,家裏到京城也就叁個小時,甚至可以早出晚歸,比以前方便多了。


    雖然常年溷跡京津兩地,但他身上依舊沒多少城裏人的味兒,跟雷佳音似的,土土的。


    “小龍,過來一下。”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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