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起點差了大截。


    周雪娟得知這個決定很是氣憤,要去找安濤,安果攔住。


    實習醫生將流實習醫生,她在國外的博士學位不是拿著玩的,怎麽說也是安家大小姐,那些住院醫師不至於把她當粗使丫頭使喚,應該很快就能進手術室。


    一旦嶄露頭角為泰仁救治病人,有一兩次疑難雜症的成功救治案例,零死亡率,她往上走會越來越平坦。


    這麽美好地幻想著。


    實習醫生的第一天就開始了。


    安果大清早做準備,到了泰仁,和其他普通實習醫生一樣,換上莊嚴的白大褂,梳整頭發,在護/士帶領下去開會分批。


    她和其她五個人分成一組。


    有人帶他們出來。


    站在醫院走廊,等待教學醫師過來認領。


    安果回頭,仔細看急診室,今天第一天,被分到的就是醫院最忙最生死存亡的科室。


    進進出出的病人,醫生,忙又井然有序。


    說實話,相比管理層麵的勾心鬥角,她對醫學充滿熱愛,可能外公和媽媽周雪娟都曾是醫生的緣故,從小耳濡目染。


    正想的走神,帶頭的護/士長拍拍手:“大家靜一下,我們歡迎今天帶你們的導師,德輔醫院過來重量級專家,溫謹懷教授。”


    安果沒怎麽聽清,回頭,看見走廊光源的盡頭走來一道極其挺拔修長的身影,長腿修長,步伐沉穩,踩在地板上,叮咚一聲一聲,像敲在心上。


    藍色細條紋襯衫,黑色修身長褲,短發柔軟,五官線條分明在柔光裏盡顯清潤出塵。


    他微微垂頸,額前碎發隨風拂過深邃鬢角,遮住一雙修長的眼眸。


    陰影下,安果隻看見這人挺直的鼻梁和安靜抿起的薄唇,下顎線條行雲流水,並不十分淩厲,卻隱隱有種攝魄的壓迫感。


    他臂彎裏拎著那純白的白大褂,似漫不經心,很安靜。


    等他抬頭,安果一雙眼睛徹底僵硬。


    男人偏頭聽著護/士長說什麽,微微點頭,淡而紳士,深邃眼眸卻並未注意眼前一組小實習醫生,而是微蹙眉瞧著急診室單床上的病人以及門外推進來的急救病人。


    護/士長“溫醫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他仿佛才看見眼前這一排,開腔淡而應付:“都自我介紹一下。”


    “溫醫生您好,久仰大名,我叫吳卓,27歲,xx大學醫科學院畢業……”


    安果渾身的骨頭都定住了一樣,耳朵嗡嗡嗡聽著最左邊的實習醫生自我介紹。


    她僵硬地扭頭,還有四個輪到她。


    心跳如雷打鼓,轟隆鳴響,她眼睫打顫,視線再不敢往前頭看。


    腿腳不著痕跡往後挪,挪到這一組人後麵,再往後,糾結地閉著眼睛蹲到急救架後麵。


    ……蒼天大地六主神明……


    這是什麽情況???!!!


    這個男人……


    為什麽……會在這裏……


    導師,叫獸,她的?


    可否先容她去死一死……


    一組五個介紹完畢。


    護/士長皺皺眉頭,“還有一個……”


    安果在自家醫院當實習醫生,並沒有帶大小姐光環,護/士醫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當然,知道的也無所謂,受不受寵,一看便知。


    護/士長想不起名字。


    實習組裏一個高個子男生倒是記得很清楚,“是安果吧,剛才還在啊。”


    “……”


    醫用架下麵躲著的窈窕白大褂,輕咬細牙。


    半分鍾後。


    一組人後麵冒出一個垂頭撇著臉,黑發蓬亂在臉部的女人,聲音卡著變了調:“溫醫生你好,我是史密斯醫科學院畢業的。”


    距離兩米外的男人,視線晃空掃過,皺了下眉:“大家是醫院麵相病患的形象所在,注意儀表整潔。”


    “……”頭一次有人說她儀表不整潔。


    天知道,她有潔癖的。


    在大家齊刷刷看過來或看熱鬧或看笑話的目光裏,安果偷偷抬起朝那側看。


    見那人五官平靜,倏地他銳利起來的視線往她這側看過來。


    安果鼓起的心跳驀地爆停,該不會這麽戲劇性,認出了吧……


    聽他沉聲:“讓開!都讓開,病人來了。”


    她是被拉著轉身,急亂中,急診室外救護人員推著單架車跑進來。


    男人動作淩而不亂地穿上白大褂,修長手指拿過一個實習醫生脖子上的聽診器,黑色西褲下的長腿筆直生風。


    “什麽情況?”他眉宇擰起,語速很快。


    救護人員遞來簡單病曆薄:“被樓上施工的鋼筋刺穿腹部,劃過一道橫向二十厘米的深傷口,先送中心醫院急診,縫合後出院傷口崩裂,伴有大內出血,被人發現暈厥在路上,現內髒因為走動而伴有嚴重撕裂傷口……”


    “拉開簾子。”他邊走,邊查看病人,邊吩咐。


    安果立刻拉開簾子。


    這是當實習醫生的第一天,一組年輕人看著渾身滿血的病患,就像餓狼看見了羔羊,熱血沸騰。


    大家簇擁著上去。


    “我數到三,移床,保持水平,動作要輕。”


    每個人,聽著他低緩磁性且有力的嗓音,不知道怎麽的,竟是井然有序,忙而不亂。


    醫用手套裹住那人修長的十指,他俯身撕開病人的衣服,原先縫合的地方血肉模糊,高高腫起,有些線甚至穿了。


    泊泊的鮮血往外流。


    他立刻壓住傷口,緊鎖雙眉,“上來一個人檢查呼吸,瞳孔,病人意識,體溫,迅速!”


    還沒上手,病人突然休克,並吐血沫。


    縱然在醫科學院都是佼佼者,書本上和麵臨真實病患截然不同,檢查的小實習瞬間不知所措,慌亂地叫:“溫醫生,氧飽和降到85了!”


    “需要氣管插管。”男人扭頭,“你過來,壓住爆血傷口。”


    安果耳朵一拎。


    抬頭,好死不死,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側的人變成了自己?


    他個子高,陰影蓋住自己,氣息也特別近,安果覺得就是這股清淡好聞略有點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神思鈍鈍。


    慌亂雲雲,她還能不上嗎?


    斯坦福大學醫學博士出身,此時此刻腦袋懵懵,毫無條理,湊到他肩胛一側,白大褂貼著他的白大褂,手伸上去。


    “你爬上去,跨坐壓住。”


    他不僅出聲,另一隻空的手過來,不由分手放在她的臀部就抬。


    安果:“……”


    糾結的,迅疾地爬上去了,蹲在床上,男人清涼染血的大手過來,按住她伸出的手,挺拔身軀也逼近,仿佛那好聽的聲音就在耳畔:“五指張開,順著我的手背慢慢滑進病人腹腔,一定要輕,不能壓迫,和我的手指交錯滑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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