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文森特,該說的我已經全部告訴你,剩下的行程就靠你們的智慧去完成了。請各位牢記,不要強行毀壞聖堂中的任何物品,尤其是女神像,否則將會發生嚴重的後果。”說到這裏,露西婭轉身向聖堂大門外走去。大家看著她的背影,均感愕然。


    切尼問道:“露西婭祭祀,你去哪裏?”


    露西婭沒有回頭,直接道:“按照曆來的傳統,聖女交接的儀式不允許任何其他王族的成員參與到其中,我也不例外。不過你們不屬於王族,不受傳統的限製。如果你們找到了答案,請到門口叫我。”


    “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怎麽可能找出秘密的真相呢?”


    露西婭已經走到了門口處,聞言轉身,注視著這幾個人,平靜地道:“很抱歉,朋友們,除了剛才的那句提示,我無法再為你們做什麽了,祝你們好運。”說完,她轉身走出了聖堂,腳步聲漸漸遠去。


    眾人麵麵相覷,切尼道:“這麽大的地方,咱們什麽線索都沒有,怎麽找啊?”


    夏士蘭沒有說話,他蹲下身,圍著女神像走了兩圈,伸手在台基附近仔細地敲了幾遍,隨後道:“台基是實心的,沒有機關。”


    切尼道:“雕像如此顯眼,估計不會有什麽秘密。咱們四處看看,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說著走了開去。


    文森特皺著眉頭,凝視著神像,過了半天他方道:“巍恩……”


    巍恩沒有回答。文森特轉頭一看,發現巍恩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聖堂中央,走到了牆壁上的浮雕前,正專心致誌地仰望著。文森特閉上了嘴,他心裏忽然湧起了一種強烈的感覺:能夠解決問題的關鍵先生,或許就是巍恩。


    巍恩沿著牆根走著,牆上凸起的圖案不斷湧現在他的眼前,隨著火苗的吞吐搖曳,它們的光澤與陰影明暗交替,仿佛暗藏著生命的流動。他仔細瀏覽著,卻沒有找到有幫助的線索。繼續前行,他忽然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往後退了幾步,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幅圖案。


    這幅浮雕是兩扇緊閉的大門,門上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大鳥,大鳥栩栩如生,具有強烈的動態感,就連執著的眼神和展翅的動作都刻得十分傳神。


    巍恩盯著圖案,手指輕輕***著下頜,突然,他左拳一敲右掌:“對了!安特碧麗之冠,我想起來了!”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電石火花般地浮現出了幾個片斷,那都是他在性命攸關的時刻所留下的記憶:首先,橡樹教堂的橡樹結界中,為了召喚誅情的蘇醒,他勉強使用了輪回之印,當他力不從心的時候,星辰啟示錄給予了他支持,伴隨的就是這扇刻著飛鳥的大門的圖像;後來,他在薩拉門托古堡,為了解救藍血人的千年遺棄詛咒,他用星辰啟示錄作為聖物重新設置了觸媒,那個時候他再次隱約看見了這扇大門,而且就是那次,他聽到了安特碧麗之冠這個詞。


    星辰啟示錄,安特碧麗之冠,刻在牆壁上的門,它們之間會有什麽聯係呢?這時,文森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巍恩,有什麽發現沒有?”


    巍恩轉身剛要說話,看見文森特等人圍在女神像周圍,神像的麵孔正對著自己,腕上停留的那隻飛鷹也似乎凝視著自己這個方向。


    巍恩腦海裏靈光一閃:星辰啟示錄的形狀是一枚指環,肯定有它的作用,剛才露西婭祭祀在描述聖堂的時候,她的雙手向外舒展飛揚,中指上不也戴著一枚戒指嗎?有了!


    快步走到神像的麵前,巍恩注視神像片刻,忽然道:“文森特,借星辰啟示錄使一下。”


    文森特一愣,旋即從懷裏掏出了那個小口袋,倒出星辰啟示錄,遞給巍恩:“幹什麽用?”


    巍恩往前走了兩步:“幫一下忙,把我托起來。”


    文森特依言而行,右手一摟巍恩的膝蓋,把他舉了起來,正對著女神停留飛鷹的那隻手腕。巍恩拈著星辰啟示錄,輕輕套進女神指向前方的中指上,發現尺寸大小正合適,微微一笑:“放我下來吧。”


    文森特將巍恩放了下來,眾人抬頭注視著女神的手指,臉上表情各異,既有期待,又有興奮。


    等了一會兒,女神像卻沒有任何變化。夏士蘭輕聲一歎,道:“好像沒有反應。”


    “會不會是另外一根指頭?”文森特問道。


    巍恩蹙著眉頭,剛要張嘴說什麽,忽然,“嗡”地一聲輕響,星辰啟示錄潔白的玉麵上急速抹過了一絲五彩之光,轉瞬之後,光彩轉亮,聚出了一道彩虹般的光芒。緊跟著,聖堂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眾人環目左右,正感驚奇,夏士蘭急道:“快看上邊。”


    大家舉目望去,發現聖堂的巨大屋頂完全籠罩在了無邊的黑暗中,漸漸顯出奇妙的弧形,宛如黑夜下的天穹。接著,一點點光芒先後不一地閃現在“蒼穹”之中,光點不斷增多,若隱若現,仿佛仲夏夜的漫天繁星。


    文森特喃喃道:“星辰的啟示,星辰的啟示……”


    這時,指環上的光芒迅速地蔓延開去,就在大家心中驚訝的時候,它已從神像的手指竄到了手腕,沿著停在手腕上的鷹爪向上傳遞,抵達了飛鷹的脖頸。


    下一刻,飛鷹的眼睛亮了起來。


    芬妮“啊”地一聲驚叫:“爸爸,鷹活了!”


    鷹並沒有活,隻是五彩的光芒仿佛激活了它的雙眼,原本蒼白無光的眼神在幽暗的聖堂中一下子變得充滿了神采與活力。光芒流轉不息,鷹目的光亮逐漸達到了最強度,猛然間,一道強烈的光線射了出來,直射對麵牆壁上的大門浮雕,不偏不倚,照進了門上大鳥的眼睛中。隨著光線地不斷射入,片刻之後,大鳥的雙目也隨之亮了起來。


    眾人臉現驚容,切尼心道:“好巧妙的機關,竟然能用無形的光芒作為開啟牆門的鑰匙!”


    “哢喀”之聲慢慢響起,隨著門括轉動的聲音不斷響亮,展翅的飛鳥逐漸分為兩截,一道黑色的空間不斷變大,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芬妮輕輕拍著手掌:“啊呀,門開了。”


    門開了。


    文森特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激動。巍恩找到了解開秘密的途徑,可是,在那片黑暗中,等待他們父女倆的,會是怎樣的秘密呢?


    開門聲停了下來,兩扇浮雕的暗門向外敞開著,切尼走到近前,摘下旁邊牆上的一根火把,向下照了照,大聲道:“是條地道。”


    眾人走了過去,隻見一條可容幾人並排進出的地道斜斜得向地下插去,門口的幾級台階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多年沒人走過了。


    切尼把火把伸進地道晃了幾下,火苗搖曳,但沒有熄滅的跡象,遂道:“地道有通風,空氣應該沒問題。”


    巍恩看了看文森特:“我們下去嗎?”


    文森特露出一絲苦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不走下去嗎?”切尼舉著火把一馬當先,大家魚貫而入,走了幾步,一股涼風似乎從下麵卷上來,讓人不由地打了個寒噤。


    地道並不崎嶇難行,隻是彎道有些多,文森特把芬妮背了起來,道:“芬妮,冷不冷?”


    “有一點兒。”芬妮的聲音自地道中傳出。


    巍恩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芬妮側過頭,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純真:“叔叔,你真好。”


    巍恩一笑,看著這雙啟明星般的眸子,道:“芬妮,無論等下發生什麽,都別害怕。記住你爸爸和叔叔就在你的身邊。”


    “我不害怕。我還想要見我的媽媽呢。”


    “嗯,好,我們芬妮現在是大姑娘了。”


    繼續前行,走了約莫二十分鍾,切尼忽然道:“嗯?好像有什麽聲音。”眾人都停住腳步,側耳細聽。過了一會兒,夏士蘭道:“好像是流水的聲音。”


    文森特道:“這裏的空氣如此暢快,就算有地下河也不足為奇,走吧,我們下去看看究竟。”


    轉過一個彎道,眼前豁然開朗,站在地道的出口向外望去,一座天然的大廳呈現在了眼前。大廳麵積頗大,稍遜地麵上的神殿聖堂,廳內四周沉默在黑暗之中。借著火光,可以看到大廳中央陳列著一座巨大的圓形水池,正發出水流不斷湧動的聲音。


    切尼一揮火把,道:“走,去看看。”眾人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水池邊上,俯首望去,池水甚是潔淨透亮,池中心安放著一座方形石台,石台略高於水麵,台上擺著一把造型古樸無華的石椅,石台兩側各有一根石梁,通向水池的邊緣,仿佛兩道可供單人穿越水麵的小橋。夏士蘭四處看了看,道:“看來這是一眼活水泉,泉水從地底湧出,終年不息,池壁留有泄水孔來保持水位的平衡。”


    巍恩皺眉道:“你們發現沒有,這水明明是活水,為何水麵卻如此平整,沒有絲毫的波動?咱們的影子印在水麵上,幾乎就像在鏡子裏那麽清晰。”


    夏士蘭臉上聞言,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沉吟道:“我好像記得……”


    切尼突然舉高了火把:“大家往上看。”眾人聞言抬頭,看到石台的上方高高地懸掛著一塊半圓形的完整的水晶,在火光的掩映下隱隱地閃著藍光,散發著美麗而神秘的光彩。


    巍恩喃喃道:“這麽大的一塊水晶掛在這裏幹什麽用呢?”


    文森特道:“咱們到石台上看看,也許就明白了。”


    眾人沿著石梁走過池麵,芬妮偷眼向下看去,看到池麵清晰地把眾人活動的影子映在了水麵上,仿佛是一整塊潔白無暇、毫無裂痕的巨冰,可是偏偏又有不停的水流聲傳入耳中,情景頗是有些怪異。


    剛剛踏上石台,切尼忽道:“椅子上有東西。”大家往石椅上望去,發現火光下,椅子正中端正地擺放著一件物品,上麵流淌著寶石般的璀璨光華,正是女子佩戴的王冠。


    巍恩走到近前蹲了下來,仔細端詳著這頂銀色的王冠:精美的造型與優雅的顏色令它清麗脫塵,細致的工藝配上光彩的寶石琺琅,縱是天長日久所積累下的灰塵,也無法掩住它的秀美無儔,唯一有些遺憾的是,王冠頂部一個本應該鑲嵌著中心寶石的位置卻空空如也,變成了一個鑽石狀的透明窟窿。巍恩看了半天,站起身緩緩對著大家道:“看來,這就是咱們要找的安特碧麗之冠了。”眾人訝然,既感到突然,又有一些驚喜。


    這時候,夏士蘭大喊一聲:“我想起來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直沉默地芬妮忍不住開口問道:“夏士蘭叔叔,您發現什麽了?”


    夏士蘭也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有些尷尬,略感難堪地一笑:“我想起來這池水的水麵為什麽如此平整安靜了。”


    “為什麽?”切尼道。


    “我父親曾經提過,王族有一種奇妙的溶液,將之溶於水中,水麵便會變得平整如光滑的鏡子,可以反射明亮的光線,清晰地映出自己的麵容。這溶液的名字好像叫,好像叫……”他琢磨了幾下,方道:“叫做追憶露。”


    “追憶露?”切尼蹙眉道:“它把池水搞成這個樣子,和安特碧麗之冠有什麽聯係?”


    夏士蘭一攤雙手:“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想肯定會有它的作用吧,隻是還沒到它發生作用的時候。”


    切尼微微搖頭:“這一趟王族之行,咱們搞不清的地方太多了,先別管它了。”說完,視線重新落回了王冠之上。


    巍恩轉過頭,看著文森特陰晴不定的臉色,道:“文森特,我們怎麽辦?”


    此刻,每個人的心裏都清楚,解開費雯麗的生死之謎,注腳想必是要落在安特碧麗之冠上的。可石椅上的這座王冠是聖女的桂冠,一旦戴上它,就意味著要承擔起複興整個王族的責任,這麽巨大的責任,如果落在芬妮還如此瘦小的肩上,是不是有些殘忍?


    但是,無論費雯麗是生是死,如果王族沒了聖女的延續,衰亡隻是遲早的事情。這樣的話,費雯麗昔日的犧牲與付出豈不是付之東流,再無任何的意義?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泉水無情地繼續流淌著,叮咚的聲音回蕩在這座石廳中,顯得格外得刺耳。眾人默默地望著文森特,等待著他做出決定。


    許久,文森特長歎一聲,巡視著大廳的四周,痛苦地道:“雯麗,真對不起,我,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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