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寧在休息的時候,陸笙的戲卻還在繼續。


    瑜妃和皇後向來不合。


    瑜妃作為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每每有珍寶玩物被送入宮時,瑜妃得到的賞賜幾乎和皇後相同,甚至好幾次,在瑜妃喜歡的物件上,瑜妃得到的比皇後還要多。


    皇上總會記得瑜妃喜歡的東西,卻從不記得他的結發妻子,從他還是皇子時就陪伴著他的皇後喜歡什麽。


    冷思柔飾演的皇後似乎回想起了這些事情,望著張揚又跋扈的瑜妃,一絲嫉妒飛快在她臉上閃過。


    瑜妃欠了欠身,算是行過禮了。一邊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一邊略帶歉意的解釋自己遲到的理由:“昨日陛下歇在了妹妹那兒,所以今早起得有些晚了。”


    可是那歉意浮於表麵,她臉上的得意和譏誚,毫無保留的被皇後收入眼中。


    皇後隱忍的斂了斂眉,端莊又不失親切的笑道:“妹妹辛苦了,晚來一點兒不礙事。”


    瑜妃聽著皇後的話,抬起手,手指掩在下顎,抿嘴一笑:“哎,我已經勸過陛下好多次,不要再天天往我那兒去,也應該多去陪陪其他的姐姐妹妹們。可是說多了,陛下不愛聽……”


    這次,瑜妃連臉上虛假的擔憂又懶得掛上了。像是示威一樣,笑吟吟的說出了這句話。


    一時之間,在座的其他妃子們都不敢吭聲,生怕這場無聲的戰爭波及到自己身上一樣,悄無聲息的坐在那裏。


    畢竟,在座的所有嬪妃之中,除了一直被盛寵的瑜妃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會得到皇上的寵幸。


    隻有皇後……聽說皇上已經有五年沒有去過坤寧宮了。


    皇後眼睛微眯,靜靜的看著瑜妃,她的眼睛裏,平靜的像死水一般,沒有任何波動,聲音也不帶一點兒情緒。


    “陛下的垂青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妹妹還是要多多珍惜才好啊。”


    皇後端起手邊的茶杯,盞了盞杯蓋,啜了一口清茶。


    瑜妃聽著皇後的弦外之音,臉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又露出了更加輕蔑狂妄的笑容。


    “姐姐說的是。不過臣妾幼時看過一句話,十分信奉。”


    皇後靜靜的看著瑜妃,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得失隨緣,心無增減。”瑜妃抑揚頓挫的聲音像是珠玉落地,清脆又響亮,“這句話也送給姐姐,希望這樣能讓姐姐心中的煩惱減輕一些。”


    瑜妃說完,看著皇後再繃不住的臉色,得意又放肆的咯咯笑了幾聲。


    “臣妾身體有些不適,今日就先回宮了。”


    說罷,不等皇後應允,瑜妃就擅自起身離席。


    皇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手中的茶杯被用力的放回了桌上,瓷器哐當作響的聲音,讓在座的其他人不由一凜。


    “第四幕,cut!”


    杜良平拍了拍手,示意這一幕結束。


    從大門走出去的陸笙又退了回來,可是冷思柔卻還像是沒有出戲一樣,還靜靜坐在那裏。


    陸笙瞥了她一眼,又大步往前走,想離她遠一點,哪知道她卻被冷思柔叫住了。


    “你是故意接這個角色的嗎?”


    冷思柔涼薄冰冷的聲音在陸笙身後響起,因為片場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還沒離開,這句話隻能是對著她說的了。


    陸笙回過頭,一臉莫名:“什麽?”


    冷思柔終於從皇後的座椅上站起身,幾步跨到陸笙麵前。


    “皇後和瑜妃……和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真是像呢。你就是為了說這些台詞,才選中這個角色的嗎?”


    冷思柔的表情有些古怪,隱隱有些鑽進牛角尖裏的偏執。


    “杜導從一開始定下要邀請的女演員,就是你、我、何小寧。內定的女主角是何小寧。而你……你是故意在瑜妃和皇後裏麵選擇瑜妃的,對嗎?”


    “因為你現在,就是和瑜妃一樣的存在。”


    陸笙聽著冷思柔的話,詫異的挑了挑眉。


    她的確喜歡借用台詞來讓擾亂別人的心緒沒錯,可是那隻針對宋昊和何小寧,和冷思柔並無關係。


    這次的台詞,在冷思柔看來的確會覺得別有深意,可是這不過都是她自己多心而已。


    說到底,冷思柔對陸笙來說,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共事人,沒必要讓陸笙做大費周章的接下一個角色,隻為了能夠用劇本中的台詞隱射、羞辱她這麽麻煩的事情。


    “你可能是想多了。”


    看見冷思柔臉上還殘存的懷疑,陸笙不禁有些想笑。


    “第一,我是因為喜歡瑜妃才選這個角色的。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也在被邀約的名單裏。”


    陸笙說道,看冷思柔的表情有著和剛才戲裏瑜妃一樣的譏諷。


    “第二,你是不是對自己、對我都有些誤解?”


    冷思柔不解的皺了皺眉。陸笙臉上瞬間綻開了讓冷思柔覺得刺眼的幸福笑容。


    “我是他唯一的妻子,不是什麽偏房小妾。”陸笙聲音稍稍壓低,話語中的氣勢卻絲毫不減,“而你……你怎麽可能是皇後?”


    “戲裏那句台詞我倒是真的想要送給你。”


    陸笙緩緩複述著那句台詞:“‘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這一切或許真的就是天注定的,你現在隻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想到自己兩輩子和秦以寒的糾纏,陸笙說出“天注定”時,格外有底氣。


    她能在第一世被秦以寒喜歡,能在第二世和秦以寒在一起,甚至再剛剛重生之後,就碰到了他,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一樣。


    至於冷思柔?她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局外人罷了。


    說完這句話,陸笙又瞥了一眼冷思柔憤恨的模樣,她像是陷入了沉思,眼神呆滯又空茫。


    陸笙不想繼續和她糾纏下去,朝手心裏嗬了口氣,她的手早就凍僵了。


    直到陸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喝著丁琪買來的熱飲時,冷思柔才有了反應。


    她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樣,卻和陸笙預想中想通的模樣不太一樣。


    “我不會輸給你的。”冷思柔看著陸笙,眼中的執拗讓陸笙有些頭疼。


    可是,感情的問題哪有勝負之分?


    陸笙看著冷思柔固執的模樣,無奈的垂下眼:“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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