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寒守在床邊,陸笙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完全沒有醒過來的勢頭。


    陸笙被救的時候,大出血成了那副模樣,孩子自然保不住。不僅如此,陸笙也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陸笙失蹤之後的兩個小時裏,他一直提心吊膽,原本以為找到陸笙之後,他能放下心來。可是看著這樣的陸笙,卻讓他更加心痛了。


    秦以寒看著陸笙緊閉的雙眸,心像被人揪住一樣。


    如果他早一點趕過去,如果他早一點給陸笙安排保鏢,如果他早一點抓到楚依依……


    他心裏有太多如果,可是這些如果都無法再實現。


    秦以寒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陸笙的手。


    他唯一慶幸的是,陸笙還在。沒有像那個人一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隕落。


    “老板。”齊軒遲疑的敲了敲門,“老夫人的電話。”


    秦以寒微微頷首,走了出去,從齊軒手中接過電話。


    陸笙被綁架的事情,他原本想瞞下來。可是因為江越也一起失蹤,同時兩個明星失蹤這麽大的事情,始終還是壓不下來,被記者報道了出去。


    再加上為了找到陸笙,秦以寒這一路興師動眾的調查,這件事可以算得上是沸沸揚揚。


    “以寒,找到笙笙了嗎?”殷榕憂心忡忡的問道,“你們在哪個醫院,我等下就過來吧?”


    “找到了。”秦以寒沉沉說道,“您別過來了,醫院外麵都是記者。童童也需要您照顧。”


    陸笙和江越得救的事情,也沒有壓下去。或者說,他剛才滿心滿眼都是受傷的陸笙,根本沒用空去在乎這些事情。


    盡管外麵被記者圍住,但總歸沒有記者能突破重圍混進來,秦以寒自然也懶得管這些。


    “那……她怎麽樣了?”殷榕雖然被秦以寒勸住了,可是心裏還是牽係在這裏,就算不過來,陸笙的情況也要問個清楚。


    “孩子沒了。失血過多,還在昏迷。”


    短短十二個字,秦以寒說出來卻艱澀又困難,像是這一切也承受在他身上一樣,素來平穩的聲音有些發顫。


    “孩子……?!”殷榕詫異的驚呼道,又頓了頓,似乎在收拾自己的情緒。半晌,才哽咽的說道,“孩子沒了可以再有,人沒事就好……她醒過來,你要多關心一下她,知道嗎?”


    殷榕想了半天,還是有些不放心,“我明天熬點湯送過去好了。女人流產不是小事,隻有你陪在旁邊,我不太放心。”


    殷榕都這麽說了,秦以寒也沒辦法勸阻,隻得答應。


    等兩人說完,秦以寒剛掛掉電話走進病房,就看到床上的陸笙手指輕輕一顫。


    “醒了?”秦以寒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俯下身,輕輕問道。


    陸笙緩慢的睜開眼,好一會兒眼睛才成功聚焦,看清麵前的男人:“恩……”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秦以寒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陸笙冒著冷汗的額頭擦拭了一番,動作輕柔,生怕驚動到陸笙。


    陸笙搖了搖頭。她喉嚨幹澀發啞,吞咽了半天,才緩緩的撐出一個笑臉:“你怎麽……這麽邋遢?”


    秦以寒順著陸笙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沒有外套,隻穿著一件襯衣。襯衣上還有灰塵和斑駁的血跡,褲腿上甚至還有泥點兒星。


    秦以寒從來是個愛幹淨到有潔癖的人,這輩子或許都沒有這麽髒過。


    “齊軒還沒把衣服送過來。”


    秦以寒淡淡的將問題甩到了齊軒身上,又伸出手摸了摸陸笙額頭的溫度。剛才醫生特別叮囑過,如果陸笙發燒了,一定要及時通知。


    好在陸笙額頭的溫度比較正常,秦以寒鬆了一口氣,拉過椅子坐到了陸笙床邊,“肚子餓嗎?”


    陸笙默默點了點頭。


    慶功宴上她就沒有吃什麽東西,折騰到現在,肚子早就餓的不行了。


    “我去讓齊軒買點粥來。”秦以寒又問,“想喝什麽粥?你現在隻能吃清淡的東西。”


    陸笙想了想,將臉往被子裏縮了縮,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小聲的撒嬌道:“想喝你煮的粥……”


    秦以寒微微一愣,神情溫柔的答道:“好。那你要等我一下,可以嗎?”


    “恩。”陸笙眨了眨眼,應道。


    又頓了頓,補充說:“然後去換套衣服吧。你這樣子多損影帝的形象啊……”


    陸笙打趣的語氣,讓秦以寒稍稍放心了一些。


    “知道了,小管家婆。”


    站起身,秦以寒提陸笙掖了掖被子,將她放在外麵的手臂也輕柔的放回被子裏。


    “我一會兒就回來。累了的話你就繼續睡,不要等我。”


    秦以寒叮囑道,陸笙輕輕地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直到沒什麽要說的了,秦以寒這才抬起腳步,往外走。


    可是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陸笙小聲似夢囈的低喃。


    “孩子……不在了嗎?”


    秦以寒步伐微頓,喉結微動,沒等他安慰的話語說出口,陸笙卻先一步說道:


    “沒有了也好,我們本來也不能在現在留下他,對嗎?”


    陸笙抬起眼,望著蒼白的天花板,靜靜的盯著頂上的白熾燈,眼睛有些發澀。


    “而且,在有他時候,我又吃了迷幻藥,又吃了感冒藥,還吃了好多安眠藥……就算留下他,他也不一定能健康長大……”


    秦以寒回過頭,陸笙躺在床上,明明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眼淚卻無聲的順著眼角滑落至枕頭上。


    “有我這麽不稱職的媽媽,他離開了才是好事啊。”


    秦以寒走到陸笙床邊,伸出手輕柔的擦拭著陸笙的淚水。沉默了許久,聲音低低的答道:“是我們和他沒有緣分。”


    那個孩子從被秦以寒知道存在,到消失,隻不過短短的兩個小時。


    即便這樣,秦以寒心中都有些淡淡的悵然失落。那陸笙心裏,隻怕是更難受。


    “以後還會有的。”秦以寒此時很想將陸笙抱起來,可是卻因為陸笙虛弱的身體,沒辦法做到。隻能握住她的手,給予她一些依靠。


    “下次他再來的時候,我們準備好所有東西,高高興興的迎接他,好嗎?”


    陸笙聽著秦以寒的話,原本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泣不成聲的宣泄了出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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