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給少爺拿了衣物,過來盛粥布菜。


    安果聞那香味就餓了,咽了下口水,被芳姐瞧見,噗嗤笑了:“安小姐你吃呀,少爺沒有那種冷硬規矩,他不上桌別人不準吃飯的,和我們家老爺愛起派頭可不一樣,少爺隨和,隨夫人了。”


    安果喝著香粥,心說再在這裏逗留幾個小時,他溫謹懷的形象就要被芳姐一個傭人徹底扭轉了。


    誇主子,往不要命了誇。


    有那麽好麽,她撇嘴。


    一碗粥喝完,這人出來。


    安果抬頭瞥一眼,短發滴著水,一根一根有些硬,襯得那眉宇輪廓也立體冷漠了些。


    淺藍色修身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帶,沒打領帶。


    沉然玉立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特地地,掃了她一眼,薄唇輕啟:“吃飯。”


    再無言語,斯斯文文地,喝他的藥粥了,沒一點聲音的。


    搞的安果第二碗粥,喝的真不爽。


    她也是大家小姐,也上過名媛淑女的課程,再注意,也有細微聲響。


    用餐期間無交流。


    對麵那人,喝了一碗粥,自己把碗勺拾起放回廚房,不勞煩芳姐。


    回來後餐巾抹了嘴角,坐在那裏看醫學報,明顯是在等她。


    安果沒喝幾口,皆因為沒了胃口,芳姐收走碗筷時皺眉:“這麽點怎麽行?我看安小姐匈部今天都不漲,怎麽下奶?”


    老人家說話有時不顧及。


    弄得安果又是一臉的燙。


    更讓她無語的是,聽了芳姐的話,男人的視線也清然淡淡的掃了過來,掃她某個部位。


    安果:“……”


    芳姐把嬰兒搖籃推走。


    對麵男人兩根手指夾著報紙放下,姿勢動了動。


    安果知道他是要開口了,見他起身從沙發那邊拿了煙折回,安果思索著他昨晚那個所謂的處置,倒也不忐忑,一個晚上的醞釀,她現在很淡定。


    這人性格看著也不陰沉。


    安果到底不願相信,他會狠心絕情真把那份證據連著她一起往公安局送。


    “安果。”


    安果抬頭。


    溫謹懷眉頭皺起,抽煙時習慣低頭,下顎一壓,開腔時顯得這男人的嗓音更低沉幾分,他吐出煙霧,視線看向正襟危坐的這女人。


    “事已至此,給你兩個選擇。”


    安果聽他沉沉又幹脆的語氣,抬頭壯士般:“你說。”


    他說:“第一,擬份協議準許你孩子一歲之前哺育,一歲之後規定的日子你可以過來探望他。撫養權在我這裏,我近期有結婚打算,安雪是既定的結婚對象,”


    “這個沒可能!”安果來氣,幹脆打斷:“溫謹懷,我的兒子不可能讓安雪當後媽我明白地告訴你!”


    他不做聲,薄唇微抿,英俊的五官上神情,似不意外。


    “你這麽堅決反對,那第二個選擇,你代替安雪,和我去領證,給家裏一個交代。”


    安果,結結實實愣住,還張著粉唇,樣子有點傻,是因為真的出乎意料。


    什麽反應都沒來得及有之前,心跳加快,撲通了好幾下,這一點,是安果很明顯從身體裏感覺到的。


    她一時視線茫然。


    那男人不再開腔,幽沉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安安靜靜盯著她,不疾不徐地看。


    她一下臉紅到耳根。


    結婚,領證,和他?


    他提出這個選擇,他……這是幾個意思了?


    安果和這男人四目相對,有種被砸中並且砸傻的感覺。


    他的一雙眼睛修長,桃花般的深眸,裏麵溫潤清和,瞧不出別的什麽情緒。


    當他不想讓人窺見,她也窺不見他在想什麽。


    她到底還是茫然,足足幾分鍾的沉默。


    安果低聲問他:“溫醫生,你在開玩笑嗎?”


    這人站著,身量特別高,俯視下來的視線就淡淡中就有些嚴厲。


    他不講話。


    安果從椅子裏起來,走向他,攥緊手指:“我記得溫醫生是不婚主義的,也在電梯裏那般無情的說過,睡了一覺而已就非得娶這種話。對不起溫醫生,要是別的女孩子可能會激動地暈過去,但你對我說結婚,這意義我就得考究一下了,你能說明白你心底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嗎?”


    男人低頭把煙蒂撚滅,眼睫安靜沉沉地撲在眼窩上,亦不做回答。


    隻那眉頭卻輕蹙起來。


    他大概討厭被人刨根問底。


    安果卻在他的沉默裏,一時心堵,盯著他清雋迷人的側臉,忍不住追問:“是因為家中父母年紀到了,你不得不結個婚把結婚證給他們看以讓他們安心,所以娶安雪還是娶我或者其他任何女人,對溫醫生來說,差別都不大是吧?”


    每個女孩無論年紀,內心總有一個期盼自己是獨特的那一個的夢。


    安果覺得,要是自己沒對眼前這個又帥又氣質的男人動一丁點心思,那自己也不會這麽在意,自己與他而言是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他卻沉吟,半闔著眼眸,沉道:“有沒有考慮好?”


    安果氣的不想再看他。


    “兩個選擇我都不選。”


    他像是氣笑:“給你選擇是對你客氣,安果,你不知道你毀了我心中一個夢。”


    三十四年,是感情觸感神經遲鈍還是天性清冷,很難對女人動心思,又或者這世間女人,百款千款,入他眼睛的那一款遲遲沒有出現。


    去年,依稀出現了。


    這女人卻背地裏早就暗算了他溫家。


    染了他,又隱瞞生下孩子,搞成這樣。


    這並不是溫謹懷喜歡的方式,他這人看著隨性,骨子裏卻風骨屹立。


    一ye亂情搞出人命,回頭不得不負責奉子成婚,這類事情社會上多見。


    他卻覺得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墨城說他性子太淡,沒有渴望過感情。


    恰恰相反,寧缺毋濫。


    如今,他也隨了主流,被砸中。


    大人為了小孩,得處理,得善後,於是諸多問題就來了。


    安果心裏卻在思考他這句話,毀了他的夢?


    嗬。


    是了,睡了他已經是對這追求幹淨的男人的一個莫大打擊。


    這會兒又給他生下孩子,招呼都沒打一個。


    自己倒真是把他的大好人生給毀了。


    所以提出和她結婚,他也是最無奈的選擇吧。


    這裏頭無關愛情,甚至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就是為了寶寶,兩個互相看不對眼的男女勉強捆在一起。


    安果知道自己有結婚的那一天,三十歲之前,她都不著急。


    以前單戀顧霆,卻認得清現實,顧霆喜歡安雪,這沒辦法,感情勉強不了。


    安果對自己將來的結婚對象沒有過多幻想,婚姻也沒有別的女孩提前頻繁地規劃和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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