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所謂了,事到如今。


    沈墨城望著寒星一兩顆的天空,手指一甩,扔掉煙頭,“弄暈了帶走!”


    池夕恢複意識,發現被堵住嘴蒙住眼睛,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她發出聲音,有回音,可以感覺到周遭生冷空曠。


    ……


    沈浩宇頭暈目眩地醒來,廚房窗戶透進來亮澄的陽光。


    四肢尚且酸軟,他猛地翻身,手指捏著眉間,聽到身上有什麽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定睛一看,密碼箱!他打開,仔細過目,幾份文件正是他索要的!


    密碼箱下麵壓著一張紙條,隻有兩個幼圓的大字:再見。


    沈浩宇一怔,臉色劇變!


    他起身,慌亂不已地找手機,找到了迅速撥電話過去,幾遍都是無法接通,他沉眉斂目,迅疾思考,立刻撥出去幾個號碼。


    ……


    黑暗感覺不到時間在過,空曠的地方一直沒有聲音,證明她身邊沒有人。


    池夕意識半昏的熬著,不知道沈墨城究竟要把她怎麽樣。


    過了很久很久,沉重的門打開的聲音,有人過來,很重的力道把她揪了出去。


    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黑布外能感覺到微微的光線,她判斷應該是第二天傍晚時分了。


    她被塞進了一輛車,車窗降下,是沈墨城冷酷得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我念你救過我一命,多次想放過你。你卻執意玩到我頭上,冥頑不靈那就沒有辦法了。年紀輕輕一條道走到黑?我尊重你,中午時接到一個有趣的電話,自稱你的領導,跟我說明白了商業機密一事,你的幕後人?他現在問我要你,把你要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你,我對你的幕後人挺感興趣的,把你當禮物還回去也不錯?”


    “沈墨城!我就死在你手裏行不行?別把我弄回去——”


    啪!車門關上,車急速駛離。


    沈墨城走回自己的奧迪,陰沉著臉,他的雙手幹淨多年,真對付一個小丫頭?他做不出來,把她還回去,同時調查她這個幕後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白色奧迪停在山間許久,沈墨城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幹了一件致使內心莫名複雜的事。


    他在車內呆坐許久,卻捉摸不清這縷複雜,究竟為何,他的性子不該對一個為非作歹的毛丫頭產生憐憫之心。


    天幕全黑,夜晚八點,白色奧迪下山。


    今晚不知道怎麽的,霧氣特別重,張青控製著車速,卻冷不防的,猛地一刹!


    沈墨城皺眉睜眼:“怎麽了?”


    張青下車,看到前方逼過來的車輛上下來的人,著實狠狠一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ge沈總裁?”


    男人卻雙目冒著紅血絲,白襯衫皺巴巴西褲皺巴巴,下頜胡茬,腳步生風地闖到後座,打開車門。


    沈墨城轉頭,濃重挑眉:“沈總?”


    沈浩宇嗓音很啞:“我查到你半途堵截她,你把她弄哪裏去了?”


    “誰?”


    沈浩宇此刻臉上見不到素來的沉穩清然:“她在哪裏?!”


    車裏男人薄唇勾得越發玩味,“沈總遮遮掩掩的小情兒池小姐?誰派她來的我換給誰。”


    沈浩宇臉色劇變,失控地雙臂垂向車門:“她沒有把卓億的機密泄露出去!換掉了……”


    “我就沒讓她拿到機密,她算幾根毛?”沈墨城冰冷著臉下車。


    沈浩宇一把揪住他的黑色襯衫領,墨黑的眼眸此刻變成紅色,咬牙切齒又頹唐無比,“沈墨城!她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親的。”


    夜霧深深。


    近十一月的天氣,尤其南方城市的山間寒夜,風刮著濕漉漉的霧吹過來,灌進耳朵裏,嘶嘶如幻。


    白色路虎橫刹在岔路口,車頭直對,被它逼停的奧迪。


    兩車的車頭,碰在一起。


    兩車的一側,站著三個男人。


    路燈較遠,光線延展到這道下坡,幾乎無光,每個人的麵孔都在黑夜和白霧裏詭異交替。


    已安靜許久,或者說,是死寂。


    終於,張青繞到車門裏,打開了車燈。


    他返回兩車中間,驚悚和特別遲鈍的目光,望著一左一右兩個男人,他張著嘴,他瞪目打量這兩個男人的臉,不同類型的英俊,五官都很深邃明晰,有相似的地方嗎?


    張青暫時找不到,腦海中卻忽的一炸,沈……


    都姓沈。


    怎麽說呢,沈這個姓氏較為常見,卓億盛世一年多前暗地裏在和ge較量時,張青包括公司所有高層包括沈墨城本人,都不覺得ge總裁也姓沈,這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是現在,此刻,張青扼住呼吸。


    有些事實擺在麵前許久,你不聯想是因為你覺得它稀鬆平常,一旦聯想,它卻是那麽詭異!


    沈墨城是第一次這麽長時間被人揪住衣領而沒做任何反抗。


    他的五官嚴格來說形如麵癱,還是之前的冰冷,細細考究之下,也端凝不出任何情緒。


    嚴密得,沈浩宇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剛才那句話沒有?


    沈墨城聽進去了,可又像是沒聽見,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像一棒槌又不像一棒槌的驚天大秘。


    剛才他聽見眼前這男人失控吼出前半句‘他是我妹妹’的時候,沈墨城甚至揚起薄唇似要冷笑,冷漠高位者慣常的看笑話方式。


    一夕,笑話變成了他是主角。


    ‘也是你妹妹,親的。’


    這句話大概在腦海裏盤旋了數分鍾,黑色螞蟻一樣擠滿他所有能思考的神經內部。


    數分鍾的沉默後,沈墨城認為,這話挺滑稽的。


    他便真的笑了,對著沈浩宇同樣冷漠安靜的麵孔,一笑置之。


    男人的聲音低沉幹冷,與這陰氣重重的夜融為一體,嘶嘶從喉間往外冒著寒氣:“死對頭公司的總裁有朝一日跑過來告訴我,他費盡心機安插在我身邊的囂張小間諜是我的妹妹,沈先生,”


    說到這,沈墨城忍不住大笑出聲,嗓音卻舔在了刀尖:“沈先生真當我閑的不行?”


    兩個男人差不多的身高,完美比例的187,188的樣子,沈浩宇站在沈墨城麵前,偏清雋,墨玉一般不及這男人天生骨子裏的鷹隼戾氣。


    他此刻著急,陰沉入了眼底,死水一般的眸潭盯著沈墨城,仿佛歎了一聲,道出三個字:“沈清書。”


    沈墨城對這三個子反應同樣遲鈍,太遲鈍了,出生起到現在三十七年的人生裏,這三個字沒有存在過哪怕半秒。


    倒是旁邊的張青,瞳孔呆滯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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